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臭糞將軍.蝗蟲將軍.殺妻 --------------------
1936年三月的最後十餘天,常凱申見到紅軍大進舉攻山西之後,他也不是真的在打“靜坐”戰爭。
位於漢中盆地的薛嶽部的第五軍,就接到常凱申的指示:出漢中,趁紅軍主力盡在山西,走諸葛亮一出祁山之路,奇襲天水。
接到這則電報後,薛嶽當場就開始罵娘。
從陽平關西出,攻武都,過祁山,至天水,超過八百里的山路,一路上沒有任何的補給點,而且沿途盡是紅軍的山中游擊隊,奇襲?這是哪門子的奇襲啊?隨便哪裏設個伏兵都可以斷他補給,這是要他千里送人頭吧?
不久前出川的二、六軍團,現已編爲第二軍和第六軍,一支駐紮在蘭州、臨夏地區,另一支就在天水修整。對方正以逸待勞地等着薛嶽過來送死呢。
以他第五軍一天十四公里的行軍速度,走八百里山路去奇襲......
(注:解放戰爭時,薛嶽部隊號稱國軍中最能走的,平均一天行軍速度爲十四公里。美國顧問要求他加快速度,但被薛嶽拒絕,理由是補給跟不上。這個十四公里,就是指異地戰場的行軍速度。瑞金圍剿時,雖然當時的中央軍也有過兩三天行軍兩百里,但那時瑞金根據地縱深不大,軍隊帶上乾糧不顧一切地玩星期攻勢可以這樣。但是在秦嶺山區這麼大縱深的地方玩這一套,那簡直就是在自殺了。)--
對於禿子的亂命,薛嶽的做法和當初張學良的作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派大軍西出陽平關,然後就在關外幾十裏地內打轉磨蹭浪費時間再退回來。
他倒是不怕常凱申指責,因爲他早就找好了理由。
1936年一、二,隨着天氣漸冷,南下的紅軍游擊隊大都縮回北方渡冬,同時更換新裝備。三月後,拿到了新武器的騷擾游擊隊再次南下。
這一回,他們的武器更有針對性了:加裝了瞄具的莫辛那甘狙擊步槍,更大口徑更加兇殘的反坦克狙擊槍,以及可以彈射糞便彈的大炮(黃)弩。
秦嶺山路難行,本來這些新式武器,是來不及運到前線的。但是爲了配合三月後的攻勢,爲了保證前線的秦嶺游擊隊能及時拿到最新的武器,當時紅軍藉助蘇聯的運輸機,直接往秦嶺中的都市武都空運了一批專業的“遊擊裝備”。
漢中靠近陽平關、褒斜道那兩處關口附近的村、鎮還有防匪保壘,就在他大軍出動的那幾天,開始頻繁地遭受北方下來的游擊隊的頻頻襲擊。
漫長的秦嶺山區,到處都是適合小股部隊的滲透點。
自從進攻形堡壘壓迫推進戰術破產後,薛嶽玩起了內線防禦“囚籠”戰術。
他組織起當地的民團和地主勢力,漢中周邊山谷地帶邊緣,每個村落都大建堡壘碉堡,實施“鄉村自治聯防”戰術,以壓迫遊戲擊隊的活動滲透空間。
這種把戲,岡村寧次玩過,瑞金五反時光頭也玩過。鄉村水平的土木工事堡壘,用來欺負缺少攻堅能力的游擊隊很有用.......
