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叛徒
7月22日下午,當伍豪等人提前告辭離開後,張國燾看着送來的物資之一,心裏又驚又喜又疑。
“共產國際的特派員說這是斯大林同志的意思!紅一、紅四方面軍必須一視同仁。上海的同志拿到了三部大電臺,一部歸一方面軍,一部歸四方面軍,第三部電臺暫時還在上海沒有送出。”
令張國燾驚喜萬分的物資,正是下午兩點後才送過來的100W大功率電臺,和電臺過來的,還有一臺小型汽油發電機和一小桶汽油。
“哦!這就對了,畢竟是共產國際,和那幫留蘇派的陰人不同,那幫人最愛假傳聖旨。幸好這次有共產國際的特派員押陣,否則那些留蘇派的......”
張國燾心裏罵罵咧咧的,現在卻已對那位“喀秋莎”同志感激不盡了。
100W的電臺在中央總部那夥人手中,意味着他們可以隨便通過其向蘇聯“告黑狀”。而現在自己也有了一臺,雙方在訊息交流上就是平等的了。
一想到今天凌晨那頻繁的電臺通訊,張國燾就非常地不安。
他很清楚,自己最近“逼宮”和咄咄逼人的姿態,中央紅軍的那羣人全看出來了。
這段日子,他和李潤石吵得最兇,兩人互相拍着桌子對罵是常有的事。他也噴了博古那個書呆子一臉的口水,但是,有一個人在這過程中,卻一直強忍着不和他對吵,那人其實才是被他指桑罵愧罵得最兇的,但是他的忍功卻讓張忌憚萬分。
在得知中央紅軍得到大電臺後,張國燾心中又驚又怕,他怕的就是這一點:那幫人向斯大林告洋狀!
對方有大電臺,我沒有,那簡直就是隻能被動地挨告啊!
“比起這些留蘇的陰險小人,還是正宗的共產國際的同志處理公平!”
張國燾現在突然又覺得,那位喀秋莎同志太順眼了。她來到紅四軍後,哪裏都不去,就一直窩在醫院裏給紅軍看病治病,誰的臉色都不鳥,張國燾現在也覺得,這纔是一位真正的布爾什維克的本色。
他馬上咐吩人好好地“接待”喀秋莎同志,千萬不要怠慢了。而後命令電臺組馬上調試電臺,嘗試以最快的速度和莫斯科取得聯繫。
“告洋狀的事,誰不會啊!你們瑞金根據地的見不得光的事,還會少嗎?”
當天晚上,天黑之後,紅四軍駐地上空,響起了頻繁的電臺嘀嘀聲。
“張國燾開始發報了!”
“他一定是在向莫斯科告我們的黑狀吧!”
“哼,他跳得越歡,摔得越慘!”
“希望蘇聯的同志,快點拿到他出賣李大釗同志的罪證!”
中央紅軍總部這兒,四巨頭中聽到監聽人員的通告,也知道了紅四方面軍的動向。他們早就猜到,張國燾拿到大電臺後一定會瘋狂地“告狀”的,但只要蘇聯駐北平辦事處的人拿到了那份他1924年被捕和出賣李大釗同志的罪證,光是“叛徒”這個罪名,就足夠把他釘在十字架上永不得翻身。
王稼祥道:
“潤石同志,伍豪同志,大家還是早點休息吧。大家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睡,接下來這幾天,是鬥爭的關鍵時間。”
朱老總拿起黃克送來的電腦鼠標,點開其中一個視頻,視頻裏放出的畫面,正是李潤石的兩個孩子在孤兒院裏生活的點滴片斷。早就知道董牧師悄悄把人送進孤兒院的黃克,也早早地在孤兒院裏佈置攝像機,拍下了那兩個孩子生活的鏡頭畫面。
“已經看過好幾次了,這臺電腦很嬌貴的!小黃同志說過,未來的六十年裏,這臺電腦都可以稱之爲國之重器,拿來存放這個太浪費了!”
李潤石伸過手來,按照黃克教授的方式,“正確”關閉了電腦。
黃克手中的五臺電腦,筆記本只有兩臺半,餘下兩臺是臺式機,所以沒有拿出來。另外一臺半筆記本電腦,半臺是壞掉的,另一臺則是太過古老的“老奔3”筆記本,而且是外文的。
李潤石看着電腦屏幕感嘆着:
“想不到未來的科技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幾千個人通過所謂的電腦網絡,可以象面對面一般的聊天交談!而且還可以互相看到對方的臉!”
目前艾琳娜正在紅四軍的駐地,黃克也陪她在一起——因爲艾琳娜需要他在身邊“就近補魔”。而艾琳娜現在還在極用心地替紅四軍的傷病員診治,開藥,治療。
另一邊,林虎三和董振堂,這兩位一軍團,五軍團中最能打仗的智將虎將,正率領各自部隊裏的精銳,分別接收着剛剛拿到的二百條毛瑟1924步槍和二十支花機關槍。
這批軍火是清一色的德國造,正是黃克在上海租界的繳獲,現在先被拿出來裝備中央紅軍的直屬精銳部隊,原因自然不必說。
“這就是共產國際的特派員帶過來的補給嗎?他們是怎麼運過來的!”
