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您這是喜脉
晚上,夏奕诺提着两打蛋挞,驱车到大麦摄影工作室。店裡只剩下一個助理,麦世宁正坐下电脑前,一边修图一边等着张季康下班吃饭。
麦世宁蹦蹦跳跳夺過蛋挞盒子,一边叫助理過来吃东西,一边问道:“今天怎么有空過来”
夏奕诺回答:“今天晚上她有课。”
“哦,梁老师!你们怎么样了”
夏奕诺說很好啊。顺便简单讲了一下關於齐谦的事情。
情场鬼见愁麦世宁小姐,抓着蛋挞吃得嘴边油乎乎的,告诫夏奕诺:“很久很久以前,古龙先生就告诉我們,不吃饭的女人這世上也许有好几個,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個也沒有。”
夏奕诺悠悠地說:“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吃醋的女人,但是你肯定不是不吃饭的女人。”
麦世宁恨恨地要把手上的油抹到夏小宝身上。
半個小时之后,张季康出现,听到麦世宁和夏奕诺一直小声讲话,问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麦世宁大手一挥說女人的事情您别管。
张季康哭笑不得。
最近梁觉筠痴迷于夏小宝的书房,两人晚上闲暇时光,都泡在夏奕诺的书房,翻翻闲书,听听音乐。秋意渐浓,早晚多雨,lovo喜歡躲在那座小假山的石缝裡。两人的相处,发乎情,止乎礼,默契有爱。晚上十一点钟一到,各自回家睡觉。
十月底,c大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开幕。夏奕诺這般沒有什么运动天赋的人,从小到大都只是运动会的啦啦队而已。每年运动会期间,校医院都要爆棚,运动员们的外伤不必多說,巧的是,运动会那几天往往就连发烧感冒的人都莫名其妙多了很多,校医院医生和护士是忙得不得了。为此,医学院每年会派一支医疗救护小分队,在操场旁边搭一個临时的医疗救护站,并配备担架、氧气枕、急救药品、常用药品等,协助校医院,做好各种突发事件的应急准备工作,以及解决一些不需要送去医院的小伤病。
本科三年级之后,夏奕诺多次被学生会的人拉来当医疗救护站的志愿者。志愿者要求专业是临床医学或者护理,還要是非运动员,還真太不容易找。当年医学院本科生学生会主席是寝室的老二楚梦,如今医学院研究生会主席的名字叫做柯定豪,因此,夏奕诺成了救护站的主力军之一。
那天同在医疗救护站值班的還有一個护理专业的本科生和一個临床医学的硕士,两人客气地叫夏奕诺学姐。学校裡面称呼還真有点讲究,学姐可以乱叫,师姐可不能乱叫。夏奕诺也不知道为何,当初就称梁觉筠为师姐。
记忆中学校的运动会总是這样的,秋高气爽的舒适天气,一個每年都会有亮点的开幕式,接着就是操场上的哨声,发令枪声,广播声,呐喊声,编织在一起,学生们尽情挥洒年轻的汗水和泪水。夏奕诺想,這也应该是自己参加的c大的最后一届校运会了。所以似乎看什么都觉得特别亲切,连竖在操场边的彩旗都格外的鲜艳,要将這样的画面久久地印在脑海裡,烙成记忆中的c大。只是当年的同窗好友,几乎都已经毕业了,包括在c大陪伴自己最久、同样念完博士的张季康。瞧,五年学制临床医学生不能言說的辛酸。
顾一稚站在刻有c大校训的大石头前,露出从容的笑脸。七年過去,我回来了。
当年顾一稚从c大硕士毕业,再出国读博、工作,到如今回国、创业。经年之后,站在這爿土地上,觉得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改变。
c大像是一种生活态度。在這個成功学泛滥的世界中,c大是一個隐秘的所居,是一片幽静的森林;在你追我赶、头破血流的喧闹时代,c大是一种安宁,一种自在,甚至一种嘲讽,一种冷眼,一种所谓的,最初的梦想。有时候成长会在不经意间夺走你许多的青涩和懵懂,演变为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和自以为是。然而c大這扇门,却始终为你打开,等待你拾起记忆的碎片,重温五彩的蝴蝶,提醒自己,原来的你,是什么模样。
唐树良很高兴顾一稚的到来,感叹着時間過得那么快。知道顾一稚回来创业,填补国内自主研究再生医学材料领域的空缺,很是开心。
唐树良:“早就听你在电话和邮件說到了這件事。我是一直支持转化医学的,科学研究和工程技术应用产业化的结合,缩短基础与临床之间的距离,尤其是我們這种专业,再合适不過了。”
顾一稚:“能够得到您的肯定,我也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公司挂牌成立沒多久,我从美国带来的合作团队人手還不够,稍后我也会开始进行校园宣讲和招聘。”
“很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难怪经常听学生们說,铁打的实验室,流水的人。看你们一個個這么能干,我心裡很开心。”
“那還不都是您教得好!”
“哈哈哈,哪裡的话!”
“小棠也在念本科了在学校嗎正好今天有空见個面。”
“你看,我都把這事忘了。她之前知道你回来了,催着我让我叫你和林深到家裡来吃饭。今天学校在开运动会,现在這丫头指不定在操场哪個角落疯呢!”
