第50章 教詩

作者:菲碩莫薯
“怎麼還沒信兒呢?”

  太乾殿臺階下,韓佑坐在長凳上,翹着二郎腿很是不耐煩。

  老太監和六個禁衛也沒耐心了,不說別的,就韓佑這囂張的樣子,他們都迫不及待狠狠打一頓了。

  挨杖責的,他們見過,見過太多太多了,但是像韓佑這種貨色,他們真是第一次見。

  並非韓佑賤骨頭,只是想開了而已。

  他豈能不知來到皇宮要低調,別說天子內侍了,就是個普通禁衛,能別招惹就別招惹,夾起尾巴做人。

  可剛剛文公公話裏話外已經透露出了一個意思,這頓打肯定是少不了了,不因爲別的,只因爲年輕。

  年輕,就不能當西席,更不能當王府西席!

  韓佑已經解釋了,是小王爺聘他當西席的,不是他上趕着的。

  老太監覺得韓佑很傻很天真。

  天家,不會錯,不可能錯,永遠不會錯,錯的,只能是你,憑什麼王爺不選別人就選你,所以必須杖責你。

  韓佑又問了一句,這事會不會連累老爹,老太監給予了極爲肯定的答覆,不會,天子從不幹這種“株連”之事,至少現在沒幹過,誰的錯罰誰,可謂賞罰分明,最注重三件事,不公平,不公平,還特麼是不公平。

  聽到這話後,韓佑已經不在乎了。

  老太監很是確定,十棍子起步,不管小王爺如何說情,至少十棍子。

  那麼十棍子下來呢,基本上會落個殘疾,休養下牀後能不能走路,看造化。

  韓佑一尋思,真要是殘了,乃至是雙腿廢了,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反正連累不上老爹,去你大爺吧,愛咋咋地。

  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張卓。

  老太監激動夠嗆,沒等張卓跑來就率先問道:“打幾棍?”

  張卓跑到面前:“陛下傳韓公子入殿。”

  老太監更激動了:“天子親自打?”

  “考校學識。”

  “考校學識?”老太監滿面失望之色:“先打一頓再考校也不耽誤啊。”

  韓佑:“…”

  老太監不死心:“那考校完了還打不?”

  六名禁衛也是滿面期待之色。

  “讓您失望了。”韓佑站起身,呵呵一樂:“也不能讓你空歡喜一場,待一會我們出宮的時候,我讓您打一棍出出氣,就一棍啊,不能使勁兒。”

  說完後,韓佑迫不及待的拉着張卓走上臺階。

  一羣禁衛連連罵娘,失望至極。

  唯獨文公公一甩拂塵,望着韓佑的背影:“倒是個有膽色的小東西,但願能過了陛下那關吧。”

  一個禁衛不由問道:“文公公欣賞這小子?”

  老太監微微一笑:“欣賞,說不上,只知這人兒,問心無愧,若是有愧,豈會如此風輕雲淡,要麼,便是膽大妄爲之人,待陛下論處吧。”

  韓佑一路快步跑上臺階,一邊跑一邊低聲問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天子什麼意思?”

  張卓:“不能說。”

  “什麼叫不能說?”

  “天子說不能說,不能說陛下龍顏大怒,不能說天子知曉了北市之事,知曉了青樓打人之事,知曉了陛下要故意刁…要考校你學識。”

  韓佑駐足,朝着張卓拱了拱手:“多謝。”

  “你不擔心?”

  “擔心,但是和感謝你不耽誤。”

  張卓嘆了口氣:“本將知曉你人還不錯,自求多福,若是過了陛下這關,公子定能飛黃騰達。”

  “借你吉言。”

  二人繼續向上跑着,張卓言簡意賅的說了下規矩,進去就跪,問什麼答什麼,不能擡頭偷看天子等等。

  到了大殿外,張卓喊了一聲“韓佑帶到”後,這才雙雙入內。

  韓佑低着頭,快步來到大殿中間,見到張卓站住,二話不說,雙膝跪地。

  跪在地上,韓佑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什麼跪天跪地跪父母,什麼膝下有黃金,什麼身爲穿越者該穿越者的傲氣,這些話不能說是放屁吧,只能說是排泄氮氣、氫氣、二氧化碳等氣體。

  還穿越者,就是外星人也沒用,見了天子該跪也得跪,因爲天子是主宰,是天下人的君父。

  不跪,可以,哈哈大笑一聲,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我有傲氣,我很高傲。

  如果這麼做,一定能勾起天子濃濃的興趣,好奇,無比的好奇,好奇這傢伙脖子硬還是長刀硬,然後就…沒然後了。

  “平身。”天子的聲音極爲威嚴:“擡起頭來。”

  韓佑連忙站起身,望向天子。

  四目相對,空氣危險又焦灼,天子笑了,皮笑肉不笑,韓佑心裏咯噔一聲。

  “好一個年輕俊傑,上前來,讓朕好好觀瞧觀瞧這京中名士。”

  韓佑的心涼了一半,聽出來這是損自己呢,卻也只能快步走了過去,滿面恭敬之色。

  來到御案前,天子又開了口。

  “聽聞,你詩畫雙絕?”

  韓佑傻眼了,我是喜歡吹牛b不假,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啊,詩倒是能剽幾首,問題是作畫這種事從來沒了解過啊。

  “朕問你話,爲何不答?”

  “學生惶恐,學生…學生不會作畫。”

  “那便是詩詞俱佳。”

  “學生…”

  “好。”韓佑話未說完,天子一指桌上紙膜:“幽王最不擅之事便是作詩,你是西席,那就當着朕的面好好教授幽王一番,教授朕這幼子如何作詩。”

  韓佑再次傻眼了。

  這劇本不對吧,按理來說,天子應該讓自己作詩,然後自己隨口就是幾十首曠世佳作,天子滿面震驚一副求賢若渴的模樣當場就要封自己太上皇纔對啊。

  作詩,他可以的,這玩意無非就是剽唄,可教別人作詩,這不是扯淡一樣嗎。

  這也是天子的“奸詐”之處,從三字經就可以聽出來,韓佑是有才學的,想刁難他就不能讓他作詩,而是讓他上課,讓他教周衍,現場教。

  韓佑也不傻子,看了眼滿面苦澀的周衍,心裏已經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看來這小子真的不擅長作詩。

  本來就難度係數八點五了,天子又加了一句:“朕不爲難你,這詩,要有人,有景兒,有春夏,有秋冬,有天地有地,授吧,朕洗耳恭聽。”

  韓佑的額頭見汗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望着韓佑的天子,眼底掠過一絲不屑,朕想整的人,還沒有僥倖逃脫過的,呵!

  周衍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只能衝着韓佑施了一禮:“還請先生授學。”

  韓佑沉沉的嘆了口氣:“陛下,學生才疏學淺,並不善…”

  天子面色一沉,打斷道:“詩都不會教授,難不成是草包,若是草包,便是欺世盜名,若是欺世盜名,便是矇騙幽王,矇騙幽王…你韓佑,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來人,帶出去杖…”

  話沒說完,韓佑突然拍了拍周衍的肩膀,朗聲的開了口。

  “四季,春爲始,殿下要寫春,就不能只寫春,要寫細雨、寫江畔漣漪,寫晴天雨後的粉牆黛瓦、要寫院牆翠綠新草,寫春江潮水,寫雨後山間朦朧霧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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