作爲紅五軍的軍團長(後改爲第5軍)董振堂,是不折不扣的虎將,猛將,最擅長打的是苦戰和血戰。
湘江戰役是紅軍長征中最慘烈的一仗,是關係中央紅軍生死存亡的一戰。中央紅軍苦戰五晝夜,最終突破了國民黨軍的第四道封鎖線,粉碎了蔣介石圍殲中央紅軍於湘江以東的企圖。
經過湘江戰役,紅5軍團第34師全軍覆沒,師政委程翠林、政治部主任蔡中均在戰鬥中壯烈犧牲,師長陳樹湘受敵人追擊身負重傷,被俘後也英勇犧牲。作爲紅軍後衛的紅5軍團,由兩個師1萬餘人減少到一個師不足5000人。軍團長董振堂幾天幾夜沒有休息,親臨前沿陣地指揮戰鬥。
1935年5月,在金沙江阻擊戰中,因缺乏渡船,爲掩護兄弟部隊過江,軍委不得不一再命令第5軍團延長撤防日期。從3天3夜,到6天6夜,一直到9天9夜。不足5000人的紅5軍團,硬是把1萬多名敵人,死死地拖在陣地前。董振堂下令:“就是隻剩一個人也要守住陣地,沒有命令絕不撤離,保證主力安全過江。
也因爲如此,紅五軍損失慘重,所以在得到黃克這邊運來的大批軍火後,中央軍委的高層二話不說,直接給紅五軍優先批了裝備。
儘管開始時疑惑如此巨大的裝備是如何運過來的,但是很快董振堂的注意力就被新接收的槍枝和彈藥吸引住了。
德國原裝步槍,德國原裝花機關槍,而且子彈充足到讓人想哭的地步。
待董振堂的部隊接收完裝備後,朱老總走了過來,以異常嚴肅的表情地對董振堂道:
“董振堂同志,這裏有一個非常重大的
任務,需要你和林虎三同志一起去承擔!”
而同一時間
陳昌浩:“那位喀秋莎同志還沒有休息嗎?”
報告的士兵激動地道:“沒有,她還在給傷病員看病!而且她把我們送給她的飯菜全讓給傷病員了,只肯喫普通士兵的飯菜。真是太了不起了!”
“這纔是個真正的布爾什維克!聽說那個李德來到中央蘇區後,各種擺架子裝少爺,完全就是個太上皇,真正的布爾什維克才應當是這樣的!”
張國燾恨恨地繼續挑拔道,這段時間和中央紅軍高層鬧矛盾,他也不是沒有和那個曾經三人團之一,“李德”打過照面。
“不過,那個博古只是個被人玩弄的二十多歲的小年青,李德也只是替罪羊,中央紅軍損失這麼大,真正該承擔責任的人應當是......”
“不要再說了,這事我們都心裏有數。”
陳昌浩打斷了他,他現在也很憂慮。
就在幾小時前,他和張國燾一起,聯手向莫斯科那邊告了一堆中央蘇區的黑狀。
原因是凌晨那幾小時的長時間電報通訊,着實把二人也有些嚇怕了。尤其是張國燾,他可以想象出,那個他最忌憚的人一定告了他一堆的狀。
張國燾兵權在手,倒是不怕對方能怎麼樣。就算共產國際的人要他下臺他也不怕——畢竟他經營了這麼久,共產國際在紅四的影響力已經被壓制到最低。但是,對抗也是不可取的,因爲無形的損失非常大。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莫斯科方面聽了他的訴訟後,轉變態度和看法。畢竟在此之前,莫斯科發來的指示,都是支持中央紅軍北上的意見而不是南下。(歷史上也是如此,具體通訊方式應當是中央紅軍這邊發給國內的電臺,然後國內地再通過其他渠道轉給蘇聯,中間會有不少的時間間隔)
陳昌浩和張國燾,發了一晚上的電報,除了告洋狀外,另一件事,就是不停地向莫斯科解釋“南下的必要性”,希望能得到那邊的支持。
兩人並不知道的是,斯大林同志在“百忙”中抽出時間看他們發過來的關於南進的電報時,只是掃了一眼,然後就不屑地扔到了一邊。
“利慾心薰,完全就是想當然!”
發出這段評價後,他卻捧起了黃克託甫化人送來的那一堆中文資料俄譯版又看了一眼。
那份幾萬字的中文資料裏,有一部分是非常詳細地敘述了四川、西藏周邊地區的物產、人口、民族、氣候等諸多情報,其中也包括了反動派兵力、各地土司、反動軍閥對紅軍的態度,整個四川面前的政治形勢分析還有常凱申勢力的滲透。甚至還擔心斯大林看不明白,還外附一份四川的地形圖(民國版的)。
斯大林稍看了這份文件後,就將其扔給GBU(蘇聯軍事情報局)的專家去解讀,除了要其評測兩支紅軍南下“成功”的可行性,還要其對情報的質量進行評估。
那些軍事專家們都一致認爲南下的必然失敗,,而且極有可能被敵軍前後包夾圍殲。而對黃克交上來的這份情報的“質量”讚不絕口,稱其分析得十分詳細,。
當時斯大林拿着那份文件譯本狠狠地摔到桌上,恨恨地對周圍的人道:
“過去的十年裏,那幫混蛋如果交上來的東西,有這
份文件質量的十分之一,中國革命也不至於搞到現在一團槽!”