不過岡村寧次這麼做時,是進攻式推進,而他薛嶽版的,卻是“以守爲守”的。
然而平射迫擊炮和毫米可以穿牆殺人的反坦克槍的出現,輕鬆地打破了他的美夢。
三月二十二日這天深夜,漢中地界共有三個村落據點,同時遭遇“山區”冒出的游擊隊的“重點圍攻”。精心修建的那些聯防堡壘,在平射迫擊炮的瞄準打擊下,基本就是一炮飛一個的下場。
襲擊的游擊隊規模也不大,進攻每個據點不過二百來號人,攻入據點後,打土豪殺劣紳,外加拐走一票一的年青人蔘軍投紅,事後還在附近設下伏擊圈,把趕來支援的白軍保安隊再打一波,撈夠了後再撤回山中。
這算是三月底規模最大的三次游擊隊襲擊作戰事件。三戰之後漢中國軍損失數百民團,丟槍丟糧無數,而大批周邊年青人投紅,則壯大了游擊隊的實力。
而更讓薛嶽噁心的,卻是那該死的,持續不斷地冷槍冷炮戰術,噁心至極的“臭彈”,又全冒出來了。
從前紅軍只是使用老式步槍打冷槍,槍法不準,威力小。
而這一回他們用上的,卻是加裝了倍狙擊鏡的“專業貨”,更不要說那種挨一槍就會碎屍的反坦克槍了。
一時間,漢中各地警報頻起,薛嶽也趁機把部隊調了回來。
但調回來也沒有用,守在漢中的部隊,此時也頻頻叫苦。
“軍座,漢中這鬼地方不能待啊!秦嶺山區裏的那些共匪,從前只是炮臭,現在卻是槍毒了!他們現在用的大槍,打在身上,整個人就是直接碎掉啊!而且那些子彈,連磚牆和沙袋都能打穿,現在前線的弟兄們,連躲在沙袋後站崗放哨都不安全了,大家都怕死了。”
薛嶽事後見過被挖出來的碎屍子彈頭:毫米的彈頭,一看就知道是進口貨。
比起這種毒辣的碎屍子彈,從前“臭名昭著”的“金糞彈”又來了,而且還他媽的“改進升級”了。
從前的金糞炮,發射準備時間長(大概要十秒還要修發射平臺),射程近(一般在二百米內),發射時聲響大(有機會躲避),聽到那發射聲,大家找地方躲就行了,只要聽到炮擊聲立刻就找掩體,一般不會被濺到一身屎。
換了發射器後的金糞彈,現在是用帶絞輪轉盤上弦的“大黃弩”發射,發射時無聲無息,事先用絞盤上好膛,裝彈就就能打。更噁心的是,紅軍游擊隊在幹這缺德事時比從前更加過份,經常現場直接往竹筒里拉屎,拉完後塞入一小截土製的延時爆破藥,有事沒事就往各處的白軍據點裏胡亂拋射。
白天打,晚上打,甚至剛拉完一炮熱屎就馬上打,當真是“趁熱來一發”,不求傷人,只爲濺你們一身臭屎噁心死你。
傷害不大,但污辱性極強。但受此大辱,還一定要忍住不能追進去被騙入山林,否則就不是濺一身屎了。
“軍座,漢中這個鬼地方不能待啊,這裏就是一個臭茅房啊!”
薛嶽每次到前線巡查的時候,幾乎處處都可以聞到那股惡臭味,每處的守軍都叫苦連天。入山剿匪不是沒有做過,但是軍隊一出動對方就逃就躲,然後繼續打冷槍埋臭彈地雷,就是不和你硬碰硬。等你一後撤,就馬上冒出來噴你一臉屎......
只要不中冷槍,死人基本是死不了,但是每天都有被人往身上炸屎的局面,卻是任何人都難以忍受的。
這種治安爛仗,從來都是正規軍的噩夢。
整整十萬大軍,就這麼困在漢中這個囚籠裏,每天有事沒事,都要被對手噴一臉的臭糞.......起初是怒氣沖天,後來是怨氣沖天,再後來卻是“除了滿鼻孔的糞氣外,什麼氣沒了”,前線的中央軍們士氣日漸低落,只想早點脫離最前線的游擊區躲到乾淨的後方來。
在試過多種手段都無法應付這種永無止境的襲攏戰後,薛嶽在四月初時,已經在考慮使用最極端的手段:把靠近周邊山區那一片村落,全部用小村並大村的手段集合起來,讓民間武裝自己“聯防”,而他的正規軍躲遠點縮後面打醬油得了.....
