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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心眼

作者:树洞裡的秘密
“他爹,你說,娘他们手裡想来应该不止面上那两吊半银子吧?我觉着肯定還有私,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這么多年呢,娘那般有攒积的,你說是吧?”

  吴氏轻拍了拍正把着锣擦着玩的李继仁。

  李继仁心裡惦记着事儿,沒注意听她說话,被拍了一把,這才回神,“你說啥?”

  吴氏啧了一声,“娘单独将二弟妹叫进屋去了呢!不知道要說啥,我說,娘该不会要背着咱们给二房银子吧?”

  “這咋会?”

  “咋不会?娘向来就喜歡老二!”吴氏撇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觉得有可能就越气。

  二老真是偏心的沒边了,娘偏老二,爹就偏三房四房,人分家都是趁长房,可他们分家呢?他们在长房可太憋屈了!

  银钱就分两吊银子,再有织机那两吊,前几天给万家那边送彩礼银子,她還是先借了荣松一吊银子,這才凑齐了五吊银子给送去。

  可马上下個月办喜酒,他们连张罗的银钱都沒有,她還愁着要咋开口跟娘家借呢。

  娘要是真私下给二房银钱,她可真是要闹的!

  吴氏实在坐不住,你去找爹說說话,看看娘他们說啥呢?”

  李继和心裡头也多少有了点想法,但却摇了头,“娘找二弟妹說话,我咋好往上凑?你去,就說找娘商量柏哥儿办喜酒的事。”

  吴氏一听,這借口行!她正好也跟娘說說她办喜酒的难处,看娘他们能不能给拿点银子出来!

  吴氏不想耽搁,立马就动身往堂屋来了,先跟坐在堂屋裡抽旱烟的李老爹打了個招呼,便即往裡屋去,還沒进去,就先喊了声:“娘!”

  “二弟妹也在呢,娘,沒打搅你吧?下個月柏哥儿娶亲办喜酒,那席面的事,儿媳想着跟娘你问個章程呢!”

  吴氏进了裡屋,嘴裡說着话,余光就不着痕迹的先打量了屋裡的情形,见宋氏坐在西墙下的凳子上,而娘坐在床沿,两人离得远,也沒见箱笼啥的有問題,想来是還沒给啥东西的?

  她不由庆幸自己来得快,可得盯紧了,绝不能让二老偷偷贴补其他三房的!

  老袁氏目光微微闪了闪,看了吴氏一眼,接话,“去年不是刚办過荣松的喜酒?亲戚也都是那些亲戚,不多不少的,该办几桌酒席,你心裡该有数,我能有啥章程?這家,该你和老大当着了。”

  听着這话,吴氏心裡撇嘴,這家你二老倒真的啥都不管才好呢,面上却笑道:“娘這是說得啥话,你跟爹是长辈,這個家裡,哪能不听娘和爹的意见?娘既說是按荣松那個章程来,儿媳心裡也有数了,就是——”

  她說着面上扭捏了起来,“就是這办喜酒的事,去年差不多加起来就花了五吊银子,這回肯定也差不了,可娘也清楚,這分了家,我們手裡就只分到两吊银子,又给了彩礼,实在是沒银钱置办酒席了,我就想着赶明儿回娘家借点,就是我娘家——两個侄儿都前后娶了媳妇,這两年花用也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借到五吊银子呢!”

  老袁氏听着,這心裡头就是一叹,哪能真让儿媳回娘家借银钱去?就算真要借,他们两老沒個话的,還不知道亲家会咋想呢。

  老大媳妇虽有些小心思,但這话說的也沒错,分家他们手裡就那点银子,确实是不够办喜酒的。

  這点她跟他爹早都想過了的,当下便道:“我跟你们爹手裡也就剩两吊半银子,眼下不花用,就先借两吊银子给你们张罗酒席,下剩三吊,你们手裡這些年攒得应该也有点,再借上点,倒也差不多了。”

  吴氏一听两老要给两吊,不過却是借的,也是暗暗撇了撇嘴,借就借吧,好歹能拿出来就行,不過就给两吊,她才不信她手裡只這么多呢,不肯拿出来罢了。

  自個不肯露,偏成天盘算着他们儿子儿媳手裡有多少攒积,啧!

  他们手裡是有点,可這办酒席要借银钱也是肯定的,有了這两吊银子,吴氏心裡也落了定,笑着应了,又好一番好话不要钱的冲老袁氏一通彩虹屁。

  老袁氏不耐听她這些场面话,逮了個话音空档就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都回去睡吧,老二媳妇,明儿起早過去忙活過看天记得赶紧回来,别让人等。”

  宋氏起身应了,“诶!娘,儿媳记下了。”

  吴氏跟着也起了身,状似好奇得接了一嘴,“娘明儿有啥要紧事嗎?吩咐儿媳就是了啊!二弟妹他们忙着建房哪得空啊!”

  老袁氏看了她一眼,道:“为棕哥儿的亲事,你们姨娘那裡来了信,說是有眉目了,明儿来家细說。”

  吴氏一听原来是为這個,那点着紧也散去了些,棕哥儿這孩子翻了年就十八了,本也是该說亲了。

  她還想着二房忙着建房子,這年前是不得空给棕哥儿說亲的,不成想,娘這裡给上心着呢,她就知道,娘偏疼二房!

  不過想想也有些期待,姨娘凭着一张嘴会說又好同人打交道的,硬是半路做起了媒婆的营生,就這一两年隐有了些名声,多了路子,端看她這次给棕哥儿說得亲咋样,要真是顺当,那往后家裡的孩子们就都好了,有個当媒婆的姨奶奶,還怕說不上好亲嘛?啥好人选姨娘不得先紧着自家亲戚?

  ——

  因着有渡口在,大风集如今跟一個小镇也沒什么两样,除了一條长长的街市外,還有两片住宅区。

  其中,邻着河岸的皆是一幢幢的宅子,住在這儿的,那都是集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打头挂着丁宅两個字的门匾的两进宅子便是丁福光在此的住处。

  他也不止這一個宅子,祖宅算是在城裡的,他老母亲和家小都住在城裡。

  丁福光年轻时遭的罪,這上了年纪,老寒腿,每到這冷天,就不好過的很,每晚那都是要用热乎乎的水好好的烫一烫脚,将经络都烫暖和了,那才能好睡的。

  眼下他便一边烫脚一边听堂弟丁亮达說着今儿打听到的情况。

  他微微挑了挑眉,下河村李氏?說起来,倒還同他沾了些渊源呢。

  就李家這情况,世代耕农,清清白白,刚分了家,兄弟姐妹五個,父母也是老实本分的,听着倒還沒什么不好的。

  丁福光的眸光微深,眼神落在脚上出神。

  他努力了大半辈子才有了如今這份家业,可惜,祖宗不荫,他的两個儿子都沒有他這份坚毅和魄力,守成不足,创业更是不行,唉。

  這丫头說话做事一股子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比少年时的他有過之而无不及,他看来极是有意思,觉得合眼缘得很。

  他看人的眼光错不了,這丫头,是個聪明孩子,定能担得起事,好好教导一番,不說奋进,守成定是沒有問題的。

  幼子年岁与她相当,倒不失为一门可议之亲。

  不過這事也不宜操之過急,他且還得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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