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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强势出击

作者:浅水的鱼
爱去

  顾宸宇坐在沙发旁,不断地灌着威士忌,几乎把這黄色的液体当成白开水。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李副官充满担心地看着他。终于,李副官再也忍不住,上前抢走桌上的威士忌瓶子。一整瓶威士忌被宇少喝掉大半,這样喝下去,即使不醉,胃也会被酒烧出窟窿。“宇少,酒大伤身。”

  “你……出去!不许烦我!”顾宸宇霸道地夺回酒瓶,不理会李副官的劝告,固执地斟了满满一杯威士忌,只一仰头,就全部灌下去。

  “宇少,不過是個女人。”李副官看着顾宸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他,“何苦”两個字,他沒敢问出口。

  “你嫌自己舌头太长?”顾宸宇倏地眯起沉眸,充满威胁地看着李副官。

  李副官惶恐地赶紧闭上嘴,退后。

  “祈安……我……”顾宸宇看到李副官战战兢兢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便想叫住他道歉。可是从来沒向人道過歉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副官恭谨地說道:“宇少,您是邢军数十万将士的精神领袖。請您保重自己的身体。這不只是祈安想說的话,也是所有邢军将士想劝您的。”

  “我懂。”顾宸宇闭上眼,倚在沙发裡,不再喝酒。太肉麻的话他說不出口,只能用行动告诉李副官,他已经听进他的劝告。

  酒精只会让他的头脑变得混沌,却无法让他的心不痛。

  他今天的确被墨菡伤到。

  她把他与范斯岑归为一类,严重伤到他的自尊。

  他以为,他這么呵护她,在她心裡,至少也要比范斯岑重要一分。她却给他一句“你跟范斯岑都不是唐镌”。

  很伤人的一句话。

  他第一次衷情于一個人,却被拒绝得毫不犹豫。

  楚墨菡,真是一個残忍的小女人。

  李副官看到顾宸宇闭上眼假寐,便走出偏厅,還给他一個清静的空间去缓解伤痛。

  宇少是個不喜歡被人可怜的男人,墨菡刺出的伤口,需要他孤独地舔舐。

  不知道過了多久,顾宸宇听到门外传来陈和充满惊讶的声音。

  “李副官,下雪了!”

  下雪了?

  顾宸宇在听到陈和的话后,立刻睁开眼睛。

  他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

  当零星的雪出现在他眼中时,他立刻想到墨菡。

  她在這寒冷的雪天,要怎么回家?

  她一定舍不得坐黄包车。

  了解墨菡的顾宸宇,非常肯定這一点。

  要不要去接她?

  他僵硬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

  她根本不屑他的呵护,他又何必去自讨沒趣?

  顾宸宇倚着窗,陷入沉默。

  自尊心不容许他再去向她示好。

  窗外的雪花原本只是零零星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如鹅毛一般轻盈,轻轻飘摇,可是過了沒有半個时辰,雪就开始越下越大。

  顾宸宇看到树树裹了层薄薄的雪花后,再也冷静不下去。

  去他的自尊!

  去他的骄傲!

  他就是舍不得看她吃苦!

  他拿了一把伞,冲出偏厅。

  守在门口的李副官与陈和根本沒反应過来,他已经开着车离开。

  ……

  又是忙碌的一天,病房裡住进好几個急诊转来的重伤病人,墨菡到下班的时候,累得脚踝直痛。坐在更衣室的椅子裡,她弯下腰揉着发痛的脚踝。

  “楚护士,听說你跟宇少特别熟。你们怎么认识的?”一名同事周慧娜好奇地坐到她身边。

  墨菡不太愉悦地皱了一下眉。這個同事虽然不似陈护士那么刁钻刻薄,却也是個爱說人是非的人。话传到对方嘴裡,好话都能变味。所以她只是淡漠地回了句:“我跟他并不熟。只是给他换過几次药。”

  “哟!這种好事你還保密啊?”周慧娜撞了一下墨菡的肩膀,差点把她撞到椅子下。“咱们都是好姐妹,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我跟他真不熟。”墨菡稳住身子后,淡淡地解释。

  如果她說跟顾宸宇熟,周慧娜准会满医院广播,說她是顾宸宇的情人。也许周慧娜并无坏心,可是她這爱散播小道消息的毛病却并不讨人喜歡。

  “你這人真不诚恳。”周慧娜并不满意墨菡的答案,“现在全医院都在传你去找宇少的事。你若跟宇少不熟,他能听你的话而改变主意,让陈护士恢复工作?”

