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0.暗示
望着帶着一臉不解表情的綺禮,Archer悠然的搖晃着裝着紅酒的酒杯繼續說道。
“不過傲慢分爲兩種。一種是能力過於低下,還有一種是志向異常遠大的。前者顯得非常愚蠢,後者是難得一見的珍貴種類。”
“不管怎麼說,也只是愚蠢而已吧?”
“和凡俗的賢明比起來,這種希有的愚蠢更顯得難能可貴吧?雖然生爲人類,但是卻胸懷遠大到以人類之力無法達到的理想,於是爲了實現這一理想只能捨棄作爲人類的身份——我無論看到多少次都百看不厭呢,這種人的悲哀與絕望。”
Archer說完,似乎像慶祝什麼一樣舉起酒杯,然後優雅地將裏面的紅酒一飲而盡。即便他表現得如何豪放,這名英靈都完全無法給人留下一點貪慾的印象。也許這也是他作爲王者的風範吧。
“綺禮,話說回來,你今天也是很難得的心情舒暢呢。”
“只是安心而已。我終於從繁重的負擔之中解脫出來了。”
原本刻在綺禮右手上的令咒已經消失不見了。在昨夜艾因茲貝倫城的戰鬥之中,他的Servant,Assassin已經被全部消滅了。
綺禮已經完全喪失了作爲Master的權限。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現在他才真正的從作爲Master的責任與義務中解脫了出來。現在寄住在教會的綺禮才終於算是名正言順了。
“消失的令咒現在去了哪裏?那畢竟是魔力實體化的存在,總不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吧?”
“從理論上講,應該是回到了聖盃那裏。令咒本身就是聖盃賜予的東西。因爲失去了Servant而失去作爲Master資格的人,令咒應該被聖盃回收回去。然而,假如出現了失去了Master而解除契約的Servant的話,聖盃便會將之前回收的未使用的令咒重新分配給新的契約者。”
分配給七名Master二十一個刻印的令咒,一旦使用過一次之後便會消失,而最終沒有消費掉的令咒便會集中到監督的手裏委託保管。
“那麼也就是說,隨着戰況的展開有可能出現新的Master?”
面前的這位英雄王,應該不會對與自己的慾望無關的事情懷有這麼濃厚的興趣。
雖然覺得吉爾伽美什的問題多少有些不太正常,但綺禮還是繼續作了更進一步的說明。
“是的。但是作爲被聖盃選中的人選,並不是可以隨便決定的。所以在尋找新的Master的時候,聖盃還是會優先考慮那些以前被選中的可以成爲Master的人。
特別是‘創始御三家’的Master們更加特殊。即便失去了Servant也好,只要在那段時間還有其他未簽訂契約的Servant存在,他們便可以在不失去令咒的情況下繼續行使自己Master的權利。似乎在過去也發生過幾次類似的事情。”…。。
“——”
在一直默默的聽着自己說明的吉爾伽美什眼中,綺禮察覺到一陣令人不安的壓力,不由得停了下來。
“怎麼了?繼續說下去,綺禮。”
“……總之,在戰鬥中失去Servant的Master會得到教會的保護,這也是原因之一。當有其他的Master的空位出現時,他們會有很大的概率再次獲得‘剩餘’的令咒。正因爲如此,聖盃戰爭的參加者對於敵對Master所採取的手段並不是使其失去戰鬥力,而是直接殺掉。這也是爲了保證將來不會留有後患的一種措施。”
“哼哼。”
吉爾伽美什似乎很愉快的樣子冷笑了一聲,然後往杯中重新倒滿葡萄酒。
“那這麼說來——綺禮,你不是有很大的機會再次獲得令咒嗎?”
