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好年华,正当时 作者:指尖灵 玄幻奇幻 吕律清楚,王德民這是在给陈秀清进行针灸麻醉,以便伤口缝合时减轻痛苦。 這年头,麻醉针水紧缺,别說是赤脚医生,就连在大医院裡,也极少使用麻醉剂。 早些年大力推广“一根针”、“一把草”,凭借一本《赤脚医生手册》成长起来的赤脚医生们,可是让很多人活命的存在,大都有着很不错的手段。 一根针,指的是银针。 一把草,就是各种草药了。 针扎好,接着就是缝合,王德民又用土霉素颗粒磨粉,敷在伤口上,配药挂上针水,這才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他的额头上,也早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吕律却在這时,止不住地一個個冷颤,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又散,散了又起。 到了现在,他身上一样是潮湿的。 怕是得病上一场啊! 在這山裡,生病可不是小事儿,不得不防。 “大爷,也给我开点感冒药吧。”吕律說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哟……我這差点把你给忘了!” 王德民也看出了吕律不对劲,伸手摸了他额头一下:“好家伙,這是已经开始发烧了,這大冷天的下到冰水裡救人……伤人呐。” 他一边說着,一边从药箱裡摸出几颗药,又用大碗给吕律倒了些热水:“来,赶紧喝下……老婆子,你這是干嘛呢,烧個炕火那么长時間沒弄好,你倒是赶紧给這娃找身衣服换一下啊。” 吕律接過热水和药,将药一口吞了,又把一碗水给喝下,赶忙說道:“沒事大爷,我這身体壮实着呢,就不要麻烦了,我回去再换。” “那怎么成!”王德民摇摇头,凑到窗口朝外看,看到李树梅从院外急匆匆地回来:“你這是上哪裡去了?” “人秀清伤成這样了,总该让他家裡人知道吧,我這不是過去知会一声嘛。”李树梅瞪了王德民一眼。 “那人勒?”王德民也是鼓着眼珠子瞪回去。 “沒在家!”李树梅摇头說:“我還跑了趟她们家地裡,也沒在,也不知道干啥去了,等他们晚点回来再說吧。” “赶紧的,给小伙子找身衣服换换,都已经开始发烧了!”王德民催促。 李树梅刚准备转身,就被吕律拉住:“大爷、大奶,真不用,我住的地儿离屯子也不是很远,我回去有换的,倒是你的草药,能不能给我弄点,我回去熬着喝。” 他刚才也看到了,王德民的药箱裡,也沒什么药了,只能打草药的主意。 “這好說。” 见吕律坚持,王德民两口子也不多說,很快给吕律提来一包草药。 “還有,這辣椒能不能也给我一些。”吕律接過草药后,又指了指窗口旁边挂着的辣椒串。 他很清楚自己這是被水给凉到了。 以往熬碗红糖姜汤捂被子裡睡上一觉,发一身汗就能好。 可现在,红糖金贵,姜也难找,那吃辣椒发汗,也是個不错的選擇,他有過這方面的经验。 李树梅二话不說,直接去了屋外,给他拿了一小串,得有几十個红彤彤的干辣椒。 “谢谢大爷大奶!” 吕律接過后,从怀裡内兜裡摸了下,将贴身带着的七八十块钱取了出来。 這些钱,被水一泡,全并在了一起。 他小心地分出五十块钱放在炕上:“大爷,這是我刚才的药钱,還有他的治疗费用,他這伤,经常挂点针水换点药的话,好得会快些,還得麻烦大爷多费心。” “這也用不了這么多啊!”王德民微微一愣:“還有啊,就即使要付医药费,那也该他们家来付,那能让你出钱。” 五十块,可是大钱。 “我刚听你们說,他们家就他一個男丁,现在他受伤了,沒個一两個月动弹不了,家裡单凭两個女人,那生活肯定艰难,這些钱,除了医药费,多的就麻烦你帮忙送给她们家。” “這……” 王德民還想說什么,吕律已经起身提了草药、辣椒和大衣起身出门:“大爷、大娘,走了哈!” 說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大步离开。 二人反倒愣愣地看着吕律离开的身影,有些发懵。 過了好一会儿,李树梅才小声问道:“他是個盲流吧?” 王德民狠狠地瞪了李树梅一眼:“盲流咋了?盲流有不少人是不咋地,但這小伙儿,又是救人又是送钱的,這人仁义啊!” 而此时走在路上還在不时一抖一抖的吕律,脸上却有一些兴奋。 扯了個干辣椒放嘴巴裡嚼着,被辣的不停地抽着冷气。 “媳妇儿啊,上辈子欠你们的,容我一点点慢慢還。” 他身上很冷,但心裡却是一团火热:“今天算是在屯子裡小小地露個面,相信很快就会碰面了,也许,咱们這個时候相遇,正当时。” 上一世,吕律是在五年后才认识的陈秀玉,那时候,他已然三十岁了。 十六岁到北大荒农场当知青,八年知青生涯,外加回到海城耽搁了一年,他今年刚好二十五岁,而這個时候的陈秀玉,应该刚十八。 都是大好年华! 一路紧赶,回到地窨子后,吕律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换了套干的衣服,然后拢了火,烧得旺旺的。 大铁锅裡加上水,先把草药熬上,潮湿的衣服找了杆子担着,就在土灶旁晾着。 在這山裡折腾了几天,這套衣服其实已经弄得挺脏了。但考虑到自己衣服不多,接下来還得继续在這山裡头折腾,加之现在的身体不太对头,也就選擇当一把懒汉,晾干了接着穿。 今天這一耽搁,灰狗子只弄到两只,剥皮处理他已经很娴熟了,很快完事儿。 等药熬好喝下,眼看天色已晚,他干脆倒水煮了高粱米,然后又将两只灰狗子的肉剁小,狠狠心多放了点油,将肉拌着刚得来的辣椒好好地炸得金黄,算是给自己补补。 吃饱喝足,他正准备上床捂着被子好好睡上一觉,却在這时,隐约听见了类似狗叫的凶狠声音传来。 這不是狗叫,而是狍子。 吕律一下子分辨出来。 狍子只有在求偶或是遭遇危险时,才会发出這种叫声。 很难想象,属于鹿科,也常被叫做矮鹿的狍子,发出的不是呦呦声,而是這种声音。 听声音是从草甸子方向传来的,吕律不由心头一喜,难道是上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