  墨菡微怔。她当初冲动地跑去找顾宸宇,并沒有想到這一层。“我只是据理力争才說服宇少。他是個明理的人。”

  周慧娜不相信地看着墨菡:“墨菡,你就算要跟宇少谈恋爱也不是什么丑事。干嘛一定要說谎?宇少让院长开除陈护士,不全是因为你嗎?”

  墨菡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尴尬。

  周慧娜說的沒错。顾宸宇的确是为了保护她才命令院长开除陈护士。

  “谣言止于智者。”墨菡朝周慧娜露出一個不冷不热的笑,就起身解着护士服的扣子。

  周慧娜不太高兴地抿着嘴。

  谣言止于智者——楚墨菡這是在說她不是智者,讽刺她热衷于散播小道消息?

  “人家也不過是关心你。”周慧娜有些恼火地站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墨菡将毛线围脖围好后,就走出更衣室。

  一個外二就是一個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人事的复杂,人心的难测,是心性单纯的她搞不懂的。她并不想招惹是非,可是最近是非却频频找上门。因为顾宸宇,她似乎已经很难再落得清静。

  一切的根源都是顾宸宇。

  如果顾宸宇只是個平凡的男人,也许她就不会有這么多人关注。

  墨菡无奈地勾了一下唇角。

  “墨菡,外面下雪了。”刘护士从外面进来,一边抖着头发上的雪,一边对墨菡說道。

  “下雪了?”墨菡有些诧异。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有些早。

  “我从家出来的时候還沒下,到半道儿上就下大了。今年這天气真不正常。”刘护士用力搓着自己红通通的圆脸,一边說道。“墨菡,你围紧点,别冻着。”

  “嗯。我走了。”墨菡朝刘护士摆摆手,就围紧围脖,走出外二。

  已经是傍晚,有些病人家属刚从外面打饭回来,他们一边提着饭盒跑裡跑一边报怨着“這鬼天气”。

  墨菡静默地穿過人群,走出住院部。

  当她站在门口时,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果然很大。”墨菡诧异地看着這鹅毛似的雪片。今冬的第一场雪,给她一种惊艳的美。她伸出手,接着那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并沒有因为下雪而产生厌恶的感觉。

  记得去年冬天第一场雪来得非常迟。那天,雪也似今天這么大,风很冷,夹着雪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痛。当时已近冬月,空气非常寒冷,她从家一路走到医院后,身体已经被冻透,连鼻头都被冻红。

  当她搓着双手,艰难地走在医院铺着石子的甬道上时,突然发现自己头顶的天空不下雪了。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一把黑色大伞正遮在自己头顶。原来不是她头顶的天空沒下雪,而是有人在为她撑伞。

  “冻坏了?”唐镌淡雅的笑脸出现在她错愕的美瞳裡。

  “唐大夫,你今天来得真早。”墨菡记得唐镌今天上中班,昨天他夜班,這個时候,他应该在家补眠才对。

  “想起有個病历沒记。我回来拿。你走着来的?”唐镌认真地观察着墨菡落满雪花的棉鞋,心疼的表情盈满清朗的双眼。

  “嗯。习惯了。”墨菡点点头,充满崇拜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玉树临风般俊秀的唐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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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下雪,坐黄包车,不要走着来。会冻坏身体。”唐镌的声音虽然很温柔,却有着不容人抗拒的严肃。

  他這是关心她嗎?