聽到英雄王的話,這次綺禮冷笑了一聲。
“那時不可能的!我參加聖盃戰爭的目的就和我的恩師時臣所說的一樣——作爲遠阪陣營的援助,而現在我的任務已經全部結束了。Assassin的調查已經全部完成,時臣老師也已經針對所有的Master和他們的Servant制定了必勝的戰略。現在我已經完全沒有再次出場的必要了。”
“要我說,我對於這個時臣的計劃很有懷疑。那個傢伙完全沒有獲得聖盃的能力。”
“你對於自己的Master還真是口無遮攔。”
吉爾伽美什用深紅色的瞳孔注視着失聲發笑的綺禮。
“綺禮,似乎你對於我和時臣的主從關係有很大的誤解呢。
時臣是以臣子對君王之禮對我,同時將魔力作爲貢品獻上。因爲這種契約我才答應聽從他的召喚。不要把我和其他如走狗一般的Servant相提並論。”
“那麼,你對於令咒的命令怎麼辦?”
“我纔不在意……那不過是臣子盡到了作爲臣子的義務的話,偶爾君王也會聽取他的進諫而已。”
綺禮不禁苦笑起來。
如果吉爾伽美什知道這個聖盃戰爭的真正目的的話……與時臣的契約關係恐怕就會有破綻了吧。當然,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擁有令咒的時臣一定會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現在可是圍繞着Caster的首級展開爭奪的狀態,最後出手作決定性一擊的人——Archer應該是你啊。現在你可沒有這麼悠閒慢吞吞地品酒的時間。”
“就憑時臣那磨磨蹭蹭的做法,輪到我出場還早着呢。現在這段時間只能找點別的事幹,來打發無聊——綺禮,剛纔你說Assassin已經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務嗎?”
“啊啊,例行公事嗎?”
綺禮曾經答應吉爾伽美什向他提供Assassin獲得的關於各個Master的動向以及他們想要獲得聖盃的動機來作爲他的“娛樂”。於是爲了滿足吉爾伽美什的好奇心,綺禮也向Assassin下達了監視的命令。
“啊,那個調查也完成了。昨天晚上應該讓Assassin自己報告的,這樣還能省去說明的時間——”
“不,這樣很好。”…。。
忽然吉爾伽美什打斷了綺禮的話。
“我對那種好像影子一樣的傢伙的話沒興趣。綺禮,這種東西只有聽你說出來纔是有意義的情報。”
“……”
綺禮對於面前這個一向難以捉摸的Archer毫無辦法,只能簡短的將自己所掌握的各個Master的情報向對方說一遍。
通過竊聽Master與他們的Servant以及隨從們之間的對話而獲得的情報,可以輕而易舉地推測出其參加聖盃戰爭的目的。
ncer的Master和Rider的Master對聖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而只是爲了魔術師的名譽纔來參加這場戰鬥尋求勝利。
至於Caster的Master,則根本連什麼是聖盃都不知道。只是爲了追求更高的殺人快感而來參加這次的聖盃戰爭。
Berserker的Master似乎是爲了追求什麼“贖罪”。因爲自己的逃跑而導致遠阪家的二女兒成爲祭品,現在返回要求釋放人質……作爲交換條件,就是要他取回聖盃。似乎他與時臣的妻子葵在過去有過一段故事。恐怕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在其他五名敵對Master之中動機最卑俗凡庸的人。
只有關於Saber的Master的事情——綺禮只能對Archer敷衍了事。
Assassin一直到昨天晚上意外被消滅爲止,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衛宮切嗣的情報。只有那個男人,簡直好像從一開始就看穿了Assassin被Archer幹掉是一場騙局一樣,一直到最後都徹底的隱瞞着自己的祕密。只能說在Assassin如此嚴密的監視之下還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值得讚賞。與其他的Master比起來只有他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而且,就算綺禮真的發現了切嗣的真實意圖,恐怕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向Archer彙報吧。
在現在看來還有很多疑點。但即便如此,都絲毫沒有動搖綺禮想要與衛宮切嗣交手的想法。這是與聖盃戰爭無關的綺禮的個人問題,而且他一點也沒有讓他人插手的意思。
於是,綺禮便對Archer說,是艾因茲貝倫家多年的妄執,只是單純的爲了使聖盃降臨而參加這次的聖盃戰爭。不過Archer似乎並沒有看穿綺禮心中所想的東西,只是饒有興趣的聽着他的報告。
“——哼,讓他們的希望落空也是不錯的娛樂嘛。”
聽完了其他五人的動機之後,Archer不屑地說道。
“畢竟只是一羣雜碎。一個個都沒有什麼有創意的想法。只是爲了一些無聊的理由就想要搶奪我的寶物……都是不用商量就應該直接處死的蟊賊罷了。”
聽到Archer這異常自大的話語,綺禮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於別人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情報,就只有這些感想嗎?看來我是白折騰了。”
“什麼白折騰了?”
