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與神對峙
鐘塔後方，‘花’平靜的朝着癱坐在地上虛弱無比的京樂春水建議道。
“‘枯鬆心中’殺不死的對手，我已經無計可施了。你已經竭盡全力戰鬥了，到意識和呼吸都仿若遊絲。在此逃跑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來吧，稍微睡一會兒，這段時間由我來帶着你逃跑。”
“……”
京樂春水沉默着沒有回答。
因爲他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過緩緩閉上眼睛的動作，代表着他已經接受了‘花’的建議。
這意味着，護廷十三隊的總隊長在這一刻敗了。
雖然很遺憾，但的確如此。
死神的慘敗。
連敵方的主將都還沒能見到，就先輸給了所謂‘神之使者’。
雖然心中很不甘，但京樂春水此刻，似乎也只能帶着這份不甘，將意識沉入深沉的意識之海中逃避。
然而就在他剛剛閉上眼睛，一道熟悉的聲音恍惚間響起。
“春水先生——請醒醒。”
這似曾相識的聲音，是在哪裏聽到過呢？
京樂春水有些疑惑。
“請醒醒！隊長！！！”
當聲音再次響起，京樂春水的意識終於被拉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
他把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人搞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誰叫兩人如此相像呢。
“小七緒……”
看着眼前不斷的扯着自己的衣領呼喚着自己的女孩，京樂春水不自覺的開口，“太好了……我的卍解，沒把你捲進來……噗——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大口大口的鮮血便止不住的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不要說話！你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
伊勢七緒有些慌張的說着，“請拿出我的斬魄刀！”
若是別人聽見這樣的請求，或許只會覺得很疑惑。
畢竟一個死神的斬魄刀，不是應該隨身攜帶着麼？爲什麼這個女孩的卻要請求自家隊長拿出她的斬魄刀？
只有京樂春水知道這個請求的含義。
不，不是含義，應當是‘覺悟’。
“沒時間猶豫了！快點！”
伊勢七緒見京樂春水目光開始閃躲，繼續慌忙的催促道。
“和母親的約定！現在就請你忘記！”
“！！”
聽見這句話之後，京樂春水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驚訝之色。
“原來……你早就發現了麼？”
是的，眼前這個女孩和他記憶中的人影會如此相似，當然不是什麼巧合。
而是因爲這個女孩正是他記憶中的人，他哥哥的妻子，他的嫂子，的親生女兒。
這是那兩人，在這世間存在過的唯一證明了。
“……”
伊勢七緒沒有回答。
因爲她現在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資格。
恐怖的壓迫感從身後傳來。
是找到他們，並且追擊而至的利捷·巴羅。
此刻已經進入了完聖體最終階段的利捷·巴羅身上散發出的恐怖靈壓，完全不是伊勢七緒這個副隊長級別的人能夠對抗的。
僅僅是靈壓的壓迫，便讓她整個身體僵硬，說不出話來。
“真是的……打岔的話，也要看清楚場合啊……”
京樂春水一邊抱怨着，一邊臉色變得陰沉下來。
這樣感人的相認，竟然是在這種不合時宜的場合，真是遺憾啊……
他緩緩開口，吐出一個字，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個‘名字’。
“狂。”
轟——
利捷·巴羅再次毫不留情的施展‘審判光明’，耀眼的靈感再次將京樂春水所在的位置湮滅。
然而他的攻擊卻再次落空了。
“又……逃走了！？”
