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中三·帝光
齊木帶着“空助機器人”瞬移到了上鎖的後臺,把分-身收回。
被他粗暴拽着一條胳膊的“空助機器人”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把剛剛戴着的全臉面具推到頭上，接着開心地晃了晃還自由的另一隻手。
“楠雄~真是好久不見呀,要不要和哥哥抱一個？”
說着還張開手臂，做出等待擁抱的動作。
——上次見面不就是把你扔到北極的冰山裏，到現在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吧。
“空助機器人”毫不在意齊木的冷漠臉，笑眯眯地接着說：“楠雄現在在想什麼？讓我猜猜……是不是‘上次見面不就是把你扔到北極的冰山裏,到現在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之類的話？”
少廢話。
“啊呀,楠雄這是……生氣了？”
“空助機器人”做思考狀：“難道是爲哥哥今天的遊戲？哈哈,只是開個玩笑嘛,你瞧,你的這些‘同學們’不都還好好的。”
啊,這就是他現在還心平氣和抓着你、聽你講話的原因。
“說起來,這就是楠雄讓流連忘返、不想回家的世界？嗚哇，好臭，好臭。”
“空助機器人”作勢東張西望一番,然後捂住鼻子,像是碰到什麼髒東西的嫌棄：“還真是充滿了臭味啊,這個世界，簡直就像是在一年沒清理的食品垃圾裏翻出來一隻腐爛的吞糞自盡的臭鼬死屍，完——全沒有半點美好的東西存在嘛。”
喂,這話太過分了吧。
“這種無聊的世界，乾脆讓它自生自滅就好了,楠雄的能力應該用在更加有意義的地方纔對嘛！”
比如？
用在跟你決無聊的勝負上嗎？
話雖如此,齊木沒反駁“空助機器人”的話。
當然,不是表示贊同的意思,是因爲他從出聲以來就沒有真的開口說過話,平常和別人交流的時候都是用心靈感應的超能力。自從空助發明了“心靈感應屏蔽器”，他就沒法再讀到這傢伙的心音，自然也沒法把要說的話送入他腦中。
要他爲了和空助交流張口說話？
打死也不要。
而且，面前的又不是空助本人，充其量算是個媒介而已，就像收發消息的手機，只不過更精細一些——齊木的超能力還沒有到能夠跨時空傳送心音的程度。
至少在戴着抑制器的情況下還沒辦法。
不過，對於空助，他根本用不到心靈感應。
雖然很不情願這麼說，不過再重複一次——這傢伙對於他的瞭解已經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根本不需要聽到他這邊的回覆，這傢伙就能自己在腦中搭建起一套完整的對話。
正確率高達百分之一百的那種。
呀嘞呀嘞，還真是噁心。
齊木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空助機器人”完美接收到了，不過毫不在意。
“他”稍稍歪了下頭，像是聽到了什麼，原本清爽的笑容突然變得扭曲：“楠雄……你真的覺得，哥哥不要求你回來，你就能一直待在這裏？”
齊木：“……？”
他什麼時候這麼覺得過了？
何況，他待在哪裏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跟你的“要求”有什麼關係。
腦子終於壞掉了嗎？還是這個機器人的迴路出現問題了？
“放棄吧，楠雄。”
“空助機器人”依舊在自說自話，甚至更進一步，齊木抓住的手臂發出金屬扭曲的細微聲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反手抓住了齊木的手腕：“還是說，你開始捨不得這個世界了？”
在齊木背後，原本上鎖好的房間門悄無聲息打開了一點。
·
“放棄吧，楠雄。”
赤司徵十郎找到後臺的時候，附近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小房間門打開了一條縫，有光透出來，還有隱隱的說話聲。
楠雄？
聽到這個名字，他快跑起來。
因爲心急，他甚至沒注意到腳下不知何時鋪設了地毯——或者像是地毯的東西，奇異的完全吸收了他的腳步聲。
跑到了門口，赤司徵十郎看清了裏面的狀況——一個頭上頂着一張面具的陌生人和齊木抓着齊木的手腕，和他面對面在交談。
“……還是說，你開始捨不得這個世界了？”
赤司徵十郎要推開門的手一頓。
“……”
屋內，齊木沉默不語，沒有回答。
門外，赤司徵十郎怔住。
那個人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這個世界？
還有，這個叫齊木“楠雄”的，又是誰？
他認識的人中，這麼稱呼齊木的……除了他父親這樣的長輩之外沒有半個，就連當初齊木剛來到家裏，自己試圖這麼稱呼他的時候都遭到了拒絕。