英雄王的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
“你在說什麼呀,綺禮。你與Assassin們的努力不是得到了很大的成果嘛。”
似乎感受到對方話語裏有一些諷刺的意味,綺禮盯着Archer道。
“你是在嘲笑我嗎?英雄王。”…。。
“不明白嗎?算了,你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爲你是一個只能夠看到自己關心之處的男人啊。”
完全無視綺禮那銳利的目光,Archer悠然的繼續說道。
“——沒有自覺的傢伙們,只是單純地追求着本能的愉悅。就好像那些追逐着血液氣味的野獸一樣。他們內心的這種情緒會直觀地表現在他們的言行之上。
所以,綺禮。當你把你所有聽到、見到、並自己理解之後的事情,通過你自己再次講述出來的時候,已經充分的顯示出你內心的想法。你的語言描述得最爲詳細的部分,也就是你最感興趣的部分。
也就是說,觀察一個人的言行,就是了解他興趣的最好方式。人類這種玩具,人生這種故事……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加有意思的娛樂方式了。”
“……”
綺禮這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大意了。
本來以爲這只是英雄王毫無疑義的消遣而已。但是看來自己的判斷失誤了,對方正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探究自己內心的想法。
“首先把那個你故意隱瞞了真相的傢伙去掉。這種下意識的關心只不過是一種執着罷了。現在我要說的是你在無意識之中注意到的人。
那麼,這麼說來在剩下的四個Master之中,你最多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綺禮的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安。目前這個話題,最好能夠儘快結束。
對於綺禮的動搖,Archer似乎感到非常滿意,微笑着喝了一口紅酒,然後繼續說道。
“Berserker的Master。叫什麼雁夜?綺禮,你對這個男人的報告實在是非常詳細啊。”
“……因爲他的事情比較繁雜。所以需要特別說明的部分也就自然比較多,僅此而已。”
“哼,不對吧?那是因爲你對這個男人的事情比較在意,所以對Assassin下達了‘把這些複雜的事情都調查清楚’的命令。是在你自己都無意識的情況下,單憑興趣下達的。”
“……”
在Archer不容辯駁的說法面前,綺禮開始對自己的行爲檢討起來。
間桐雁夜……自己確實認爲這是一個需要特別注意的人物。不但這個人本身對時臣懷有強烈的恨意,作爲他Servant的Berserker還擁有能夠奪取他人寶具的神祕能力,對於Archer來說更是剋星中的剋星。
但是如果從威脅程度來看——雁夜與Berserker則絕對派不上前列。
在倉促準備前來參戰的魔術師與狂暴化的Servant。恐怕會是這五組敵人中消亡的最快的一組了吧。甚至都不用使用什麼計謀,只要把戰鬥拖延成持久戰就行了。
只要把他放任不管便會自生自滅。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應該算是很容易對付的敵人。對於這樣的對手還把情況調查得如此仔細——退一步來說,確實是顯得有點不合情理。
“……我承認,這是我判斷上的失誤。”
經過長年的修身養性所培養出來的聖職者的謙卑,綺禮點了點頭道。
“確實,仔細思考一下的話,間桐雁夜不過是一個短命而脆弱的敵人罷了。
從長遠的角度考慮,他並不能構成威脅,沒有的價值。我對他給予了過高的評價,所以纔會對Archer——你,做了過多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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