而更讓薛嶽怒氣沖天,恨意十足的事情卻是,緊挨漢中的四川那邊,那幫川軍軍頭們,也得知了薛嶽陷在漢中“糞坑”中的慘狀。
成都這兒,有些尖酸的報紙,已經在報上,給薛嶽取了“炸屎天王”,“臭糞將軍”的外號。
所謂好事不出門,糗事傳千里,這一外號在四月後傳了出去,甚至連遠在上海的報紙,都將此事當成是“趣談”,瘋狂地調侃着薛嶽,也讓他“臭糞將軍”之名世人皆知。
比薛嶽在漢中的狼狽,北渡黃河,進入晉南的衛立煌,此時也親身體會到了,得罪了士紳之後,名聲會臭到什麼程度。
他的十四軍在臨汾城下被當地駐軍和士紳聯手“婉拒”後,接到常凱申的指令,移軍東北,橫穿過太嶽山脈,從沁源縣出發,經過沁縣,武鄉縣,準備前往榆社縣和中路的其他中央軍會和。
戰前,衛立煌其實是要求自己的部隊和朱培德的第三軍一起行動,直接進入河北會合會師,從那裏涌入山西。從軍事的角度來說,河北這兒是平原,國統區,補給方便,三軍合一(指第三軍,新編第一軍),可以直接壓迫得東北軍老實聽話,然後由石門出發,直接西入晉中地區,直抵太原城下。
(石家莊地名的問題,大家都知道,其實這個時期應當是叫“石門”的,當然還有常山,真定一堆的叫法,但具體用哪個,我也弄不清了。)
這一路過去,道路相對平坦,沿途城市多,補給也方便而且不易中伏,這是極穩妥的戰術。
但是誰叫常禿子饞閻老西身子,嗯,是他的家當。
硬是不許他和朱培德一起走,要他第十四軍留下,然後北渡黃河,先是不客氣地吞了閻老西送出的運城地區,然後是晉城,而最後劃出東北行進路線時,還要他分出一小部分兵力,配合新編第一軍,把上黨長治地區,也被一併吞了。
地盤是佔得越來越多,但是一路佔過去,衛立煌的心,卻是越來越虛,每佔一塊地,他就必須最少分出一個團,或一個營留下駐軍。――也算是衛立煌精明,過去的冬天裏,他提前就地徵兵,擴軍,帶着兩個“新編旅”入晉,把這些由地方保安部隊臨時升級來的“保安旅”一路灑下去,總算保證了主要的戰力沒有因爲分兵佔領地方而減弱。
衛立煌比朱培德和孫元良強的地方,就體現在這裏。旁邊的那個孫元良入晉的時候,他的部隊是一路走一路接收一路到處“拷餉”,敲詐當地士紳和民衆,部隊也是越分越散。尤其是從長治-上黨地區入晉的新編第一軍第二師,該部主力大半來自漢中,多是地方保安團出身,素質很差,刮油水平卻是一流。加上前期委座有令,要求他們“穩打穩紮”慢慢走,更是天賜良機,打着剿匪捐的旗號,直颳得當地晉人叫苦連天罵娘不斷......但軍隊戰鬥力,在遇上紅軍之前,自己就先減掉一小半了。
衛立煌自己入晉稍遲了多日,相對而言軍紀較好的他,一入晉後,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名聲在山西比正在晉東南各地刮地皮颳得天怒人怨的孫元良還要臭,甚至到了可令小兒止啼的地步。
原因無他,有人在黑他,幕後推手有二。
一是黃克昔日長沙零元購帶來的遺臭至今未散,不但湖南,甚至全中國的大部士紳們,仍然堅持認爲“血洗長沙”是衛立煌奉常凱申之命所爲。得罪了軍頭名聲不會臭,得罪了常凱申,名聲也臭不到哪,但是得罪了士紳這個羣體,那麼名聲就絕對很難好起來。
背了黑鍋的衛立煌就是最好的例子。
長沙零元購至今,各地報紙提起他來,都是拐彎抹角地在說怪話,更有甚者,把“衛立煌”換成了“衛立蝗”,更缺德無比地給他取了“蝗蟲將軍”的外號。
而讓衛立煌未入山西,就名聲更加臭不可聞的第二個推手,卻是閻老西。
閻老西的“坐壁上觀”,最大的問題,就是許多地方士紳死腦筋,“不配合”。
山西三地,北邊的大同背靠中央軍,相對最爲安全。太原重兵雲集,死守個一兩年也不是問題。最弱最危險的,反而是最南的臨汾,閻老西總是擔心兵力不足。臨汾以農業爲主,周邊的那些土財主們,他們總是捨不得家中的罈罈罐罐,要動員他們帶上武裝家丁躲入城中可不容易。
在他們看來,紅軍是要錢又要命,常凱申只是要錢。尤其是晉南地區的士紳富戶們,在他們看來天塌來有高個子法,是薛仁貴與勃國公主的民國版。
結果沒過兩月,你“張仁貴”就一槍把救你於危難的“勃國公主”給打死了......
