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舒淺妤暗忖,哥哥還真是思慮周全,若是她今日隨同哥哥一起去了蠻夷,這位商尚儀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商尚儀負責教導舒淺妤進出宮廷的各種規範、大典、活動、祭祀……一些重要場合的注意事項等等。
商尚儀還負責引導舒淺妤的言行舉止,比如行走時不可莽撞,應面色從容,舉止端莊,穩步慢行,隨時注意自己的儀態。
除此之外,商尚儀還教舒淺妤日後如何服侍宣王——舒淺妤的未來夫君。
商尚儀是個嚴謹而有法度之人,在教導舒淺妤的時候,儘管她對舒淺妤的態度恭敬,卻也不失嚴格。
舒淺妤未馬虎怠慢,認真的跟着商尚儀學習禮儀。
在教導舒淺妤的過程中,商尚儀覺得很輕鬆,原因無它:其實舒淺妤平時的舉止本就很有規矩,優雅大方,言談並不粗俗鄙陋,而且,她所教授的許多禮儀,舒淺妤之前已然學過,並不難教。
在舒淺妤學習禮儀期間,宣王時常會派茯苓送些物什給鎮南將軍府的舒淺妤,有玉佩,有玉釵,有宣王的親筆畫作,有珍貴難得的南海白珍珠,還有香雪閣品質上乘的珍貴胭脂水粉……
茯苓每回送禮過來,她都讓茯苓代她多謝宣王的好意。
舒淺妤猜測宣王可能是一時興起,也有可能是真的待她好,一時難以分清宣王的情是真是假。
宣王寵愛未婚妻的消息在火涇城內無脛而走,聽聞宣王送給舒淺妤的東西都是些珍貴罕見之物,豔羨了一衆貴女們。
是日,宣王派茯苓給舒淺妤送來了兩個梨,說以梨爲禮,禮輕情意深。
舒淺妤意識到已經時至八月中旬,她得去一趟離城的漾山採摘燈商果。
自從景安帝賜婚後,祥王沈昭瑞對未婚妻李玉嫵也是萬般好。他偏愛李玉嫵一事,整個火涇城內幾乎家喻戶曉。
再說李知歆,之前她得知德妃和景安帝僵持於該選她還是該選舒淺妤嫁給宣王,後又得知舒淺妤與人約見於城外的過雲客棧,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去將舒淺妤給剷除掉,也就是上次德妃病重那日,舒淺妤在城門外的小樹林遇刺之事,當天,她以身體欠安爲由拒絕近身照顧德妃。
遺憾的是,李知歆的人不僅未能除去舒淺妤,第二日還傳來景安帝賜婚的消息,她的心裏有十萬個不甘心。
後又得知德妃病癒,且宣王寵愛未婚妻,有什麼好東西都往鎮南將軍府送。
這段時日,李知歆腸子都悔青了。
如今,李知歆得知舒淺妤要去一趟離城,雖然她不知道舒淺妤爲何要去離城,但這對於李知歆而言,猶如天賜良機。
彷彿老天爺給她關了一扇門後,又忽然給她開了一扇窗。
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定當要好好把握纔是,是以,她又派人暗中去跟蹤舒淺妤,吩咐他們一尋着機會就立即剷除掉舒淺妤,千萬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楓葉緋紅,木樨飄香十里。
景安二十五年,八月十四日。
舒淺妤用過早膳後便動身前往離城,只帶上蓯蓉外加一名會武功的侍衛,乘坐着馬車往離城的方向而去。
唯一的侍衛譙度駕車,舒淺妤和蓯蓉乘坐於車廂內,花了三個多時辰才抵達漾山。
由於乘馬車上山不方便,幾人不得不下馬車步行入山林。
舒淺妤沒料到漾山的地勢如此險峻。
山路崎嶇不已,三人走得很喫力。
燈商果一般生長在山頂上,但這座山很高。
雖時至秋天,草木卻很茂盛,道路荊棘,三人走了好半天才走至半山腰。
在半山腰那個山洞歇口氣後,舒淺妤三人才繼續上山。
好不容易纔抵達山頂,三人用下一些乾糧後,便開始尋找燈商果。