審判光明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語氣中滿是懊惱，“啊~~~~啊~~~~眼睛好乾啊！一直盯着罪大惡極之人，眼睛好乾啊~~~~”
這是他施展完聖體最終階段的副作用，像這樣施展‘神之眼’的力量，會導致眼睛無比干澀。
············
陰影中。
京樂春水與伊勢七緒依靠着‘狂’的力量逃過一劫。
京樂春水的斬魄刀，名爲‘花天狂骨’，是屍魂界罕見的成對的斬魄刀，由‘花天’以及‘狂骨’所構成。
之前顯現的是‘花’，而現在幫助他們逃過一劫的是‘狂’。
“你原來，早就注意到……關於你母親的事情了嗎。”
暫時安全的寂靜空間中，京樂春水苦笑着看着眼前的伊勢七緒。
“是的……”伊勢七緒認真的回答。
“多久開始？”
“從一開始。”
“真是的……敗給你了啊……”
聽見這樣的答案，京樂春水臉上的神色更加無奈了。
“沒辦法，既然這樣……就還給你吧。你的斬魄刀……”
一邊說着，京樂春水再次呼喚：“狂。”
“！”
伴隨着京樂春水的呼喚，伊勢七緒驚訝的看見了理解京樂春水的意思，突兀的出現在她身後的女孩。
這是一個衣着如忍者一般的短髮少女，頭髮左側帶着單一的骷髏頭飾，臉部被面罩和頭髮遮擋，只有右眼可見。
女孩平靜的看着伊勢七緒，從目光中便能感覺到她的性格極爲冷淡。
“狂？狂骨？”伊勢七緒臉上滿是疑惑之色，“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是知道花天狂骨分爲‘花天’和‘狂骨’……但‘狂骨’是我的刀？”
“不……不準確……”
京樂春水解釋道，“準確來說，‘狂骨’是爲了隱藏你的刀，而由‘花天’創造出的‘孩子’。這是你母親拜託的事情，讓我將那把刀‘封印’。”
“‘封印’？這是爲什麼呢？”伊勢七緒一臉疑惑。
“……伊勢家族是女系氏族，根據現有記錄只生女兒，所以會從其他地方招贅。但入贅伊勢家的男人……都會因爲伊勢家的詛咒而英年早逝。
也有人覺得詛咒什麼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不過她……你的母親並不這麼認爲。
爲了能夠斬斷那詛咒，她抱着斷絕伊勢血脈的覺悟嫁了出去。
然而最後，她的丈夫還是在不久之後過世了。
沒錯，她死去的丈夫是我的大哥，你的母親，是我大哥的妻子，你算是我的侄女兒來着，小七緒。”
說着，京樂春水彷彿有些懷念一般，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原本是和大哥不太和睦的。
但在她嫁來之後氣氛就開始改變了。
不知道爲什麼，大哥的家裏氣氛變得很溫暖，或許這就是所謂‘家’的感覺吧。
在她來到這個家之前，兄弟兩經常相互爭吵，不和睦的家自然也就逐漸沒有了家的感覺。
但她的到來逐漸改變了這一切。
總之，從她來家裏之後，京樂春水便常去大哥家的屋檐下午睡。
而她總是會溫柔叫醒他。
“春水先生，請醒醒。”
這聲音真的和眼前的小七緒一模一樣，也難怪他會在意識模糊的時候不小心聽錯。
可是，大哥死了。
因爲詛咒的傳聞，家裏有人過世，嫁過來的她自然也就被視作不祥，斷絕了關係趕回原本的家族。
這是貴族世家常有的事情，京樂春水改變不了什麼。
沒錯，抱着覺悟捨棄家族的她，最後還是無法逃離家族。
“果然，伊勢家的女性逃脫不了家族的束縛，也逃脫不了家族的詛咒。那或許……是這把劍造成的也說不定。”
離開之前，她拿着從家裏繼承來的劍朝着京樂春水請求，兩人定下了‘封印’的約定。
“她拼了命想讓，即將出生的女兒逃離詛咒，所以把劍交給我保管了。我讓喜歡‘捉迷藏’的‘狂’將其藏了起來。”
京樂春水平靜的看着眼前的伊勢七緒，解釋着。
言語間，一旁的‘狂’朝着自己臉上漆黑的遮面布伸手，整條手臂竟然像是融入了異空間一般探了進去。
這便是她的能力之一‘影鬼’。
就像此刻將兩人藏在這陰影之中一樣，她把從伊勢家得來的劍一直封印在陰影中。
伊勢家族是神官家系，掌管祭祀，沒有個人的斬魄刀，而是整個家族都祭祀着同一把斬魄刀。
家族之長將這把劍代代相傳，那是祭祀的時候使用的無刃之劍，用那把劍無法砍人。
與神對峙，以其身接受神之力，將其揮至八方之力。這纔是這把斬魄刀的能力。
名曰——神劍·八鏡劍。
