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罪己诏 作者:琴律 正文卷 叶轻悠并不知道潘思升口中的“作用”是什么。 但半個月后,就在宇文新再次攻下了四座城池、大败梁军之后,朝堂沸腾了一整天,彻彻底底的炸窝了。 “如今大梁兵困马乏,劳力伤军,已经不能再消耗下去,否则很容易被燕国趁虚而入啊!” “陛下不妨坐下来与二皇子好生协商。這毕竟是大梁皇室之事,而且是父子之事,沒得让燕国這等外人肆意插手。” “陛下,此事不可再一意孤行,要考量全局啊!” 损失惨重,而且连连败退,能登上早朝的臣子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大梁已经沒有撑下去的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梁帝妥协让步,重新选定太子了。 梁帝的脸色又青又紫,又恨又气,“我大梁养了這么多年的精兵强将,居然打不過叛逆贼子?你们這是在告诉朕,朕的大梁就是纸糊的灯笼,随便戳一下就会瓦解坍塌的嗎?!” “陛下,這不是赌气的时候,兵部接二连三的折损老臣老将您是看到的啊!” “二皇子一派虽是贼寇,可他多年在军中任职,而且经验丰富,更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唯一能与其对抗的就是四殿下。” 朝臣說完這话就闭嘴,可惜唯一能抵抗的人被您亲手给赶走了。 如今闹成這個模样能怪谁?! 梁帝眼前一黑。 他很想反驳,可又沒有反驳的底气。而且他也察觉到朝臣们已经到了不满的边缘,不会纵容他任性下去。 可是就這么认输? 他不想。 更不愿。 潘景琛又一次地站出来,“陛下,遵大梁法度,立长立贤,都应该由二皇子接替东宫之位,而不该是三皇子。” “還望陛下能遵循大梁历代帝王旧例,重新考量东宫之主的人选。三殿下劳苦功高,侍奉陛下左右也功绩卓绝,但祖宗规矩在前,您违了旧例,如若太后在世也不会同意的。”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已经有人提了這句话,自然接二连三有人站出来。 梁帝如坐针毡,好似那闪耀威严的龙案是一把把利剑,只想戳瞎他双眼。 他曾以命维护的威仪似乎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彻底坍塌。 “你们是要朕向他认错服软?”他的声音都有些颤。 “陛下,這是为了大梁的江山和百姓安危,請陛下发罪己诏!” “請陛下遵循祖宗律法,发罪己诏!” “陛下……” 接二连三的朝臣跪地請愿,梁帝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都在不停的抖。 “你们、你们居然要追捧一個联络外敌夺取皇位的逆贼为太子?你们的骨气都去哪儿了?你们可還是大梁精挑细选出的良臣良将,你们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择选三殿下为太子时,也并未与吾等商议,這牵扯的是大梁的未来啊,陛下您杀了三十七名朝官,一意孤行,如何面对大梁的列祖列宗?” “吾等是大梁的良臣良将,才会对陛下直言!忠言逆耳,陛下這次如若不肯听从吾等意见,請恕老臣莽撞,這身官服不穿也罢了!”刑部尚书受不得身边好友陆续离去。 包括与他三十年交情的兵部尚书也一家身亡。 他今日也是豁出去了,要与梁帝硬扛到底。 潘景琛眼见此状,立即上前劝慰,“刑部尚书這些年为大梁立下過汗马功劳,陛下决不能寒了他的心啊。” “陛下,臣等也希望陛下斟酌此意,家和万事兴,咱们大梁雪灾旱灾,禁不住长久的征战!” “陛下,還請陛下下旨吧!” 朝臣们跪地一片,摆明了要逼迫梁帝就范。 梁帝只觉得心窝子疼,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但却不想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這不過才半個月,才半個月啊……” “再拖延下去,二殿下直接攻入京城的话,那时再动就晚了!”潘景琛的额头在青石砖上咣咣响。 梁帝眼前发黑,一旁的宇文孝更是瑟瑟发抖。 他感觉到了朝臣们的无限敌意,恨不能他此时立即毙命朝堂。 可這些事由得了他么? 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而且還是马前卒。 “父皇,儿臣无能,自請让出东宫之位,請父皇另择明臣,儿臣罪過……” 他知道梁帝在寻找一個台阶,只能自己跪地去承担梁帝的脚。 梁帝缓缓扭头看着他,“你在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期待,儿臣有罪。”宇文孝直接摘下了太子的发冠,放在一旁,“還請父皇另择东宫之主,儿臣无能且愚钝,未能辅佐父皇处置朝政大事,反而添乱。” “儿臣有罪,還請父皇责罚!” “陛下……陛下您就应了吧!” “陛下,時間不能再拖延了!” 朝臣们眼见宇文孝也服了软,继续逼迫。 可梁帝最厌恶的就是逼迫,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天人交战。 “他是朕立的太子,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质疑朕的眼光!如若你们要拿下他,那就连朕這個皇帝也一并拿下!” 梁帝终究情绪战胜了理智,更不容人亵渎他身为帝王的威严。 “朕看你们是好日子過得太多,要认贼为帝,他是大梁的逆贼,朕派千军去捉他归案乃是天经地义,朕哪怕死在這殿内,也绝对不会向一個谋逆之人投降,绝不!” “退朝!” 梁帝第一次亲宣“退朝”二字,随后拂袖离去。 宇文孝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迟迟都无法站起身来。 朝臣们也不敢再多說,只能陆续离去。 宇文谦上前扶起了宇文孝,“三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皇室能被差遣的,只有他们两個人,還有一個宇文谅年纪尚小,而且皇后和宇文春被处死后,他也被关在宫中不允随意行走,可谓受了牵连了。 宇文孝慢慢地从地上爬起,都沒有去掸膝盖上的灰,“我去看看父皇,你别掺和了。” “就算我丢了這颗脑袋,好歹還有一個你……十几個兄弟,却闹成了今日的模样,我是真說不清要怪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