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崩盤 --------------------
當閻老西打定主意,把作壁上觀和坐山觀虎鬥堅持到底時,常凱申入晉的中央軍,相對於紅軍的兵力對比,就不是他想象中的100萬對20萬,也不是山西境內的55萬對15萬,實際上,只是20萬+對15萬而已。
如果他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根本就不會跳進這個坑裏來。
衛立煌部和孫元良部的覆滅後,隨着東北軍入晉,這時常凱申身邊,無論是德國軍事顧問,還是何應欽、陳誠,都向他發出最嚴厲的警告:處於榆次的五十七、六十七軍兩部的東北軍,已不再是“友軍”,而是隨時可能反水的敵軍了!
常凱申在山西的戰略佈局,隨着十七號這天,東北軍東渡黃河的那一刻,就已經全面破產了。
十七日這天,剛殲滅了衛立煌部的紅軍主力南下,做出追殲二十五師的姿態。
已經在山西這張賭桌上,輸掉太多賭本的常凱申,一度起過強令湯恩伯、朱培德、羅卓英三部十餘萬大軍從榆社出發,跟着一起衝入太嶽太行山追擊紅軍,然後和二十五師前後夾擊,反殺紅軍的“妄想”。
好在這個瘋狂的念頭,無論是德國人顧問還是何應欽、陳誠等人,甚至包括前線的各部中央軍,都極力的反對。
太嶽、太行山脈這裏恐怖的地形,沒有絕對優勢兵力就把這點人馬亂投進去,不過是作第二個衛立煌――更不要說這中間可怕的後勤補給問題了。
現在要做的是,還是讓正在跳進火坑裏的二十五師趕快跑吧!
衛立煌部被全殲的那一天,關麟徵所率二十五師,距離武鄉縣僅有二十公里。起初徐帥是起了圍殲他的念頭。
但是作爲和紅軍長期交戰的老對手,二十五師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們也有一雙鐵腳板――千里駒師就是他的外號。
此軍早年和紅軍累次交手,勝多負少,名氣很大,而且善於學習經驗。發現紅軍特別能跑後也把行軍神速當做該師特點。這在當時的國軍中是個特例,一般的說,國軍跑不過紅軍是普遍現象,很少有25師這樣鐵腳板的。無論是土地革命戰爭期間還是後來的抗戰,其都表現極佳。而到了解放戰爭時,該部隊也依舊保持了行軍“疾如風”的特點。攻得猛,退得快,“千里駒”的外號並不是虛名。
而衛立煌在投降之前做的最有節操的事,就是及時通知了周邊友軍中,“最有良心”,正努力向其靠攏解救的關麟徵部。
當時衛立煌在電報裏很直白地道:“我這邊沒救了,你那邊快撤吧!”
在得到衛立煌部潰滅的消息後,不等常凱申遠程微操,關麟徵就在第一時間下令全軍後撤。此時他的部隊,剛剛和紅軍設在太嶽山區的第一道阻擊線相遇。
在紅軍做出反應之前,關麟徵下令手下的部隊,將攜帶的炮彈對着紅軍阻擊陣地一次性全部打盡後,然後扔掉重裝備,直接撒腿就撤,走得乾淨利落一點不拖沓。
由於撤得突然,連離他最近的余天雲部都還不及作出反應,關麟徵就撤到數裏之外,雙方脫離了軍事上的接觸。
此時紅軍在南線這兒,僅有餘天雲部的半個軍在執行阻擊任務,要追擊總兵力達三萬人的關麟徵的二十五師,明顯兵力不足。待徐帥將其他戰線的兵力調過來時,二十五師的部隊已經撤到十餘里外,而且還在毫不猶豫地一路南行。
而後徐帥將這裏的情況向平遙指揮部發去電報,徐帥的意見是:圍殲二十五師的時機已逝。
作爲老對手,徐帥非常明白這個敵人的難纏,關麟徵絕非那些做事婆媽的國軍庸將。
敵前總指揮和總政委在半小時內互通了一堆的電報後,李潤石主席同意了徐師更改的作戰計劃要求,只是稍稍做出修改。
“佯追”二十五師!
