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個墓碑引发出来的‘血案’
古人睡得早,自然而然,起得也早。
這宫门才刚刚打开,接踵,便有人急匆匆地往后宫跑去。
此时,李二也已经是醒来了。
要知道……
今日可是自己女儿出嫁的日子。
虽說也早就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可不知为何,真到了自己的嫡长女出嫁的日子。
他的心中還是会有一些不舍。
当然!
无忌是他的好兄弟,更是丽质的亲舅舅。
李二相信,丽质嫁到长孙家,一定不会受什么委屈。
另外……
长孙冲那孩子,他也是知道的。
风姿绰约、温润如玉,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因此這一门婚事,只能說估计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陛下!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求见。”
此时此刻的李二還沒有意识到問題的严重性。
還打趣道:“這么快就查完回来了!”
长孙皇后在镜子前,给李二整理着衣冠。
也是禁不住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這一大清早的,就這么忙碌。”
李二也是口无遮拦地回她道:“說是有人在西市……”
当然!
很快他也就意识到了不对。
像是這样的事,還是沒必要跟她說了,免得她到时候担心。
便道:“沒事,都是小事情。”
经過了一番收拾,终于,差不多等了一刻钟后,房玄龄這才在两仪殿的偏殿裡见到了李二。
一起来的,還有长孙无忌。
過了今日,两人就是亲上加亲了,說实话,对无忌,他還觉得有点愧疚。
不過沒办法,谁让汉朝、隋朝都给出了很不好的例子。
“臣见過陛下!”
“臣见過陛下。”
“免礼。”三人直接站着說话道:“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房玄龄额了一声,這才道:“陛下,此事過于复杂,怕是要請您亲自去看一眼。”
李二不乐意了,原本都打算去找個位置坐下,此时却是不得不忽然回過头,问道:“什么意思?”
房玄龄便道:“疑点太多,沒有办法立刻下结论。”
李二也是来了脾气,道:“那朕去亲自看了,就能下结论了?”
“你一個尚书左仆射是怎么做事的?”
房玄龄沒少被李二這么骂了,因此,也是毫不介意,甚至是有点逆来顺受地道,“陛下,臣与齐国公一致认为,光在這裡說,很难把事情给說明白,经過我們商议以后决定,還是請陛下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這墓碑這种东西,你自己不去亲眼看看,就光凭别人說,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此时长孙无忌也搭话道:“陛下!确实是這样!”
见长孙无忌都帮着房玄龄,李二也是直接被气得瞪起了眼。
虽然很气。
但李二最大的优点就是,从谏如流。
既然无忌都這么說了,李二便也是道:“好好好!那朕便亲自去看一看,看看這到底是什么来头!连你们二位,一個大唐尚书左仆射,一個开府仪同三司都搞不定。”
话說完,随后便是摆驾。
大约半個时辰后。
然后……
李二便亲眼看到了那個墓碑。
乍一看,這墓碑比任何一個开国大将军的墓碑都要大。
甚至感觉就算是杨坚的墓碑,最多也不過就是這么大了吧。
其实限制一個墓碑大小的因素有很多。
而最最重要的,显然,那就是石头的大小。
像是這种六米高,两米宽的大石头,只能說不好找。
這墓碑从外表看上去,已经是有一些时日了。
不像是刚刚才雕刻出来的墓碑。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出来的,那也就不好判断了。
估计至少也有個几十年到一百年了吧。
看這磨损的程度。
墓碑的最上面,正面中间的地方,用不知是大篆,還是小篆,写着‘大唐故長樂公主墓志’,只能說,乍一眼看過去,做得跟真的似的。
李二也是问道:“這就是你们所說的那個墓碑?”
房玄龄跟长孙无忌便不约而同地回道:“是。”
李二手裡還拿着马鞭,看了开头便道:“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嘛!”
此时的李二,還沒有去认真地观看內容。
直到接下来,他看到了,這墓志的內容居然說,丽质是东宫之姐,李二绷不住了。
道:“這上面說,公主是东宫之姐,這一看就是错的!”
只见他很理所应当地這样說道。
房玄龄跟长孙无忌则是想看弱智一样地看着他。
当然!
对方是陛下,他们也不能說陛下弱智。
只能是等李二发表了一通自己的看法,其中,房玄龄這才委婉地提醒李二道:“陛下!”
“嗯?你說。”
就仿佛之前,他们从来都沒有吵過架。
房玄龄便接着道:“一般說来,這墓碑上的內容,都是要靠后的。假如现在真的发现一個人的墓碑,那裡面所提到的对方的官职,一定是会按照他毕生最高的官职来称呼对方。”
李二便到:“所以這有什么問題?我們說的,也不是官职。”
這时房玄龄支支吾吾的……
长孙无忌看不下去了,直接便道:“陛下,也就是說,将来又可能不是现在的太子,也就是承乾继位。”
這话直接就把李二给說得愣住了。
他紧接着便道:“那不是承乾继位,又会是谁继位?”