當天晚上,得知“斯大林同志心情很不好”後,內部人民委員部的同志,也讓正在接受審訊的米夫與王明,開始“很不好過了”。
而斯大林在對黃克送過來文件質量“讚譽有加”的同時,卻拿起張國燾前面的“告洋狀”電報,端在手裏反覆地細讀着,時不時地在心裏發出陣陣冷笑。
其在黃克把材料送過來前,他就知道中央紅軍和紅四軍的高層,現在正在發生激烈政治矛盾鬥爭。
在他看來,張國燾的南下提案電報,多看兩眼都是浪費時間。反而是這份告狀的電報,大有價值。
“有反對的意見,很好!”
“很多謊言,就可以通過對比判斷出真假!”
“就讓我看看,過去的十年裏,你們打着我旗號,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爛事!”
黃克發給他的那份文件裏,最要人命的地方,就是國內的留蘇派,披着共產國際的虎皮,假傳聖旨乾的那一件件齷齪事,而且事後還要把黑鍋全甩到斯大林頭上。
這纔是真正會要了王明命的黑材料!
比無能更大的罪名是欺騙和隱瞞,而比前二者更致命的罪名,就是污衊斯大林同志。
對斯大林來說,此時的中國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個“革命的分基地”,要想讓他重點觀注這裏,最好的辦法就是“羞辱他”!
斯大林連着兩天這麼關注中國的事,就是因爲他剛剛知道,自己被人長期地,一次又一次地“欺騙,誣衊、背鍋”.......
王明和米夫,這回是徹底死定了!
7月23日晨
千盼萬盼的張國燾,在天亮後,接到了莫斯科發來的專門回電。
電文裏聲稱,來電已經收到,斯大林同志正在考慮。
儘管只是短短的一條,但莫斯科方面語氣鬆動的感覺已十分地明顯。
“太好了,那部大電臺來得真是及時啊!”
得到消息的張國燾自然是欣喜若狂。在他看來,一定是昨晚的“揭黑告狀”電報發揮了作用。
“幸好電臺是共產國際特派員押送過來的,否則那幫人一定會把電臺扣了。”
他在心裏慶幸地想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發電報的時候,一名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中國問題專家,正站在電報員身邊,電報內容就是他指示發出的。
7月24日
更多讓張國燾滿意的電報從莫斯科發來,這份電報是同時發給張國燾和中央紅軍的。
電報的內容裏,莫斯科方面不再堅持要求紅軍北上,而是反過來要求中央紅軍的人根據實際的情況,和紅四方面軍的同志“好好商量”。電報的末尾,還很委婉地加了一句:要尊重長期在川鄂地區作戰的紅四方面軍同志的意見,畢竟他們更熟悉四川的情況。
拿到這份電報後,張國燾簡直是狂喜。
而後,而後他決定全盤推翻原先的北進作戰計劃,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打算北進過。
在和中央紅軍李潤石又針尖對麥芒地大吵了一架後,出來和稀泥的伍豪同志,提意召開全體紅軍擴大會議,讓中央、紅四兩個軍團的紅軍團級以上的幹部都參加。
“民主集中制嘛!”
伍豪當時說:“大家都上臺演講,上臺發表對北進和南下的不同看法,讓紅軍的高級幹部們一起參謀判斷!”
張國燾答應了,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中央紅軍的留蘇派書呆子們”的最後掙扎。
時間被定在兩天後,即7月26日,在沙窩紅四軍的總部舉行。
而後也不出他所料,那個心有不甘的伍豪,在接下來的兩天裏,在紅四軍這兒大做活動,不停地找徐帥、余天雲、何畏等一堆紅四的幹部談話,甚至連許多團級幹部都不放過。很顯然是想說服他們,而這些被談話的紅四軍將領,也很快把談話的內容反饋到了他那裏——他們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會支持“張政委”的意見。
一切盡在掌握!
只是,張國燾不知道的是,在7月23日上九點的時候,北平某個警察局裏,一名資料室的值班警察,悄悄地從資料庫裏,找出一份封存了超過十年的舊案卷,走到外面某個街頭拐角處,然後以一手拿錢一手交貨的方式,將其以一百個大洋的“高價”賣給了蘇聯駐北平大使館特工人員。
這份資料袋被拆開,在簡單地看過資料的內容後,駐北平的蘇聯情報人員,在向莫斯科請示後,通過最快地渠道將其送回蘇聯——48個小時後到達莫斯科,而後早有準備的幾位蘇聯筆跡專家,拿出張國燾在蘇聯中山大學時的筆錄文件,開始鑑定......
一個小時後,拿到鑑定報告的斯大林同志,憤怒地吼了一聲:“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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