追不上二十五師,但還是要追。最靠近的二十五師的余天雲部的半個軍個,就承擔了這個任務。
爲了讓“佯追”表現更加真實,從十八日起,由平遙城前線機場起飛的紅軍飛機,就一路追着二十五師的撤退部隊炸。讓這場發生在上黨地區的追擊戰,演得更加真實。
因爲在這個時候,張學良已經決定全軍渡過黃河,向山西進軍,風凌渡口那邊,浮橋已正在搭建,待東北軍入晉,常凱申的中央軍必然全面後撤潰逃。
余天雲的佯追,就是爲了讓常凱申產生紅軍主力正全力追殲二十五師的誤判,這個誤判會讓常凱申猶豫,不會在第一時間下令全軍撤退。
這很重要。剛剛全殲衛立煌部後,徐帥的三軍都極疲倦,需要一天的時間休整,同時武鄉縣到榆社,也有數十里的距離,也需要一天的時間行軍將主力調到前線。
接下來的第二天,六千多紅軍,追着近三萬的二十五師部隊在上黨長治地區一起瘋狂地跑。
上黨一帶當時還有不少其他地方入國民黨部隊,比如先前新一軍以及衛立煌部的少量偏師,二十五師主力都跑得如此狼狽,其他的小股部隊,自然也是膽顫心驚跟着一起渡過黃河南逃。
衛立煌部是在十六日全軍覆沒的,可是十七日這天,常凱申卻還在猶豫,不顧周圍人的反對,堅決地要求榆社三軍不顧一切地將兵力投入太嶽山太行山這個噁心至極的無底洞裏來。
按他的想法,是紅軍圍追二十五師,中央軍在後面追趕紅軍。一個追一個.....
我雖然損失了近四萬人,但我仍然有超過十七萬的主力大軍,紅軍這邊,扣除掉包圍太原的兵力,這裏能有八九萬就不錯了.....
幸好前線三軍的三個軍長加上一個廢物孫元良,都被衛立煌部兩天內就潰滅的結局嚇怕了。三軍集體躊躇不前,拖延磨蹭。在這一刻,常凱申無法如臂使指地指揮軍隊的缺點,反而救了他們一命。
但這羣人沒有馬上後撤,卻也爲徐帥把主力北調,轉移到榆社前線,爭取了最寶貴的一天時間。
到了十七日這一天,隨着張學良的東北軍渡過黃河,佔領晉西南運城地區,然後北上臨汾,表現出和紅軍進退的姿態,整個山西的形勢,就算是傻子都看出來了。
旁邊的那兩支被常禿子看中的炮灰,57和67軍這兩支東北軍,他們根本就不是友軍,而是通匪的敵軍!
當這兩軍在張學良的指示下不懷好意地向東北方進軍時,指揮不動他們的常凱申,臉色瞬間就白了。
“銀幣彈,居然失效了!”
十七日這一天,王以哲集體六十七軍的全體高級軍官開會,在會場上,他對衆人道:
“各位,我們大家都拿過委員長的銀元,但是,委員長的大洋,不是好拿的。中原大戰的時候,石友三拿了他的錢,後來的下場是什麼樣?我們東北軍拿了他的錢,後來的他又是怎麼對我們的?大洋是好東西,但是他燙手啊!”
王以哲說話的時候,張學思也站在他身邊。他雖然年青沒有什麼資歷,但是他站在這裏,本身就代表着張學良的態度和“分身”。
張學思站出來,代替哥哥發聲道:“先前鼓勵大家拿常凱申的錢,這都是我哥的意思。我們東北軍沒了家,窮啊!過去的幾年裏,我們都是喪家之犬,四處流浪,寄人籬下,受盡白眼――這樣的苦,大家受夠了嗎?”
此話一說,立刻得到下面所有六十七軍軍官一致認同,甚至也包括了吳克仁。
王以哲接口,大聲地喝問衆人道:“我們需要一個家,一個根,一個能睡的熱窩!我們還需要一塊地,能產糧的地!此外我們還需要一座工廠,能生產武器,幫我們打回東北的工廠!這些東西,你們說常凱申能給我們嗎?那點銀元,那點法幣廢紙,夠嗎?”
“不夠!”
包括吳克仁在內,所有的東北軍將領,都一起大吼着。他們中雖然也有不少人,是真的接收了常凱申的收買想變心。但是大氣氛如此,所有人的思維,都被先發言的張學思和王以哲帶着,順着他們的節奏一起說話。而且被挾裹着做了這種“糖衣喫下去炮彈,其甚至超過了正在南線反擊的徐帥主力。
東北軍五十七軍沒有參予對中央軍的攻擊,他們只是靜靜地駐在太原旁,配合少量紅軍,就壓制得城內的閻老西不敢動彈。
在西線,共有八萬紅軍和兩萬東北軍,聯合在一起向中央軍的側翼發動猛攻。
東北軍戰鬥力雖然差,但武器卻極好。又有紅軍當友軍,撤退中的湯恩伯部左翼(西面)的82師,一個上午就被擊垮,到了下午時,32軍商震部也被猛攻的東北軍和紅軍撕碎了防線。
然後十三軍的三萬多人,這時就不得不直接面對八萬紅軍和兩萬東北軍聯手圍攻。
到了二十一日,北進的徐帥的紅軍,也咬住了羅卓英十八軍的尾巴,開始猛攻。
此時常凱申的中央軍,已經鬥志崩潰!