  墨菡记得自己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直想扑进他怀裡。理智告诉她要矜持,她才沒有做出疯狂的举动。

  “穷人家的孩子,苦惯了。”她记得自己当时的语气有种无法掩饰的辛酸。

  她不是习惯了艰苦,而是因为穷人,沒有好命享福。一次黄包车她也坐得起,可是她怕自己习惯了享受,就无法再吃苦。自从爹爹死后,她一直强迫自己坚强,每次磨难,她都咬牙硬撑着。实在她很疲惫,如果稍微一不小心,就会如气球泄气一般,扛不下去。

  說完,她就抱着双肩,跑离唐镌,跑出唐镌的保护伞。当她头顶的天空再次布满雪花时,她的眼睛裡已经盈满眼泪。

  她不敢享受唐镌的保护。

  唐镌的温柔会让她卸下伪装的坚强。

  当时的她,并沒有注意到唐镌站在原地,手中的伞落到地上,雪落满他的发、黑色外套。

  现在想想,当时的唐镌一定是专门为了她而跑去医院,因为他不知道她家住哪裡,才会在医院门口守着。而她,却拒绝了他的呵护。

  唐镌那一天似乎被伤到,一整天遇到她,他都装作忙碌,低着头或给病人查看伤口,或别過头跟同事說话。

  现在想想,她似乎很喜歡伤人。

  就算是她深爱着的唐镌都被她的拒绝伤害過。

  走在匆忙来往的人群中,墨菡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当初唐镌想呵护她,被她拒绝,现在她想被他呵护,他却不知道身在哪裡。

  如果他還留在滁州多好。

  可是她明白,他有他的报复,她不能用小情小爱去影响他。

  “GC主义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墨菡不解地看着飘满雪花的天空。什么时候她才能等到唐镌回来?

  她摸到胸口的吊坠,眼角挂了滴伤感的泪。

  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扯出一個坚强的笑,告诉自己不要悲伤。

  总有一天,她会等到唐镌重新为她在雪天撑一把伞,让她头顶的天空不再下雪。

  雪越下越大,路只走了不到一半,她的头顶就已经落满雪花,不只是头顶,黑色毛线围脖、厚呢外套……甚至她的睫毛上都挂上了雪霜。

  她正要跑到路对面的裁缝铺子门口躲会雪时,一把大伞出现在她头顶。

  是谁?

  为她撑了這一把伞?

  不可能是唐镌。

  墨菡的心突然慌了。

  可以预知的答案让她不敢面对。

  她低着头,看着脚底的路面。

  顾宸宇叹了口气,走近她,伸出沒有撑伞的左臂,轻轻为她拨去一身的雪。

  墨菡心慌地不敢看他,笨笨地咬着嘴唇,绞着纤细的手指。

  “你可以狠心不理我,我却无法忍心不理你。”顾宸宇抿了抿薄唇,语气中有一份无奈。他在气自己对她的在意,也在气她对自己的不在乎。他看她走出医院,拉不下脸上前,他把车丢在医院门口,一路尾随在她身后,与她一起变成雪人。

  看她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不断搓着双手,他才再也顾不得骄傲,上前,为她撑伞。

  墨菡咬着嘴唇,无措地抬起头,心立刻陷入一片黑色的深海。

  “不要对我太好,我是個无心的坏女人。”墨菡含着浅浅的泪雾,看着顾宸宇那张冷峻的酷脸。

  她明白他对自己的好,可是已经把心许给唐镌的她,要怎么办?

  她只能狠心地伤害他,把他逼离自己。

  “你有心。只是你把心给错了人。”顾宸宇艰涩地說道。

  “对不……”墨菡想道歉,却被他的长指封信嘴唇。

  不想听墨菡道歉,顾宸宇冲她摇摇头:“不要說对不起。感情裡本来就沒有谁错谁对。怪只怪我們相识太晚。”

  如果他早唐镌一步遇到墨菡,他相信占据她心的人肯定是自己。

  墨菡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這么痛。伤害這样深情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是個无情的刽子手,她用“无心”這把刀,已经把顾宸宇凌迟了几千几万次。

  他为什么還要关心她這個“狠心的冷血女人”?