只见他說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仿佛也是瞬间便意识到了問題所在。
“你是說,在這之前,承乾就已经是……不在了?”
长孙无忌当即便点了点头。
李二:“胡說八道!太子身体那么健康,怎么会不在?”
长孙无忌也是叹着气地补刀道:“贞观五年。”
李二這下彻底记起来了。
当时,他不单单請来了道士秦英来为自己的儿子祈福,甚至還召度了三千人出家,并特地修建了西华观以及普光寺。還将狱中的囚犯减免了罪行。
這才把太子的病给治好了!
但李二還是不愿意相信,“不可能!”
房玄龄便道:“我們也希望這不可能,但這墓碑上面的內容……就跟真的一样。這裡面還說,长孙冲会官至宗正少卿,而齐国公,会官至司徒、太子太师、赵国公。”
“另……這样的墓志,非才学之士,难以写得出来。”
“一般人也难以伪造。经過大理寺的调查,也沒有发现有伪造的情况发生。”
“如果要說贼人真是要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臣以为……”
李二:“以为什么?”
房玄龄便回道:“对方,說不定是想要通過這提前告知我們什么事。”
李二:“比如說?”
房玄龄便硬着头皮地道:“比如說,公主的死。”
李二:“那這人为何不出来,而是要藏头露尾的?”
房玄龄:“這一点,臣也不清楚。另外還有一种可能!”
李二:“什么可能?”
房玄龄道:“那就是說不定——這世上真的存在鬼神。”
這個世上真的存在鬼神么?
聪明人当然都不会相信。
可這东西,确实沒有办法解释。
古代可沒什么造假的手段,更别說是对一块大石头造假。
谁会沒事吃饱了撑的,对一块大石头造假。
不過确实!
房玄龄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如果這真的是人为的,那這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为了破坏婚礼。
不然,为何要選擇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天才弄出来這样一件事?
那么谁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破坏這個婚礼?
要知道……
随便胡乱地散播谶言,那可是死罪。
而最最让房玄龄想不通的是,关键這墓志的內容,它還写得挺好的,挺不错的。
遣词造句,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那会不会是公主的爱慕者?
可問題是……
公主今年才十三岁。
就算是要爱慕,也不至于爱慕十三岁的吧?
而且……
這些事,也不是一個可能仅仅只有十几或者是二十岁的爱慕公主的小年轻,能够做出来的。
房玄龄以为,对方就算是要写墓志,也沒有必要把韦挺、崔仁师這样的人拉进来。
随后……
房玄龄便向李二报告了這墓碑上,還提到了韦挺跟崔仁师。
李二看到這两人的名字,也是愣了一下。
主要是……
现在這两人,都不是墓志上所說的职位。
韦挺如今是从四品,崔仁师是从七品,而鸿胪卿跟鸿胪少卿,则是从三品跟从四品上。
如果說,只是一個两個巧合,那房玄龄会认为,這墓碑有可能是伪造的。
可造假造得把韦挺跟崔仁师也拉进来,房玄龄便认为沒有這样的必要了。
并且……
对方为何不把现任的鸿胪卿以及鸿胪少卿說出来?
那可信度不是更高么?
還有……
他们都可以明显地看到,崔仁师的鸿胪少卿的前面多了一個‘守’字。
這個‘守’字,目前他们還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崔仁师想要仅仅只用五年,就想从从七品下,到达从四品上,连跳十三级,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此时已经不是开国之初了,官阶是那么好上的。
崔仁师這是要立了多大的功劳,才能在短短的五年時間之内,从从七品下直接升到从四品上。
那么這個‘守’字,很有可能就是說,他散官官阶不到,而鸿胪少卿這個职位又很高,为此,不得不在前面加一個‘守’字,以示区别。
而這种情况,按《武德令》,一般是用‘兼’字,又或者是解去所带散官。
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這《武德令》也会修改,修改成叫什么名字房玄龄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這《武德令》的确在施行的时候不是那么地方便。
這‘守’字,說不定就是接下来《武德令》完善了以后,所使用的称呼官职的方式。
還有,說起来……
如今现任的鸿胪卿是李道宗,那该不会是到时候,這李道宗也要沒了吧?
可李道宗今年正值壮年!
当你越是深入去了解這墓碑裡面的內容,你就会越是发现。
這墓碑即便是真要有人要编,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别說……
它還好像把陛下也给编死了。
否则……
這长孙无忌为何在五年后,就突然成了司徒了,而且還是太子太师。
那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陛下說不定比公主還要死得快?
当房玄龄把這些都一一给李二分析出来,甚至一些分析,就连长孙无忌,都沒有考虑到,尔后……不单单李二震惊了,就连长孙无忌,也震惊了。
不是!
现在說的难道不是长乐公主的墓碑的問題?
怎么反倒成了其他人才是主角?
就连李二也沒想到,他自己也被牵连进去了。
這也是房玄龄为什么非要李二過来看的原因。
如果仅仅只是在朝堂上跟李二說。
哪有现如今亲眼看到這墓碑上的文字,来得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