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心靈暴擊
昨夜老八抽那四鞭子是一點沒留手,倒是未傷到骨頭,皮是開了,肉也稍微綻了一些。
倆雜兵將木架擡到了小院中,韓佑也正好喫完飯回來了。
披頭散髮的周賁見了韓佑,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也不知是要施禮,還是不想“躺着”面對韓佑。
“老實躺着吧。”
韓佑沒好氣的坐在了石凳上,翹着二郎腿,沒有任何心軟或是憐憫的神情。
兩世爲人,韓佑告誡過自己,不要當賤骨頭!
什麼是賤骨頭,賤骨頭就是一羣傻比,心疼不該他們心疼的人。
一個上班族,九九八,累的和死狗似的,走走路突然摔了一跤,沒人管。
一個明星藝人,一個月賺幾百萬,突然摔了一跤,一羣不相干的人心疼的夠嗆,哎呀媽呀,明星藝人身嬌肉貴的摔了這一下得多疼啊。
這就是賤骨頭,同樣悲慘的事情發生在不同階層的人身上,賤骨頭總是會“區別待遇”,因爲這種人骨子裏就卑賤。
韓佑不會因爲周賁是一位皇子就會心生不忍。
周賁的雙眼之中沒有任何光芒,就彷彿一個將死之人一般。
作爲周恪之子,周賁未必是驕傲的,尊嚴的,可作爲皇帝的子嗣,作爲皇子,他必須驕傲,必須是有尊嚴的。
可就在昨夜,他被天子抽了,而且還是當着無數非皇室成員的面抽的死去活來。
生無可戀,不過如此。
以前,他就覺得自己活在“韓佑”的陰影之下,哪怕是這傢伙沒回京,也搞的他寢食難安。
想剛入京時,多麼的意氣風發,在他老孃的挑唆下,他甚至真以爲自己可以成爲太子儲君,士林支持,朝臣禮遇,民間讚揚,只要再獲得了父皇的肯定,太子之位,彷彿真的唾手可得。
可隨着韓佑這個名字出現,他的噩夢開始了。
送錢,老爹很開心,韓佑送的是份子,老爹更開心,然後將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戰功,老爹很開心,韓佑則是開疆拓土,老爹更開心,然後,繼續將他跑到了九霄雲外。
之後就是夢想照進現實了,不,是噩夢照進現實。
從韓佑回京後,他就開始丟人,捱揍,捱揍,丟人,週而復始,彷彿無休止。
別說儲君太子了,現在他覺得自己繼續當個皇子都夠嗆,韓佑有一封聖旨,可以隨時奪去他親王頭銜的聖旨。
“趙王殿下。”韓佑居高臨下望着躺在木板上的周賁,語氣平靜:“何苦呢,我只是問你藍衫學舍的事,只不過就是問問藍衫學舍的事,你老老實實的回答不好嗎。”
周賁雙目無神的望着天空,不言不語,和死狗似的。
“都出去吧。”
韓佑揮了揮手,讓一羣看熱鬧的閒漢們都離開了小院。
待衆人走後,韓佑呷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覺得你是皇子,是天潢貴胄,除了陛下,全天下的人在你眼裏不過是螻蟻罷了。”
周賁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你結交大臣,結交士林中人,以禮相待,博了個好名聲,可實際上你真的想要結交他們嗎,不,你只是抱着功利心去結交他們,去僞裝自己。”
韓佑坐在了石桌,踩在石凳繼續說道:“如果我說錯了,你就打斷我,放心,我不揍你,那我接着說了啊,從一個讀書人,普普通通的讀書人,對了,將軍之子吧,也不是普通的讀書人,從一個將軍之子,搖身一變,成了皇子,而且還是三皇子,封號還是趙,趙王,一定如夢似幻吧,深怕這是一場美夢,突然有一天夢醒了,你又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將軍之子,對吧。”
“不打斷我嗎,好,繼續說,慢慢的,你習慣了你的身份,確定了你自己的身份,享受你的身份,不知不覺間,就變的理所應當,理所應當的當一個皇子,當一個親王,理所應當的高高在上,視天下人爲螻蟻,可你想過沒有。”
韓佑跳下了石凳,慢慢走了過去,抱着膀子譏笑道:“你想過沒有,這一切,是你的付出所得嗎,陛下黃袍加身成了九五之尊,號令天下成爲天下人的君父,這一切的一切,和你有一點關係嗎。”
周賁眼眶微微抖動了一下,依舊不吭聲。
“是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韓佑掰着手指頭:“那我算算啊,就說我認識的皇子殿下們,大皇子殿下週驍,不管初衷如何,過程如何,爲陛下練了一支鐵騎,在陛下登基後,封地在垻州,震懾宵小不臣,連趙家都要忌憚三分,那時候,這時候,以後,你在哪呢,你在幹什麼呢,再說二皇子殿下週統,陛下入京時,他在北地屯兵衛,得到陛下的書信後,調集糧草,準備糧草,即便不善言辭,也說服了不少將軍按兵不動不要前往京中勤王,在已故遊擊將軍文勇帶着兵前往北地防止馬、祝等世家趁機作亂時,二皇子殿下更是帶着爲數不多的親隨尾隨其後,深怕文將軍首尾難顧,那時,你又在幹什麼,九王爺,幽王殿下,唯一跟着陛下入京的皇子,不說現在,不說未來,就說那時,那時,他從陛下入京到陛下登基,一直陪伴在陛下身旁,可他說什麼了嗎,做什麼了嗎,他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正是因爲沒說,沒做,他比你強了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他怕遭兄弟們的猜忌,怕讓陛下誤會,所以整日躲在王府中唸書,再看看你,看看你三皇子殿下,你一入了京,都幹了些什麼,乾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事不是抱着功利心,目的性?”
“夠了!”
周賁低吼一聲,掙扎着坐了起來。
韓佑不爲所動,自顧自的說道:“你只是命好,成爲了一個皇子,不說你爲國朝做過什麼,爲陛下做過什麼,只說你這個皇子頭銜,就和走在路上撿來的似的,即便撿來了,你爲你這個皇子頭銜,又做過什麼?”
強行站起來的周賁搖搖欲墜,目眥欲裂。
韓佑聳了聳肩:“我說這麼說,只是想告訴一個你明白的事實,那就是你能成爲皇子,只是因爲你是陛下的子嗣,正是因爲你是陛下的子嗣,所以在東海纔有人邀你出海遊玩,正是因爲你是皇子,所以纔再出了意外後,藍衫學舍不遺餘力的去救你,你以爲,你他孃的真值得藍衫學舍去救嗎,捫心自問,如果你只是周賁,不是皇子,一文不值的周賁,會有人去救你嗎?”
韓佑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呸,竟說與有着一羣瀛狗的藍衫學舍是知己好友,自降身份,自甘墮落,每每想起,老子現在就想將聖旨公之於衆,告知天下人,奪了你的親王頭銜。”
“哇”的一聲,周賁,痛哭了出來,如同一個月子裏的娃,涕淚橫流。
“別說瀛賊救了你的命,就是那羣瀛狗給你生一萬個孩子,在我大周的地盤上,誰敢說和瀛狗是朋友,老子挨個宰!”
pua大師韓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他媽的自甘墮落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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