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象牙塔中的少爺

作者:菲碩莫薯
,被吊住的張緹哭了,嚎啕大哭。

  他知道自己會死。

  他知道自己保不住親族。

  他無比的懊悔,懊悔自己爲了一己私慾坑害百姓,落得如此下場。

  韓佑只是嬉皮笑臉地望着痛哭的張緹。

  他喜歡看官員哭,喜歡看的時候露出笑容。

  因爲他知道,哭是因後悔,面對後悔的官員,韓佑總是幸災樂禍。

  他們後悔,是後悔做了那麼多罪大惡極的事。

  爲什麼後悔呢,因爲被抓到了,因爲會死。

  如果給他們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們依舊做着錯事,只是會更加小心,小心翼翼的不被抓到。

  江追不斷跑上跑下,彙報着最新進展,挖通了沒,通了後挖了多少丈等等。

  陸百川則是將剩下的旬陽兩巨頭也掛了起來。

  沒有歪脖樹了,陸百川則是費勁巴拉的將斷木插在地上,用刀砍出個凹痕,掛住繩子。

  看的出來,大川兒是個有儀式感的人。

  韓佑不會挖山,也不願意瞎指揮外行指導內行,乾着急也沒用,只能給自己找點事打發打發時間。

  來到了被掛着的王坤良面前,韓佑將這老東西嘴裏的破布塞了出來。

  王坤良怒目圓瞪,聲嘶力竭。

  “老夫是進士出身,詩禮傳家,韓佑小兒,你敢…”

  韓佑一把將破布塞了回去,翻了個白眼:“你已經喪失說話的權利了,割了他的舌頭。”

  跟在韓佑身邊的,只有風白和陸百川,大川兒正在固定木樁子,風白卻是面如土色。

  韓佑剛來到滿面煞白的張昶勝面前,皺眉回過了頭,因爲沒聽到慘叫聲。

  風白傻站在那裏,吞嚥着口水。

  韓佑冷聲道:“你聾了,我叫你割了他的舌頭。”

  “他…他…”

  韓佑滿面失望之色,吹了聲口哨,遠處的伏魚象匆匆跑來。

  “少爺。”

  “割了那老頭的舌頭。”

  “成。”

  伏魚象抽出腰後短刀,滿面獰笑,一拳擊打在王坤良枯瘦的腹部。

  老棺材悶哼一聲,疼的險些暈死過去,下一秒,下巴又被捏開了。

  邦邦兩拳,本就殘存不多的牙齒碎了半嘴,舌頭被拉出來後手起刀落,鮮血噴灑在了空中。

  “住手!”

  風白突然大吼一聲:“他們有罪,可明正典刑,這是國法,天子親軍也不能濫用私刑!”

  這一聲大吼,不止是韓佑愣住了,陸百川和伏魚象都傻眼了,剛跑來的江追目瞪口呆。

  伏魚象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剛要衝過去,陸百川一把拉住了他。

  大川兒冷笑了一聲:“這種鳥人,不值得你費心盡力提攜。”

  “小爺不用提攜!”

  風白突然解開腰間長刀扔在了地上:“老子剛剛殺人了,就在一個孩童面前,殺了一個王家子弟,那人,很有可能是孩童的爹爹,你們這羣無法無天的暴徒,還有你!”

  風白擡手指向韓佑,大吼道:“你只說去抄家,沒說要殺人,你憑什麼殺人,憑什麼割了人家的舌頭,天子親軍就能如此無法無天不成。”

  韓佑沒吭聲,而是看向伏魚象,滿面揶揄。

  伏魚象不怒了,沉沉地嘆了口氣,臉上濃濃的失望之色一覽無餘。

  他理解風白。

  自己第一次殺人,砍的也不是敵軍,而是亂民,在被裹脅蠱惑的亂民,砍的長刀都捲了刃。

  衝殺了許久許久,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平了亂,夜間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不敢睡覺,睡了之後就會做噩夢。

  那時,他不像風白這般有勇氣,即便質疑上官,也不敢當面說出什麼。

  他是質疑了領軍的校尉,那些亂民也是百姓,不過是被蠱惑了,即便跟着山匪殘害了不少流民百姓,罪不至死,至少不是主謀,爲什麼就全部砍了呢?

  他想不明白,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可能是幾個月,可能是幾年後,他才知道如果不殺那些亂民,他們就不會投降,不投降,會回到山裏變成真正的山匪,殺人如麻的山匪,事實上,帶頭的那些山匪,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山匪們,曾經也是手無寸鐵老實巴交的百姓們。

  “讓他去開山吧。”

  韓佑並沒有生氣,揮了揮手:“別讓我再見到他,雜兵永遠是雜兵,爛泥扶不上牆。”

  風白冷笑連連:“老子不幹了!”

  韓佑根本沒鳥他,江追、陸百川、伏魚象已是衝了過去。

  伏魚象一腳將風白踹翻,刀鞘重重地砸在了風白的臉上,身上,一下又一下。

  他怒,不是因爲風白和韓佑吼叫,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理解風白,從一個讀書人變成一個要殺人的軍伍,總會有或多或少的坎兒邁不過去。

  他理解歸理解,但是不代表可以容忍風白隊韓佑無禮,尤其是那一聲“老子”,很容易讓他伏家滅門。

  風白已經不是第一次捱揍了,蜷縮在地上,用力的護住腦袋,雙眼,望着遠處的半截舌頭。

  那半截舌頭似乎是在嘲笑着他。

  風白知道,王坤良或許罪有應得,其他人也是如此,可這些人應該被明正典刑,而不是被濫用私刑。

  人人都濫用私刑,國將不國,這也是他爹燕王從小教導他的事。

  如果儀刀衛可以想殺人就殺人,想割了誰的舌頭就割了誰的舌頭,這與前朝有何區別。

  要知道在前朝時,前朝昏君也派了儀刀衛前往西地燕王府,要他爹爹帶兵救駕,如果不去的話,言語之間隱隱約約透露着將燕王府一脈和風家按上亂黨帽子的意思。

  捱了頓打的風白被伏魚象拖走了。

  一路上,伏魚象什麼都沒說,一直到了山腳下,將一把鎬子扔在了他的身上。

  “文臣那羣狗日的說法…叫推舉吧。”

  伏魚象望着低着頭鼻青臉腫的風白,搖着頭,不斷搖着頭:“你是我伏魚象第一個像少爺推舉的人,也是最後一個,待回了京,扛過二十軍棍後滾出儀刀營吧。”

  風白神情大動:“我能走?”

  “能,只有你一人能走,要不然,你早晚死在營裏,不是象爺心善,是因知曉你死了後,會死更多人。”

  說完後,名伏魚象走了。

  風白站起身,吐了口血水,扛起鑿子走向了洞穴跟着挖山。

  不少人見到風白穿着甲冑跟着挖山,都投去異樣的目光。

  要知道即便是折衝府與輔兵們,爲了挖山方便並沒有穿戴甲冑。

  風白揮汗如雨,面前的山石如同生死大敵一般,快入夜時,“砰”的一聲,鎬子斷掉了。

  “我…我風驍!”

  風白咬牙道:“爲何要受此屈辱,狗日的韓佑,誰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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