面對着一南一西,兩個方向殺來,超過二十萬的紅軍與東北軍聯軍,兵力上不佔上風,武器上沒有優勢,對手還有制空權,不停地出動飛機轟炸......
無論是十三軍還是十八軍,此時皆已心志盡喪,沒有多少人想要抵抗,所有人都瘋狂地沿着被炸壞大段的山西鐵路向石門-張家口方向狂奔撤退。
雖然鐵路被破壞了不少,但是畢竟破壞距離有限,而常凱申這時正也不斷地從其他地方調動車頭過來,多行幾十裏地,只要到了可以通行火車的地方就有機會坐上火車跑了。
有句話叫困獸猶鬥。
困獸有了希望,就不會死鬥了。
東北軍的反水,聯手紅軍背刺時,從常凱申到下面的具體指揮作戰的將領,此時心態全崩了。
救援的火車確實很快開到了,也確實有跑得快的人,搶上了火車,逃之夭夭。
但有了希望,也就意味着抵抗意志更加地崩潰,因爲大家都只顧去搶奪那最後的希望了。
擁有空中優勢的紅軍,就是故意沒有派飛機去炸那不多的火車,任由中央軍的敗兵,爲了那幾列火車在車站搶得天翻地覆。一個是距離稍遠些,沒炸火車基本也很難抓住這些人。另一個原因,卻是李潤石主席的意思。此戰過後,常凱申在北方已沒有什麼影響力了,多殲滅幾千人意義不大――因爲紅軍不殺俘,這些人抓了,事後還是會放回去,多炸死幾個人沒有意義。
到最後,約有一萬左右的中央軍官兵,通過鐵路逃向石家莊。餘下的則是隻能用腳板繼續向東北方向逃,跑回張家口和保定。
有幾場經典戰役,可以作爲這兩軍潰敗時的場面參考。
一是敦克爾克戰役,幾十萬英法聯軍被德軍象攆羊般驅趕着瘋狂地向海邊港口瘋狂逃竄。
另一個畫面,就是淞滬戰役末期,南京大潰敗時,國民黨軍在下關混亂的場面。
跑得最慢的朱懷冰94師,在二十二日被徐帥的部隊追上,三分二的部隊被包圍殲滅,師長朱懷冰幸運的不在被俘之列,算是損失最大的一師。
十八軍的其餘各部,雖然得以身免,但是卻個個帶傷,在全軍崩潰的大逃亡中,東一口、西一口地被紅軍咬掉一個旅或幾個團不等。
退得最早,位置最好的湯恩伯部,因爲84和32軍“替死”,先捱了紅軍最強的一擊,只被“餘波”掃到,其主力88師,89師,卻也被紅軍咬下好幾塊肉,兩師三萬多人,最後到退到張家口時,僅餘兩萬三千多人。最慘的情況卻是,常禿子分配給他的坦克部隊,在這場混亂的潰退戰中,幾乎沒有發揮什麼作用,更全部丟在了戰場上。
之所以沒發揮作用的原因是,炮黨的坦克部隊,所有的坦克全是用履帶從火車站開到前線的――雖然車隊裏的卡車完全可以裝載着cv33坦克行軍,但是,把坦克運輸車拿來運送自己的財物,這不香嗎?
從最初的支援前進到後來的大撤退,這些坦克前後也在山西道路上跑了近兩百公里,然後開着開着就紛紛發動機出問題,拋錨,變成停在地上動不了的死烏龜而被拋棄。
而之所以會是這樣,卻還是和潘漢年有關。
因爲先前良好的表現,此番入晉,湯恩伯點名要潘漢年被招安一支車隊替他運送補給,其中也包括了坦克所需的燃油。
於是,按上級的咐吩,地下黨認真地完成了運輸補給任務,所有補給,彈藥,油料,都及時到位。哪怕是到大撤退時,該車隊依舊非常良心地,優先幫助中央軍的軍官們運送個人財物,至於更重要的炮彈,彈藥什麼的,跑路的時候誰還管這麼多啊,當然是直接扔掉了.....
唯一的問題是,那些供應坦克用的燃油,都事先悄悄地摻了入大量的紅糖等一堆會損壞發動機的物質.......