正因爲整個家族都世代祭祀着這把斬魄刀，所以她纔會認爲這便是‘詛咒’的來源。
這是一把與神對峙的斬魄刀，是瀆神之證，因此受到神的詛咒似乎聽起來合情合理。
而兩人約定好封印這把刀的目的，自然是爲了讓這一代的伊勢一族繼承人伊勢七緒擺脫被詛咒的命運。
然而此刻，這把刀不得已要現世了。
雖然很不想讓這把斬魄刀現世，畢竟這把斬魄刀現世就意味着他答應過的承諾作廢，想要守護之人，很可能要直面命運。
但是不得不承認，如果敵人是神之使者的話，如果是這把刀斬魄刀，一定能夠戰勝。
“隊長。”
弄明白一切緣由的伊勢七緒目光堅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搶奪着對方不願意放開的斬魄刀。
“我知道隊長你不想把這把劍交給我是爲了保護我。
但是如同母親依照自己的意志決定拋棄詛咒，我也有權力依照自己的意志，決定接受詛咒。而且……
就算接受詛咒，我也只……不，總覺得我所傾慕的人，肯定也是個會笑着說‘什麼詛咒，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的人。”
說着，伊勢七緒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
看着如此堅定的目光，京樂春水無奈的苦笑着，“真是敗給你了……知道了，給你吧。”
終於，他鬆開了手。
“去吧，如果是這把劍的話……一定能——”
············
“消失了？躲去哪裏了？”
外面，利捷·巴羅伸長着脖子東張西望地探着腦袋，尋找着躲藏起來的京樂春水以及伊勢七緒兩人的下落。
很快，在發現了廢墟之上一個不起眼的如同影子一般的印記。
“搞什麼，原來在這裏啊！原來如此，‘影鬼’原來是能夠停留在影子裏這麼久的能力嗎？”
言語間利捷·巴羅嗤笑着伸出怪異的手臂，狂暴的靈子光芒逐漸凝聚。
“那麼……這樣將其擊潰，讓影子徹底消失，會怎麼樣呢？”
說着他便準備將這一發靈子炮彈扔下去直接泯滅掉那影子。
然而下一刻，在光芒的影響之下，影子開始移動，竟然來到了他的腦袋上面。
嗖——
還沒等他發射出靈子炮彈，一道身影便自己從他腦袋上的影子裏鑽了出來，居高臨下。
“果然是藏在影子裏嗎！？”
看着閃爍而出的身影，利捷·巴羅冷笑着伸手遮住這最後的影子。
在強烈的靈子光芒照耀之下，這半空中已經再沒有了陰影，對方無處可躲！
但是看清楚眼前的身影之後，他又開始變得有些失望。
“哦？仔細一看，出來的只有副官啊！副官打算一個人和我戰鬥?”
迴應他的是伊勢七緒乾脆利落的動作。
她猛地揮舞着手中的斬魄刀，同時朝着其中注入靈力。
噗——
伴隨着撕裂的聲音響起，包裹着這把斬魄刀的布袋被震碎，顯露出那塵封已久的真面目。
正如傳說中一樣，這是一把無刃之劍。外觀爲尺狀，兩邊分別鑲有四塊棱鏡，柄部末端與護手繫有劍穗。
看上去毫無殺傷力，或許力量大一些的話能拍得人很痛，但至少不能用來斬斷任何東西。
這樣一柄怪異的劍，握在只有女性神官的伊勢家的柔弱女子手中，看上去自然讓人感到毫無用處。畢竟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女人能有多大的力量呢？
此刻的利捷·巴羅很顯然便被這樣的表象所迷惑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伊勢七緒手中的這把怪異的劍：“嗯？這把劍是什麼？好像……閃爍着低俗的光芒啊？”
沒錯，此刻在利捷·巴羅眼中，伊勢七緒手中的劍正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耀眼到讓利捷·巴羅感到無法直視。
然而實際情況伊勢七緒這邊，她本人是什麼都感受不到的。
聽上去似乎很詭異，但如果清楚這把劍的能力，便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
伊勢七緒聞言似乎變得輕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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