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瑾王神情冷淡,一襲玄黑色衣袍,頭髮用玄冠束在腦後,身材頎長,身姿挺拔,走路的步伐不疾不徐。
顧之溶身穿一襲簡便的白衣,不染纖塵。頭髮有一部分挽成髮髻,而餘下未挽成髮髻的青絲編成一條長辮子,辮子置於前右側耳畔,沿着前面的右肩膀垂下,長及她纖細的腰部。她邁着大步子跟在瑾王的後面。
顧之溶覺得,他們兩個人,一黑一白,就像是黑白無常。
火涇城燈火萬家,因着今夜的火涇城城南有廟會,是以城南這個片區熱鬧非凡,銀花火樹。
街道兩旁林立的商鋪前掛着許多紗燈,五顏六色的紗燈隨風搖曳。就連平時空出來的空地,今夜也有小商販出現在那裏擺地攤,兜售聲延綿不絕。
男女老幼都出來逛廟會,人|流如潮。
顧之溶隨着瑾王從入口進廟會。
廣場中央有好幾個大大的人堆,有好些耍技藝的人在廣場上耍雜技,有人在耍罈子、轉碟,也有人在表演噴火,有人在舞獅,觀者如堵,雜耍者的周圍被圍得水泄不通,歡呼聲不絕入耳。
顧之溶的煩惱來得快,也可以去得很快,一路走來,她煩憂難過的情緒漸漸被眼前熱鬧的盛景給沖刷掉。
“夫君,那裏有人在舞獅子!”顧之溶忽然大呼。
瑾王猛然一震。夫君?是啊,他們是夫妻。於他而言,這個稱呼很新奇,但他並不排斥她這樣喚他。
就在瑾王晃神之際,顧之溶激動的大呼一聲後,當即便往表演舞獅的人羣奔去。
舞獅子的人羣堆得風雨不透,且比顧之溶高的男子大有人在,顧之溶在人堆外圍來回打轉,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裏面看時,不僅腳難受,脖子也不舒服。
瑾王見她興奮的模樣像個垂髫,不自覺揚了揚嘴角,冷淡的眼中含着笑意。
人太多,顧之溶在人羣外圍跳了幾次,卻始終看不見裏面精彩的情景,泄氣後,她轉過頭去尋找那道熟悉的修長身影,才發現他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她身後。
顧之溶撅嘴,仰頭看神色冷淡的瑾王,目光中滿是求助。
瑾王覺得,這小姑娘的模樣可真嬌俏可愛。
瑾王看着她,淡淡道,“看不見就算了,我們再去看看其他的。”
說罷,瑾王率先提腳走了。
顧之溶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眼舞獅的人堆。
瑾王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等她,待她一走近,他道,“跟緊本王,今夜人多,魚龍混雜,若是你和本王走散了,仔細人牙子將你捉去換錢。”
丹脣玉面的顧之溶猝然一笑,這一笑可謂是傾國傾城。
“那我拽着你的衣袖好不好?如此一來,我們兩個就不會走丟了。”顧之溶莞爾道。
說話間,顧之溶已經拉着他的衣袖。
話雖這麼說,但顧之溶的內心又是另一番想法,如果哪個不識好歹的人牙子膽敢把她抓去賣了,她會毫不客氣的手刃那人。
瑾王沒有拒絕她拽着他的袖子。
街上熙熙攘攘,兩人逛着逛着,瑾王忽而感覺到身後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頭看着她。
“我要喫糖人。”顧之溶指了指旁邊那個賣糖人的商販,瞧了一眼商販,復又看着瑾王,模樣純真。
瑾王帶着顧之溶走到商販的攤前,“老闆,來一個糖人。”
憨厚的老闆十分熱情,“好嘞,要什麼形狀的糖人?”
顧之溶沒立即回答商販,而是問瑾王,“夫君,你不要糖人嗎?”
瑾王興致缺缺,淡然的說,“不要。”
商販緊接着又問了一次,“夫人,您要一個什麼形狀的糖人?”
顧之溶望天,喃喃自語,思考了小片晌,笑道,“我要一個小狐狸,老闆,你會做嗎?”
“會的。”商販熱絡的笑着,笑容很淳樸,“夫人請稍等。”
商販熟能生巧,很快做好糖人,遞給顧之溶。
顧之溶興奮的接過糖人。
瑾王付錢。
街道上人山人海,人們言笑晏晏。
兩旁的商鋪,有賣首飾的,有賣面具的,也有賣花的……多種多樣。
顧之溶忽而看見一個賣面具的商販,又扯了扯瑾王的袖子,“夫君,我要那個狐狸形狀的面具。”
瑾王給顧之溶買了面具,轉頭望去,卻不見她的人影。
瑾王蹙眉,才一小會兒功夫,人跑哪去了?
瑾王又轉向另一邊巡視,見她正湊在一個攤前,攤前有人在向靶子上射箭。
瑾王無奈的搖搖頭,向她走過去,她剛好回過頭來。
瑾王語氣冷淡,“不是叫你別亂跑嗎?”