“是嗎难怪刚才過来的时候体育馆那边很热闹。那我過去找她。”
“好。估计你见到都不认识她了,长大了啊!”
“哈哈,我這一走几年,怎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唐小棠,唐树良的独生女。当年顾一稚念硕士的时候,唐小棠還是一個十岁出头的黄毛丫头,常常跑到实验室来捣蛋,倒是和唐树良的一帮学生们玩得很好,尤其是顾一稚和林深。如今,小棠也应该长成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顾一稚来到热火朝天的操场,沒想到還沒来得及和小棠确定具体方位,就被一個鲁莽的男生撞倒。顾一稚穿着高跟鞋,毫无疑问,脚崴到了。男生紧张地扶起顾一稚,一個劲地道歉,表示要送顾一稚去校医院。顾一稚努力站起来,看着一脸诚意的男生,也不好說什么,看到不远处红十字标记的“医学院志愿者协会医疗救护站”,說不用去校医院了,去那边处理一下就好。于是男生扶着顾一稚慢慢走過去。
夏奕诺穿着白大褂,坐在救护站的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放空。旁边的一位同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另一個则拿着ipad在看电影。
一上午,处理了几起外伤,都不太严重,也有過来讨创可贴的,甚至還有人上前搭讪,问,同学你是几年几班的。夏奕诺回答,学弟你好,我今年博士五年级。成功击退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請问這位医生,帮不帮忙看病”
熟悉的声音,夏奕诺一抬头,果然是梁觉筠。
夏奕诺双眼一亮,立马振奋起来,坐直了身子說:“看!当然看!”
梁觉筠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夏奕诺面前,把手伸出来。夏奕诺饶有架势地把三指搭在梁觉筠的桡动脉,像模像样地琢磨了好一会儿,然后凑到梁觉筠的耳边說:“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這脉象,是喜脉啊!”
梁觉筠掩嘴大笑。
夏奕诺开心地问:“特地過来看我的”
梁觉筠收回手:“甸甸有比赛,实验室的人一起過来给她加油。你說在這裡,就顺便来看看你。”
夏奕诺:“哇哦!甸甸這待遇。我好顺便啊!”
梁觉筠笑:“自己不参加项目,也不容许别人参加嗎”
夏奕诺:“哪裡哪裡!只是觉得像梁老师您這样注重运动健身的人,应该代表教工队出赛才是。”
梁觉筠振振有词地回答:“不行,因为我有了喜脉!”
夏奕诺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女人啊,幽默让你如此锦上添花,春风十裡都及不上你。
拿起桌上的听诊器,夏奕诺一边戴上一边說道:“喜脉這可是大件事,刚才把脉可能不太准,中西医结合才能疗效好,要不,我再给你听听”
两人說笑之际,一個男生扶着一個女人一瘸一瘸地走過来。一边在看电影的学妹忙摘下耳机,上前帮忙去扶。男生青涩紧张,女人成熟干练。
男生有点焦急,额头都冒出汗珠:“你好。她的脚扭伤了,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
夏奕诺:“好,請先坐下。”
梁觉筠起身,对夏奕诺說:“你先忙,我回去了。”
夏奕诺点点头。
只一眼,顾一稚就认出眼前的人便是在大连开会时候遇到的夏奕诺。
這世界說小還真是小。
夏奕诺让顾一稚坐下,抬起她的脚,脱下她的高跟鞋检查。脚踝有一点红肿,沒有大碍。夏奕诺接過学妹递来的冰袋,用毛巾包裹好,一边冰敷一边对顾一稚說:“应该不是太严重,之后脚還会更肿,切忌用手揉搓。保险起见,等下最好還是去医院拍個片子。”
顾一稚在医学院待了那么久,自然也是知道這些常识的,只是饶有兴致地问:“同学,請问贵姓”
夏奕诺:“免贵姓夏。”
顾一稚:“医学院的”
夏奕诺:“恩。”
顾一稚:“几年级”
夏奕诺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這個喜歡打听的病人一眼。
還沒等夏奕诺回答,顾一稚的手机响起。
唐小棠问,一稚姐你到哪裡了。顾一稚无奈地說刚才撞了一下扭伤了脚,正在操场這边的医疗救护站。唐小棠一听,說自己立马赶到。
夏奕诺眼尖,看到那男生的手臂上也有擦伤,示意学妹帮忙处理伤口。顾一稚对男生說,我沒有什么大碍,你处理完了就回去吧。男生有点害羞地点头答应。
一身运动装的唐小棠一路小跑到医疗救护站,沒想到先看到的人是夏奕诺。
“咦,小诺姐!一稚姐!”
這一叫,让夏奕诺和顾一稚面面相觑。夏奕诺沒想到导师的女儿和眼前這個女人相识,而顾一稚也沒想到小棠会认识夏奕诺。
唐小棠:“原来你们认识啊”
夏奕诺摇头,顾一稚摊手。
唐小棠噗嗤一下笑出声:“那還真是巧了,小诺姐,一稚姐是可是和你师出同门的师姐呢!”
夏奕诺惊讶:“是嗎”
顾一稚恍然大悟:“所以說,你是唐老师的学生”
夏奕诺点头。
顾一稚伸出手,微笑着說:“重新认识一下。顾一稚,初次见面,請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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