由於是密林,三人怕走散迷路,便一直一同緊隨。
找了許久,舒淺妤終於在靠近懸崖的位置發現一株燈商果。
三個成熟的燈商果掛在果樹上面,色澤黃澄澄的,煞是好看。
採摘到燈商果,舒淺妤三人便下山去。
不料,這密林深僻,三人在山頂上迷路了,一時找不到路出來。
譙度深諳深山老林,是他找到原來的路子。
等找到原路返回,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本來今晚有月光,但這會兒有烏雲將月亮擋住了,天黑,路不好走。
“走夜路容易遇上野狼,況且今晚應當有雨,先去半山腰的那個山洞將就一晚上吧,等明日天明再下山回家。”舒淺妤道。
以前舒淺妤上山採藥,不僅聽見過狼嚎的聲音,還曾掉進獵人設下的陷阱裏面,所幸有師兄或師姐隨同,最終才安然無恙。
舒淺妤剛說完那句話,狼嚎的聲音很應景的灌入三人的耳中。
雖說蓯蓉是習武之人,但聽見這驚悚的狼嚎聲,不免頭皮發麻,後背冒冷汗。
蓯蓉慌忙說,“小姐,我們快走吧。”
旋即,三人加快步伐。
三人抵達方纔在半山腰看見的那個山洞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烏雲在天際中無聲行走,月光時有時無。
譙度在山洞周圍尋了些乾柴進山洞內生火,漆黑的山洞裏面才明亮起來。
更深露重,他們三個人坐在火爐旁取暖。
他們所帶的乾糧還有一些,但水袋裏面的水已經喝完了。
喫乾糧時,蓯蓉不甚被噎住。
見狀,譙度皺眉。
“我出去尋些水來。”譙度拿着水袋起身往山洞外面走。
“別去,我……嗝……我一會兒就好了……嗝……林深地不熟……嗝……迷路了怎麼辦……嗝……”一整句話,蓯蓉說得斷斷續續,宛如山路十八彎。
舒淺妤蹙了下眉,轉而說道,“我幫蓯蓉捶捶背就好了,深山裏面野狼多,陷阱也多,況且天色又暗,這個時候出去走動不安全。”
譙度自信的道,“小姐,沒事的,我以前經常在深山老林裏面走動,這座山還難不倒我,你們只需在這兒等候我即可。”
話落間,譙度已經快步走出山洞,很快不見蹤影。
舒淺妤幫蓯蓉捶背時無奈的嘆了口氣。
蓯蓉斷斷續續的道,“小姐,譙度身強力壯……嗝……身手敏捷……嗝……你且放寬心,說不定……嗝……他還能捕捉到兔子回來烤着喫……嗝……”
舒淺妤抿脣,叫蓯蓉站起身,又幫蓯蓉捶了好一會兒背,蓯蓉才終於緩過來。
兩人靜靜的坐着等譙度回來。
方纔譙度在外面拾的乾柴挺多,但是,等快要燒完乾柴仍舊不見譙度回來。
暮色沉沉,伸手不見五指,時而有動物的叫聲,氣氛陰森。
狼嚎的聲音灌入她們的耳中,她們心裏愈加不安,坐如針氈,大概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兩人發覺了不對勁兒。
蓯蓉凝眉暗忖,譙度該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舒淺妤皺眉,忽然道,“蓯蓉,走,我們一起去將譙度尋回來。”
話落,舒淺妤的心一沉,起身往外走。
蓯蓉拉住她,“小姐,我去就好了,你在這兒等我回來。”
“要去我們一起去。”舒淺妤蹙眉,心中擔憂不已。
蓯蓉道,“別,小姐,我一定把他找回來,你乖乖在這兒呆着就成。”
話還沒說完,蓯蓉已經像兔子一般飛快地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蓯蓉!”舒淺妤高喊她的名字,卻沒有人迴應。
更深露重,夜黑風高,寂靜的深山中,動物的叫聲異常清晰,陰森之感油然而生,令人毛骨悚然。
