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1章 祕密
餘二狗修建了一個小亭子。
不是圓的,也不是方的,而是一個長方形。
而且中間還拐了個彎。
不知道應該說是亭子還是說長廊。
亭子修得也不精緻,甚至可以說簡陋。
就是用整理西嶺時砍下的樹木搭成框架,小亭子頂鋪的都是茅草。
餘二狗說是爲了意境。
靈感來源於他偶爾看到的一副畫。
他說那副畫不好看,整個山都是光禿禿的,就是山上那個茅草頂的小亭子讓那座山活了起來。
易飛不知道連“殫”和“蟬”都分不清的餘二狗是否真的理解了意境的意思。
不過。
在這漫山黃花、白花的花海中,這麼一座小亭卻真有意境這麼回事。
似乎整個西嶺也活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
在炎炎夏季,亭下的一抹陰涼比意境更重要。
易飛是個務實的人。
如果解決不了溫飽問題,一切意境都不是意境。
他更在乎的是實用。
這個小亭子就很實用,夏天可以爲在坡上幹活的人提供一個涼爽的臨時休息處。
冬天?
冬天金銀花樹不開花,沒有人閒得爬西嶺玩。
西嶺的高度不算高。
但從基地走到這裏,還是有不近的距離。
這點路對易飛當然不算什麼。
但對只有六歲的刑思妍還是有些困難。
她不像村裏的孩子每天在鄉間的小路上奔跑、嘻戲。
這樣的山坡只是他們每天飯後的嬉鬧之地。
刑思妍大部分時間呆在房間裏,只有近半年纔去麗飛福利學校讀書,但她也只是坐在教室裏的角落裏,或發呆或看少兒讀物。
每天有刑文珺開車接送她。
這種沒有鋪瀝青的土路,對她也是一種挑戰。
易飛一路都沒有幫她。
只是拉着她的手。
來到小亭子下,刑思妍已經是氣喘吁吁,小臉通紅,額頭全是汗珠。
可她好像一直很興奮。
除了不說話,和正常孩子沒什麼兩樣。
連走路的姿勢都不一樣了。
她平時走路都是低着頭,拽着刑文珺的手或者衣襟。
彷彿整個世界和她都沒有關係。
和當初的易小燕有點像。
只是易小燕真的是有病,而她卻是裝的。
這一路上,她卻是像其它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跟在易飛身後。
她單獨在易飛的面前,表現出了一個六歲孩子應有的天性。
易飛站在小亭子下,環顧着四周,他指着遠處高低起伏的坡地,“思妍,在未來幾年內,我要把這四周所有的坡地上都種上金銀花,每個山頭都蓋上這樣的小亭子,麗飛公司的餘二狗餘總說,這就是意境,思妍,你說這裏美嗎?”
他沒扭頭,但也知道刑思妍在認真的聽着。
刑思妍下意識的說道:“美!”
易飛霍然轉回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刑思妍。
她說話了。
雖然就說了一個字。
而且聲音也不高。
但這個字卻清晰的傳進易飛的耳朵了。
聲音也蠻好聽嘛。
刑思妍也擡頭注視着易飛。
她並沒有驚慌,或者掩飾,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他都知道自己的祕密了,爲何還這麼驚奇的盯着自己。
她其實不想說話的。
只是下意識的回答了易飛的問題。
刑思妍伸出小手,抓住易飛的衣襟,“哥哥,你能幫我保守祕密嗎?”
她似乎自己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小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可能是長時間不說話,她說得有些磕巴。
易飛蹲下來,“你爲什麼叫我哥哥啊?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你應該叫我舅舅的?”
他一直叫刑文珺姐姐。
思妍叫他舅舅才合適。
給她保守祕密?