但現在，齊木似乎對於對方這麼稱呼自己沒有異議。
角度問題，赤司徵十郎看不到齊木的表情，只能隱約看到齊木對面對面那人的——臉上帶着扭曲的笑容，眼中滿是黏稠的惡意。
“吶，別讓我發笑了……你真的在這裏交到了所謂的朋友？”
他稍微把臉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楠雄，不要忘記了——你只是個怪物而已，怪物是不可能有普通人類的朋友的，知道嗎？”
赤司徵十郎：“……”
屋內，齊木一把按在“空助機器人”的臉上，把他推遠。
臉靠得太近了。
雖然是機器人，不過想到內裏是空助這傢伙，還是很讓人不爽。
對於空助口中的話，“怪物”之類的，齊木倒是心平氣和，完全沒放進心裏去——從小到大這類話他都不知道聽到過多少次，早就免疫了。
不過，自從這傢伙學會隱藏自己的惡意，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這番臺詞了，現在又在搞什麼？
正在這時候，齊木的背後，這間屋子的門被人猛地推開，撞在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
“咔嚓”一聲，“空助機器人”的手臂被掰斷。
齊木整個人都炸毛了，差點下意識發動瞬移超能力。
是誰……不對，是什麼東西？
特特特大號的蟑螂？
要用什麼殺蟲劑？還是用火球？或者乾脆把地球扔到太陽裏嗎？
“齊木。”
赤司徵十郎的聲音響起。
齊木：“……”
險些暴動的超能力被強行停止下來。
——原來是你這傢伙啊！
赤司徵十郎渾然不知一場滅世危機差點發生，大步走到齊木身旁，注意到齊木一瞬間僵硬到不正常的身體，銳利的目光頓時掃向“空助機器人”。
他隱忍着怒氣，對“空助機器人”說：“能請你先把手放開嗎？”
齊木表情空白：“……”
不，雖然看上去像是他在被空助欺負——但其實是被你嚇到了。
習慣了用心靈感應感知周圍一切智慧生物的心音，他完全沒有背後突然出現人的預期，在這方面的心理準備比普通人還要差，況且他剛剛的注意力完全在“空助機器人”身上，當然會被赤司徵十郎的突然出現嚇一跳。
——原來如此，這傢伙在機器人的表面裝設金屬鍺，就是這個用意。
齊木面無表情地把手放開，“空助
機器人”也無比配合——或者說不配合也不行，畢竟那隻金屬臂已經斷掉了——一瞬間，潮水般的心音涌來。
當然，包括身旁赤司徵十郎的。
齊木從那些翻涌的心音中分辨確認他聽到了多少——還好，只有“不屬於這個世界”、“怪物”和“朋友”那部分。
看來空助那傢伙做事還有點分寸。
——不，完全不對！
就說那傢伙突然犯什麼病，原來是特意說給赤司徵十郎聽的。
不過好在，正常人都不會把“不屬於這個世界”之類的話當真——最多會理解成概念上的另一個世界，類似於“學校裏打籃球的運動派和沉迷少女手辦的阿宅不在一個世界”這種感覺。
“啊啊……有無關的傢伙出現了。”
面對突然闖入的赤司徵十郎，“空助機器人”完全變了副面孔，一臉厭煩：“可以不要妨礙我和可愛楠雄的敘舊嗎？”
明明是你一手促成的現在的場面，現在還在裝什麼。
而且可愛楠雄又是什麼稱呼，喂！
“因爲啊，是難得的和久別重逢的楠雄相親相愛的場面呢，被外人給破壞了，當然會生氣啦。”
“空助機器人”表情誇張地大嘆一口氣，百無聊賴地擺了擺手——用還完好的那隻：“好啦好啦，那今天到此爲止——”
說着就要離開。
“這位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嗎？”
“空助機器人”充耳不聞。
見狀，赤司徵十郎上前一步，擋在齊木面前——也擋住了“空助機器人”的去路，一雙赤紅的眼睛緊盯着對方：“剛剛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不應該對齊木道歉嗎？”
“……唔。”
“空助機器人”終於正眼看了眼赤司徵十郎，突然笑起來：“吶楠雄，這傢伙也太好笑了吧？這種臺詞，認真的？”
赤司徵十郎不爲所動：“你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纔對，是怎麼進來的？你是誰？”
“哦呀，原來楠雄沒有和你介紹過我嗎？”
“空助機器人”苦惱：“真是沒辦法，看來楠雄太害羞了呢，只好我自己來了——”
“齊木空助，我的名字。”
“……”
赤司徵十郎沉默了兩秒。
“……齊木，空助。”
他重複了一遍。
“是喲，齊木空助。”
“空助機器人”一臉清爽的笑容：“是楠雄最親愛的哥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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