舒淺妤在山洞中心急如焚,焦眉苦臉,不時還能聽見狼嚎的聲音,使得她更六神不安。
等了一柱香的時間,蓯蓉和譙度依舊未歸,舒淺妤按耐不住了,倏地起身往外走,纔剛走出山洞口……
只見一羣不下二十人的蒙面黑衣人忽然出現在山洞口,個個手中持刀,模樣兇狠,朝舒淺妤步步逼近。
這羣黑衣人是李知歆派來的,原本他們打算等舒淺妤三人進入深山後便將他們給殺掉,丟在這野外喂野狼,神不知鬼不覺便除去舒淺妤,但是這片山林他們並不熟悉,誰曾想,跟着跟着,不僅將人給跟丟了,他們自己還迷了路……他們找了好久才找到路子出來,直到現在才又遇上舒淺妤獨自一人在這山洞中。
“可讓我等逮着你了。”領頭的黑衣人目光暴戾,語氣酷寒,渾身戾氣。
舒淺妤微蹙了下眉,從容不迫的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領頭者冷冷一笑,冷聲道,“你沒有必要知道,因爲……一個死人知道了又有何意義呢。”
話一甫落,領頭者朝手無寸鐵的舒淺妤一刀刺過去……
宣王沈昭熙派去盯着舒淺妤的那四個暗哨在白日裏便發現有人在跟蹤舒淺妤等人。
其中有一人趕緊回去向沈昭熙稟報,其餘三人繼續盯着,若那幫黑衣人要對舒淺妤等人動手,剩下那三個暗哨也能搭把手。
不過,離城漾山的這片密林着實詭異,其餘那三個暗哨也走丟了,被困在這深林中,直到天黑都還未找到路出來。
那邊廂,宣王沈昭熙收到消息後,心登時一沉。
離城的漾山可不是個什麼好地方,容易迷路不說,裏面的野生動物衆多,比如野狼就非常多。
——上山容易下山難!
沈昭熙當即便將派了三百多人前去尋舒淺妤,他自己也親自前去。
他們到達山腳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林中野狼衆多,那三百多人被分成十二人一隊。
月亮時而出現,時而被烏雲所掩蓋。
譙度找到溪水後,看見了一隻體型不算太大的獾正在溪邊捉螃蟹。
他費了些功夫才捉住那隻獾,打了水便往回走,然而,在回山洞的路上遇見了狼羣。
他與那十隻狼周旋了好久,最終喪命於那十隻狼的攻勢下。
蓯蓉找到譙度時,藉着微弱的月光可看見水袋掉落在地上,譙度正被那羣狼給啃食。
蓯蓉不敢靠近,捂着嘴默默流淚,心底發寒。
狼羣發現蓯蓉這邊的動靜,有四隻狼朝她這邊靠近,她慌忙逃跑,那四隻狼對她窮追不捨。
幸運的是,蓯蓉沒跑多久便遇見了一羣人,不下十個,他們的手裏拿火把,在林中尋找人。
蓯蓉跑近,沈昭熙看清她的面容,還沒來得及問話,四隻狼倏然撲上來,沈昭熙的侍衛們與狼羣打成一片。
沈昭熙沉聲問,“阿妤呢?”
“王爺,小姐還在山洞裏……”蓯蓉泣不成聲。
沈昭熙微微鬆了口氣。
沈昭熙的人很快擊敗了狼,蓯蓉趕緊帶着他們一行人去找舒淺妤。
回到山洞的位置,那裏的場面着實嚇人,諸人不禁咋舌。
只見不下二十個蒙面黑衣人全都氣息全無的倒在山洞口:有的人深受刀傷,鮮血淋漓;有的人身子完好無損卻已經脈息全無,不知爲何會身亡。
這畫面詭異又可怖,唯獨未看見舒淺妤的身影。
他們尋遍了山洞裏面以及山洞周圍,仍舊未尋到舒淺妤。
本以爲可以鬆口氣的沈昭熙瞬間又開始擔憂不已。
狼嚎的聲音傳來,陰森可怖,聲音較近,看那趨勢是要往此處而來。
狼喜歡鮮血的味道,這裏死了那麼多人,血腥味瀰漫,必然會引來狼羣。
蓯蓉害怕極了,淚流滿面。
譙度纔剛被狼羣給啃喫,倘若小姐也……小姐要是有個三場兩短,她萬死也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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