儘管事後張靈甫絞辯說這女的通共,但大夥都心知肚明是乍回事,他被判了死刑(其實是不會執行,騙人的),然後就被關進陸軍監獄了。
躺在監獄的牀上,他安慰自己道:
“是禍不是福,就第一軍這副鳥樣,又是孫元良這個飯桶鳥人帶着部隊,此番入晉,凶多吉少。我沒跟着過去,或許是對的!”
當張靈甫躺在陸軍監獄的牀上時,被他稱爲“飯桶鳥人”的孫元良,則正在山西晉中的遼縣,快樂地盤算着今天的收穫。
入晉之後,由於委員長下令“緩慢行軍”,深明委座心意的他,也一直開心地“穩步前行”。爲了絕對的安穩,麾下兩個師在前,他這個“軍座”,則牢牢地躲在後方“數錢”。
山西真是個好地方啊!這裏的士紳真富啊!
一路過來,他一路“索餉”,腰包是裝得鼓鼓的。索來的銀元財物,足足裝了三輛大卡車還有餘。
過去的三個月,孫元良是窮壞了!
被任命爲新編第一軍的軍長時,孫元良只開心了一天就笑不出來了。
“第一軍是個臭坑。”
張靈甫明白這個道理,他孫元良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
殺妻張明白這個道理後,雖然坐了牢,心裏卻在爲跳出這個坑而慶幸。
他孫元良看得更明白,所以進來後,就一直儘可能地站在坑的最邊上,努力地準備隨時跳出去,同時努力地撈錢。
“現在進山西,走最快的人一定會被紅軍痛打,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五十七軍,六十七軍,這兩支東北軍突然這麼聽話地就跳進去了,這事真是古怪呢!尤其是那個王以哲,他給我的感覺怪怪的,老是讓我想起了黃浦時那些後來投共的人......”
他孫元良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對危險的嗅覺卻是天生的!
所以從一開始,孫元良就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不要掉進這坑裏。他的師部門口永遠停着一輛狀態最好,加滿油的車。過去的這段時間,他和那個叫林長河的傢伙,走私軍糧,倒賣軍械,各種刮油颳得很開心。
“我老孫知道自己是啥德性,打仗我確實不行,但要論發財和保命,嘿嘿......”
孫元良在睡前,拿出根金條,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真香.......
第二天一早,孫元良醒來,喫過早餐後,正要考慮行軍,身邊的勤務兵突然拿着一份電報跑過來。
“軍座,石門那兒出事了,機場遇襲!”
孫元良接過電報,瞄了一眼,數秒後,他扔掉電報,二話不說,戴上軍帽就往車子那兒走。
“軍座,要去榆杜嗎?”
“去個屁的榆杜!共軍都在那等我們呢!撤,撤!帶上所有的車,警衛營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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