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死於非命
衙役、京衛數百人，穿梭於鴻臚寺後方區域。
刑部左侍郎陳永志、大理寺少卿陳翸，以及二衙一衆官員文吏哀聲嘆氣，進進出出，連連搖頭，交頭接耳着。
陳永志是剛到的，還未進院落就聞到了撲鼻的血腥。
戴着鹿皮手套的陳翸從院子裏走了出來，拱手施禮：“陳大人。”
陳永志點了點頭：“陳大人。”
二位陳大人對視一眼，紛紛嘆了口氣，一臉老孃懷八胎的模樣，垂頭喪氣。
陳永志注意到陳翸手上的鹿皮手套，神色微變：“用毒了？”
“是，高句麗使館後廚發現了毒箭樹粉末。”
“毒箭樹？”陳永志神色劇變：“京中居有如此劇毒之物。”
“就是此物，陳大人可知何處盛產此毒？”
“豈會不知。”陳永志眉頭皺的和什麼似的：“看來幕後之人是要嫁禍韓統領。”
論搞人，陳永志和陳翸肯定不如韓佑，論本職工作，兩個都是從基層幹上來的官員都是行家。
所謂毒箭樹，也叫箭毒木或者封喉木，關內幾乎見不到，但是在邊關，在南邊關比較常見。
南關外的深山老林中，尤其是雨林之中，極爲常見。
這是一種有着粗糙灰色樹皮的樹木，樹枝上面長有豔紅色的果子，山林中的異族部落們將其枝葉、樹皮搗爛後再用汁液塗抹在箭頭上，常用於獵殺野獸，射中後在幾個呼吸內就能斃命。
陳永志的面色愈發陰沉：“不是說兇器爲長刀嗎？”
“院落之中是有染血長刀不假，也有十三支箭矢，箭矢塗有毒箭樹汁液，一共六具屍體，高句麗正、副二使死於長刀，一劍封喉，三名高句麗射鵰手死因爲毒箭射殺。”
陳永志倒吸了一口涼氣：“射鵰手被毒箭射死？”
“是。”
陳翸的面色也極不好看。
不是因太過諷刺，善射的射鵰手被射死了，而是因這件事發生在京城，發生在鴻臚寺，就在天子腳下。
高句麗可不是什麼沒名沒號的小國，國力即便不如大周，國土又被瓜分了一部分，依舊是鄰國之中數一數二的存在，真要只算綜合國力的話，強於突厥與涼戎，畢竟草原上也是內亂不斷。
高句麗就不同了，現在三足鼎立，老大還是高句麗，高句麗要是舉全國之力開戰，也能將國土打過來，只是不願意消耗過大罷了，畢竟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瀛島。
使團中的正使、副使，都是高句麗那邊的官員，還不是普通官員，尤其是正使，皇親國戚，還有四名射鵰手，更是高句麗那邊的勳貴。
那麼多射鵰手，就這四個是勳貴身份特殊，結果還都死了，哪會是巧合。
哪怕是不考慮高句麗那邊的反應，國朝內部的影響也是不言而喻。
天子腳下竟發生瞭如此駭人之事，暗殺！
暗殺，這種事是君臣任何人都無法容忍的事件，可以說是觸犯大家的底線了。
造反，可以，帶着兵和老八或者韓百韌似的大搖大擺的打進來，成王敗寇，同不同意都得捏着鼻子認了。
暗殺就不同了，出門走走道，突然被捅死了，在家睡大覺，突然被射死了，誰能不怕，誰能不懼，誰又能容忍？
陳翸對陳永志打了個眼色，二人走到了院落的拐角無人處。
“陳大人。”陳翸壓低了聲音：“此事矛頭皆指向我大周，擺明了有意嫁禍。”
“說的是，長刀本就是大周軍伍所用，尤是那毒箭木，南關外獨有，這矛頭非但是指向我大周，還指向了…”
陳翸接口道：“韓統領。”
“宮中已是知曉此事了，派了人去城外山莊告知韓統領，想來一會便會趕到。”
陳永志也不知該如何辦了，查案，他懂，可這不單單是死了幾個人的事，影響太過深遠，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陳翸爲官多年，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此事是你我二衙協查，儀刀衛主辦，還是…”
“糊塗。”陳永志比陳翸大兩歲，又是同窗，頓時擺起了臉：“此事非同小可，又涉及到了韓統領，莫要去想那些雜七雜八之事，出了命案本就是我刑部與你大理寺司職公務，儀刀衛又不善此事，當務之急是應先查個水落石出。”
陳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永志猛皺眉頭：“怎地，你莫非覺着我陳永志之子是韓統領至親至愛視如己出的得意門生，便想着爲儀刀衛背責？”
“陳大人誤會了。”陳翸沒好氣的說道：“本官堂弟亦在儀刀衛服役，前些日子還和本官說那王海王縣伯欲在韓統領前往東海之前選拔親隨，本官堂弟爲人機靈，聽說已是過了…過了…對，過了海選，雖不知道其意，不過想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本官豈會這個時候還想那些雜七雜八之事。”
“哦，成爲韓統領親隨麼？”
陳永志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那倒是要恭喜陳大人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陳翸哈哈一笑：“算不得什麼，雖是親隨，卻不如大統領門生親近，不如陳公子，不如陳公子的。”
“陳大人說笑了，天下皆知大統領對待親隨如同手足兄弟，喏，王縣伯不正是珠玉在前嗎，陳大人堂弟成了大統領親隨，說不準又是第二個王縣伯。”
“哈哈哈哈哈，借陳大人吉言，也祝陳府大公子這韓統領得意門生步步青雲扶搖直上。”
“彼此彼此。”
二人哈哈樂着，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了一羣人，各個騎馬。
伏魚象交代了一聲，雜兵們開始封鎖整個小院，除此之外還和個大爺似的差使着京衛與大理寺、刑部二衙的衙役。
儀刀衛與二衙並沒有任何上下級關係，不過大家都習慣了，畢竟只要是儀刀衛或是儀刀營出現的地方，就歸人家管，佩戴儀刀的就是大爺，屬於是韓佑後期給大家搞的職業buff。
韓佑下了馬聽見笑聲，定睛望去，低聲罵道：“出了這麼大事，死了這麼多人，這倆逼玩意還有心情擱那樂，果然是酒囊飯袋！”
懶得打招呼，韓佑帶着一羣人進入了小院，身後除了殺家三兄弟外，還有伏魚象以及儀刀營的軍士。
掩住鼻子，韓佑擰眉打了個響指。
王海回頭對一個大理寺官員勾了勾手指，大理寺寺丞連忙跑了進來。
“這位大人，還請與我家統領細說一番究竟出了何事。”
“王縣伯您客氣。”
寺丞趕緊對王海行了一禮，然後跑到韓佑身後將目前已知的情況說明了一下。
六具屍體，擺成一排，蓋着白布，露着腦袋，各個死不瞑目。
韓佑蹲在地上一邊看屍體，一邊聽着大理寺寺丞講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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