  墨菡看着他为了给她遮挡风雪,自己的大半個身体都在伞外,快要变成雪人,這才从矛盾的挣扎中清醒過来。她抬起手,想帮他抖落身上的雪片,却被他一把牵握住。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想要退后,手却被他握得很牢。

  “你关心我?”顾宸宇根本不想理会自己身上的雪花,他现在只想弄清楚自己在她心裡是否真如她所說,毫无位置。

  “我們是朋友。”墨菡含糊地回答,“我对朋友一向如此关心。”

  “不要拿朋友两字敷衍我!”顾宸宇突然怒吼!上午,她就是用“朋友”這两個字敷衍他。他现在恨透“朋友”這两個字。“任何一個阿猫阿狗都可能是你的朋友,可是你不一定会如关心我一般去关心他们!”

  墨菡被他逼得心慌。她觉得自己如沙雕般脆弱的心,已经渐渐被他咆哮着的巨浪吞沒、快要被摧毁。

  “所以,你是我非常重视的‘朋友’。”墨菡低下头,不敢看顾宸宇能洞悉一切的精眸。

  “看着我!”顾宸宇强迫墨菡抬起头,逼视着她不安的美眸。她闪烁的目光显示出她的慌乱。他强势地要求:“不要再对我說‘朋友’两個字,我不是小孩,不是你拿两颗糖球就能糊弄。如果你不在乎我,你不会心痛。如果你不喜歡我,你的心不会充满矛盾与挣扎。”

  墨菡感觉自己像是一颗包裹着层层糖纸的苦姜糖,正被他一层层剥开糖纸,让他看透她充满矛盾与挣扎的心。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他深邃的睿眸。

  顾宸宇突然一把将墨菡拉入怀裡,紧紧地,用力地抱住。

  “我知道,你喜歡我!”

  “沒有!”墨菡的心挣扎着、反抗着,不肯承认心已经渐渐失守。

  为什么她可以无情地拒绝范斯岑,冷眼看对方痛苦,却沒办法同样冷静地面对顾宸宇?难道她真的在乎他?甚至有一点点喜歡?

  当伞落到地上时,顾宸宇抬起墨菡的下巴,发狂地吻住她颤抖的唇。

  他不许她抗拒!

  她明明已动心。

  街的对面,远远地,有一個落寞的男人,同样垂下撑着伞的手臂,与他们一样,被风雪席卷。

  范斯岑转過身,寒冷着一张脸,一步步,艰难地迈上回医院的路。

  当他醒過来,听加藤俊雄說外面下雪时,连外套都沒来得及穿就追出来,却看到這一幕他最不想看的画面。

  心,从来沒有這么痛。

  他感觉自己像被全世界都抛弃,心,布满千年寒冰,再也温暖不過来。

  在范斯岑转身的同时,墨菡已经推开顾宸宇,懊悔地擦着留有威士忌酒香的红唇。她竟然一时迷茫,差点失守。

  她不能忘记唐镌。

  “你怎么擦都沒用。這裡,我已经吻過。”顾宸宇拉過墨菡,轻点她滟潋的唇。她的唇与心已经烙上他的印迹,不是像拿黑板擦擦粉笔字一样,能轻易都擦拭掉,片甲不留痕。

  墨菡羞窘地瞪着顾宸宇。她不该给他机会。

  “我送你回家。”顾宸宇帮她整理好围脖,拾起地上的伞,心情极佳地握住她的肩膀,强势地带她往前走。

  当他吻住她的时候,她曾有片刻迷茫。如果她不爱他,应该在第一時間给他一巴掌。而她沒有。這已经能够证明一切。

  她不承认沒关系,他会一步步逼她看清自己的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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