“我想要那個木雕。”
顧之溶扯着瑾王的衣袖,拉着瑾王過去看她想要的那個木雕。
攤位上有手鐲,有玉墜,有花瓶……東西玲琅滿目,東西的珍貴程度不同,價位也有差異。
顧之溶卻只喜歡那個木雕,她指了指那個木雕,“我要這個。”
木雕的形狀是一個英姿煞爽的將士,搭弓射箭的姿勢,他的背上還揹着箭矢,色澤爲金色。
想要得到那個木雕,須得用射箭中靶子的靶心,且要連中五箭,便可免費得到那個木雕,但若是有一劍射不中,須得付給商販老闆一兩銀子。
顧之溶叫瑾王幫她拿着面具和糖人,然後去博木雕。
或許對於別人而言,這麼遠的距離,想要射中靶心,難度很大,但顧之溶的箭法非常好,這點距離,她輕而易舉就能射中。
攤主把木雕遞給顧之溶。
顧之溶興奮的接過木雕,拿在手裏作看右看,不停的來回觀看打量,愛不釋手。
瑾王說,“我們回家。”
顧之溶說,“我餓了,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麪館,味道特別好喫,先去喫些麪條再回去。”
顧之溶來火涇城後,對什麼都好奇,沒事兒的時候,她就喜歡到處遊逛,這附近一帶她也來過。
“好!”
雖然時辰已經不早了,但今夜城南沒有宵禁,是以街上人來人往,人聲沸鼎。
顧之溶帶着瑾王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穿梭。
顧之溶的臉上戴着面具,面具以白色爲主色調,紅色的花紋,狐狸的形狀,戴在她的臉上,除了神祕感,還有一絲媚惑。面具上有一個小鈴鐺,鈴鐺隨着她的步伐叮噹作響。
瑾王面無表情的跟着她。
不到半刻鐘,他們二人便到達了顧之溶所說的那家麪館——陳記。
陳記麪館不算大,不過六張桌子,有五張桌子上都坐着客人,還剩下一張桌子空着。
顧之溶走過去,直接對正在煮麪的老闆笑道,“老闆,我要兩碗香菇雞肉青菜面。”
“好嘞,客官請稍等!”
顧之溶忽然想起一事,轉頭看着瑾王,“有素面、雜醬麪、油潑面、青椒肉絲麪,魚香肉絲麪……”
顧之溶還連續說了好幾種麪條的名字,然後問他,“你要喫什麼面?”
瑾王說,“都可以。”
顧之溶問道,“那你也喫香菇雞肉青菜面?”
“嗯。”瑾王應聲。
顧之溶,“你喫幾碗?”
瑾王抿着脣,一碗就夠了,還能喫幾碗。
瑾王淡淡的道,“一碗。”
顧之溶看向正忙着煮麪的老闆,“老闆,來三碗香菇雞肉青菜面。”
瑾王挑了下眉。
她剛纔不是已經叫了兩碗麪條了嗎?怎麼又加了一碗麪條?他們才兩個人,她是不是點多了?
就在他疑惑之際,顧之溶似想起了什麼,立馬又補充了一句,“老闆,一定要三碗大的。”
瑾王一驚,三碗?大的?
顧之溶和瑾王走至一張空桌那裏,對坐在椅子上。
顧之溶把狐狸面具取下來,放在桌子上。
沒過多久,三大碗香菇雞肉青菜面上桌。
瑾王斯文儒雅的攪拌了下面條,然後開動,她說得沒錯,這麪條,雖不是珍饈,但味道很不錯。
顧之溶吃麪條的速度,和瑾王沒法比。
一大碗麪條,優雅的瑾王喫掉了四分之一,顧之溶已經喫完了一大碗麪條。
瑾王又喫掉了三分之一,而顧之溶的第二碗麪條已經解決掉了一大半。
瑾王看着她大快朵頤,胃口十分好,便知道她的心情已經完全好了。
最終,那一大碗麪條,瑾王只吃了一半,顧之溶的那兩大碗麪條,已經全部被她喫光了。
瑾王知道,今日在瑾王府中,她沒喫多少東西,這會兒纔會餓成這樣。
瑾王起身,先去付了銀子,再帶着顧之溶往瑾王府的方向而去。
今夜的月亮不圓,卻很皎潔明亮。
遠離了繁華熱鬧的街市,四下無聲。
顧之溶和瑾王行至一座拱橋之上。
忽然傳來“嘭——”的一聲炸響,是煙花。
無數顆宛如星星的小火光升向高空,一聲炸響,夜空中彷彿綻放了無數朵花兒,繁花似錦的花兒倒影在粼粼的河水中。
顧之溶停下腳步,站在拱橋上,仰頭看着夜空中忽明忽暗的煙花,“好漂亮啊!”
瑾王看了眼她明明滅滅的面容,她玉面淡妝,眉眼彎彎,歡喜的笑容難掩激動之情,那雙充滿靈氣的澄澈眼睛裏映出五顏六色的光華。
瑾王似笑非笑,目不轉睛的看了她一會兒,擡頭看繁華的夜空,“你第一次見嗎?”
顧之溶笑着說,“以前聽見過聲音,但沒看見過,真好看。”
瑾王看過無數場煙花,尤其是每年的除夕夜和上元佳節,會燃放許多煙花,但以往,他沒覺得煙花有多麼的好看,而這一次,他覺得煙花是那麼的美麗。
煙花燃放許久才停歇,夜空不再喧囂熱鬧,恢復了往常的寂靜,獨留月色映在平靜的水面上。
看完煙花,瑾王說,“走吧。”
瑾王率先邁步走了。
顧之溶看着他偉岸的背影,哀憐的細聲說,“可是我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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