坦克使用了這種加了料的燃油,很快就在後來長途行軍中發動機紛紛堵塞出問題拋錨。
山西戰役最終結束時,逃到張家口的湯恩伯和羅卓英兩軍,殘部兵力加起來不足五萬,重裝備更是幾乎全部丟光。
但戰鬥並未結束。
大勝後的紅軍與東北軍的聯軍繼續前進,他們沒有馬上攻擊已經在張家口暫時穩住陣腳的中央軍,而是順着鐵路向東進攻,目標直指石家莊。
四月二十六日,紅軍和東北軍聯軍拿下石家莊,二十八日,保定也被解放。從山西撤回來的國民黨餘部,根本毫無抵抗之意,紅軍還沒有到,就一起坐上火車繼續跑。
而這個時候,逃到張家口的中央軍諸部,甚至包括常凱申自己,都已將大部主力轉移到了平津地區,和二十九軍會合。
三十日,已經無兵的張家口也被紅軍佔領。
而就在常凱申狼狽不堪地率軍逃出張家口的那天,南方諸省的二五仔們,也在這一天同時行動了。
廣東的陳濟棠、廣西的李、白,三人牽頭,四川劉湘響應,三家同時發聲,宣佈脫離南京國民政府,成立所謂的南方抗日聯合政權,而後湖南和雲南這邊也歡快地發出響應。
更讓常凱申吐血的是,兩廣的二五仔在發聲的同時,也一起出兵搶地盤了。
廣西桂軍向湖南發兵,而廣東的陳濟棠,則水陸並進,向福建進軍!
他們要收復失地!李宗仁白崇禧看中的是湖南,陳濟棠看中的是福建。因爲主力都被調往北方,常凱申在南方的兵力空前的空虛,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他們一邊行軍,一邊叫着嚷着常凱申下臺,同時和北方的紅軍、張楊互相呼應,表示要成立新的聯合政府!
不再繞來繞去,用大家都聽懂的一句話就是:常凱申下臺!該換人坐班啦!
常凱申在山西主力精銳盡喪的惡果,終於在這一刻兇猛地爆炸開來!
時間到了五月四日,而就在常凱申四面楚歌的時候,紅軍在這時向他發出了停止內戰,全面和談的談判。
如果沒有日本這個外敵存在,紅軍當然不會放過在這個最佳時機奮起餘勇追窮寇,把常凱申徹底打崩。
畢竟,這個時候,山西境內,閻老西的二十多萬大軍還完整無缺,依舊死守着太原、臨汾、大同三地,成爲最大的腹中隱患。
而且戰爭從三月底打到五月初。紅軍雖然軍事上一路持續大勝,但這個時候也到了軍事上所謂的“進攻極限”的轉折點,需要停止腳步休整和消化了。
而這個時期,在看到常凱申居然如此無能,被紅軍輕易地一波打垮,困守太原的閻老西也是目瞪口呆。他的二桃殺三士之計,現在已經玩砸了。
停止進攻步伐的紅軍在五月後開始進行戰略收縮,首先要消化的,就是太原和臨汾這兩塊腹中結石。
已處於走投無路狀態的閻西山,在這個時候,終於也被迫站隊,公開表示願意和紅軍談判,“有條件”地加入紅軍和張楊提出的建立聯合政府的方案。
老西願意低頭談判,做出退讓。紅軍這邊也明白,雖然他們可以強攻拿下太原,但這一戰,一定會不象重創常凱申的北方機動部隊般輕鬆,必是一場慘烈的攻城大戰,而戰後太原必然殘破,而關外的日軍隨時可能入關提前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的局勢下,也實在不再宜再在山西大打出手了。
而這個時期,民間要求停戰的聲音也再度響起。
到了五月十日,被南北兩方的壓力逼得走投無路的常凱申屈服了.......
他就算是再頭鐵再瘋狂想要死拼到底,這時也辦不到了。
浙江,常凱申的老巢。
四月的時候,就在常凱申在山西遭遇前所未有的慘敗的時候。
位於浙西南地區的粟裕游擊隊,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整、訓練,又整合了閩東北其他部分的紅軍部隊,於四月底,主動地進入外線發動春季攻勢。
攻擊的目標,正是離他最近的龍泉。
因爲十八軍北調,常禿子在浙西南僅放了一支由黃維指揮的11師負責指揮剿匪。
此時的黃維,根本不知道兩個月前粟裕得到了上千條遼13步槍的補充和足額的彈藥與炮彈,還抱着過去經驗的他,在龍泉周邊佈置的兵力都是以團、營規模安排的。
其後果,自然是給了粟裕各個擊破的天賜良機。
從四月底到五月初,粟裕新整編後的31師主動出擊,十二天內打了六仗,一口氣喫掉黃維手下兩個主力團,四個地方保安團,更成功地攻下龍泉,震驚全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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