如果是別的事,易飛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這事卻是無論如何也答應不了,他費盡心思的想讓她說話,變成一個正常的孩子,怎麼可能給她保守祕密。
再說。
根本也沒有這個必要。
刑思妍思索了會,“因爲謝楠是我姐姐啊,我媽媽說,謝楠就是我親姐姐,你是她的師弟,我當然叫你哥哥啊。”
易飛把刑思妍抱到小亭子下的木凳上坐好。
他得把刑思妍不說話原因搞清楚。
否則,即使她開口說話了。
但心底的魔障會一直存在,對她的健康成長會造成很大的隱患。
易飛試着和刑思妍交流。
他很快發現妍思妍儘管有些事情說不明白,但她的思維比絕大部分同齡的人成熟的多,而且表達能力非常強。
幾年不說話的她。
和去年的易小燕一樣,打開話匣子就說個不停。
她們並沒有語言障礙。
只是不想說而已。
刑思妍比易小燕習慣的還快。
除了一開始,說話需要思索一會,聲音有些磕巴,很快,就可以正常交流。
易飛腦子裏雖然有着十數位名醫的記憶。
對這種現象也沒辦法合理的解釋。
中醫對精神方面的疾病並不太擅長。
易小燕和刑思妍腦袋裏就像有個開關,當初被莫名其妙的關上了。
一旦打開。
就和正常人無異。
她們比一般的孩子更愛說話。
刑思妍畢竟才六歲,在她多少有些顛三倒四的陳述中。
易飛終於明白,她一直不說話的原因了。
當初。
她確實是由於強烈的自責造成了失語症。
她認爲,爸爸那樣對媽媽都是她的錯,否則爸爸也不會把她扔到牆上。
具體她失語症什麼時候好的。
刑思妍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許過了幾個月,也許過了一年。
按她的話說,她其實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會說話了。
她不說話的原因有兩方面。
第一個原因是她不說話已成爲習慣,不想開口,她還發現,她不說話,爸爸對她要比以前好得多。
儘管她並不把史萬軍當爸爸看。
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關鍵的是她發現了一個祕密。
刑思妍說她發現個祕密的時候很鄭重其實。
易飛一開始也沒有當回事。
小孩子能有什麼祕密,她所認爲的祕密能是多大的事。
可當刑思妍說出這個祕密時。
易飛大吃了一驚。
刑思妍以遠超六歲的口吻說:“我爸爸的那個叫石銀花的女人要殺了我媽媽。”
易飛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他們說的。”
刑思妍說道:“我有他們家的鑰匙,媽媽也同意我上樓去找爸爸玩,我不想去他們家玩,我也不喜歡我爸爸,可我媽媽說,我經常去找他玩,也許就會說話,我不想媽媽傷心,幾乎每天喫過晚飯就會上去玩一會,他們以爲我是傻子,那個女人就經常叫我小傻子或小精神病,我聽到他們說要殺了我媽媽,搶了媽媽的公司和錢。”
她講這些的時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難題。
易飛安慰她說:“有些話是不能信的,也許他們是隨口說說,其實並沒有真的想去加害你媽媽。”
他也不知道史萬軍和石銀花的真實想法。
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
尤其是石銀花。
她想和史萬軍結婚,刑文珺就是樹在他們面前的一道不可翻越的障礙。
但易飛更相信,這是他們互相說的一些狠話而已。
並不是隨便一個人都有殺人的膽量和勇氣。
據他了解。
史萬軍雖然人品惡劣,但膽子並不大。
刑思妍盯着易飛,“那萬一呢?”
易飛:“……”
萬一,啥事一說到萬一,那就不好說了。
百萬分之一的可能,如果發生了,那就是百分之百。
刑思妍說道:“我要保護我媽媽。”
她說的很堅決,兩隻小手都握得緊緊的,彷彿在表達她的決心。
“思妍,你等下。”
易飛說道:“拋開這個問題先不說,你知道了這個祕密,應該告訴你媽媽,而不是一直裝着不會說話,一直裝傻子,你不說話和保護你媽媽是不相干的事啊。”
確實。
這個所謂的祕密對一個孩子來說,那是比天還大的事。
正常情況下。
她應該第一時間先搞刑文珺。
她裝啞巴就能保護好媽媽了?這在邏輯上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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