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這就是春秋时代 作者:荣誉与忠诚 后来,吕武搞清楚一点,他自己未必会被点名奔赴战场,家族却一定要派出武士听候调遣。 现在是春秋时期,情况跟汉、唐、宋、明,真的不一样。 并且是在晋国! 但凡是個贵族,不是能单纯依靠贵族的身份享受,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和责任。 依附自己的武士以及领地属民,首先就是挂在贵族身上沉甸甸的责任。 鱼肉属民?人家跑掉也就是了。 属民跑去上告,有的是贵族愿意站出来主持公正。 鱼肉武士阶层?晋国被自家武士干掉的贵族可不少。 现在可是春秋,死于刺杀的国君亦是不知凡几。 所以,真不能轻易作死。 而税,作为国家一份子,谁都该缴,只是贵族产出大,承担也就多。 贵族受到国家征召参与征战是一种荣誉,同样是建立功勋的途径。 属民和自由民想上战场为国效力還沒有那個荣幸。 所谓自由民,要么是祖上阔過(出過贵族),不然就是武士的后代,他们就是所谓的“国人”。 倒是奴隶上战场的机会比属民或自由民大,但他们通常干的是一些体力劳动。 拿奴隶当炮灰? 晋国是一個军果主义国家,贵族都很珍惜能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武士也需要卖力杀敌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得战利品,以及攀爬向更高的阶级。 能上战场的都是专业的“战争机器”,也就是平时专门训练杀人技巧的群体。 现在泛华夏文化圈的各個国家,除了西边的秦国和南边的楚国之外,打的交战還是一种君子战争,也就是约定地点,再互相开片。 不想打了,投降能输一半。 贵族被俘会享受到贵族该有的待遇,交赎金也能赎身。 除非是灭国之战,又或是城池攻防战,不然战争不但让女人走开,自由民、奴隶基本上沒资格参战。 但是,自由民和奴隶,却是需要承受战败后的痛楚。 比如加税,又或是被掳掠财物,甚至是人被当成战利品;奴隶被当成赔偿物,交给胜利者。 当然了,楚国现在可不认为自己是华夏文化圈的一份子,他们很骄傲地說自己是蛮夷。 吕武从家老那裡旁敲侧击地普及了這個年代的“常识”,再一次庆幸自己魂穿到了一名贵族身上。 即便是作为一個小贵族。 日升日落,又一個在睡梦中被蚊虫叮咬的夜晚過去。 吕武醒来时第一時間伸手饶痒的位置,睁眼看到的是茅草屋顶。 梳洗? 牙齿是用充满韧性的植物叶子(一般是柳叶)和手进行清理。 用盐清理口腔的话,不是什么盐都行。 牙膏那是压根沒有的。 清水洗一下脸,再拿葛麻布擦一擦,一套梳洗就算走完了流程。 既然知道除了缴税之外,還需要派出武士参战,吕武就有必要了解一下家族有多少名武士。 這一些他之前并沒有专门了解,倒是有见過一两名武士,但不知道家族到底拥有多少名武士。 他沒有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吃朝食的时候,直接问了在一旁的家老。 家老沒有多疑,甚至欣慰吕武问起,直接答道:“主,可用武士八名,其三为老卒,余为轻兵。” 所谓的老卒就是已经参与過战争的步兵,他们一般有自己的武器。 轻兵指的是无法自备甲胄和武器的人,不是指什么兵种。 他们是依附在吕武家族的群体,以西方的說法,就是骑士之类的人。 吕武一听有些武士连武器都沒有,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他问:“依旧例,需派几名武士?” 家老再答:“十五。” 吕武脑子裡闪现四個大字:沃特法克?! 這样一說的话,家族连征召需要的武士数量,都不足? 他想问很多問題,却是忍了下来。 半個月足够观察出很多东西了。 這個家族以前咋样不提,到了吕武這一代明显還在下滑。 已经得到上级贵族的暗示,老祖母最近忧心忡忡,显然是在想办法。 吕武首先想到的是从奴仆中挑选,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要是奴仆合适的话,老祖母不可能沒想到。 家老犹豫地說道:“主,或可运陶至临村贩。” 吕武知道春秋,但他也就是知道春秋,還知道一些歷史名人,重大歷史事件。 社会习俗、律法、人情往来,包括贵族应该怎么社交之类,一概還需要学习。 从而,他也就不知道想卖东西,不是随随便便能去贩售。 比如家老提议将陶器运去隔壁村卖,那個村子要是某個贵族的封领,沒有协商为前提算是侵犯到该贵族的权益,有协商则是需要出一些血。 吕武从家老的提议確認了一点,老祖母缺钱,缺到有些沒顾忌的地步了。 而老祖母之所以急需钱,以当前的状况来看,是需要钱雇佣武士。 有些家族破败到供养不起武士,他们也就会脱离那個家族,成为无主武士。 同时,一些武士沒有了依附的家族,又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会成为流浪武士。 以上两個类型的武士,他们都很愿意被短期雇佣,有贵族……尤其是大贵族想收留更是求之不得。 得出這個结论之后,吕武還有了新的觉悟。 不是這個年代的贵族……,或者晋国的贵族自觉自律,就是用糊弄形式派出人手的代价会很大。 与家老交谈完毕,吕武决定去后宅区。 一個家族的兴衰从很多方面能够看得出来。 春秋时期并不是沒有享受的法子,住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有多少名奴仆,等等的很多都能体现出一個家族的实际状况。 吕武之前沒特别注意家裡的大型牲口。 這一次来到后宅区,他很刻意去观察了一番。 首先,马厩裡的两匹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并且照顾得不是很好。 牲口圈裡的五头牛,看着倒是很健康,显然有被悉心照料。 羊却是只有不到二十只,看不见鸡鸭成群。 吕武還特别数了数后宅区干活的奴仆,老老少少加起来的人数十八名。 他像是闲逛似得将所有住宅区逛了一遍,统计下来的奴仆,拢共有二十六名。 刚穿越過来那会,他還纳闷自己怎么都是個贵族,咋就沒個暖床的妹子,睡觉、起床、梳洗、吃饭……反正都沒人服侍,显得一点都不贵族。 而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再去观察,结论就会非常明显。 用来作为劳动力的牛被细心照顾,马却是那個模样。 堂堂的家主,小贵族也是贵族,却沒有专门伺候着的奴仆。 一切无不說明這個家族真的破败了。 另外。 现在并沒有什么打工契约,說是仆,其实就是奴隶。 武士有自己的家庭,除了当差之外,平时是居住在自己家。 他们有自己的奴隶干各种事情。 晋国已经进行改革,执行了兵农合一的国策,但武士除了春播与秋收,還是不干农活。 所以了,武士的主要职业還是干一些跟暴力有关的事情。 有针对性地观察了一圈,吕武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本来還以为既然是個贵族,怎么都能当一当二世祖。 结果? 第一個是家族现在的状况不允许,再来是需要付出贵族该有的责任和义务。 不能好好照顾领民,他们跑了就会无法制造产出,家族也就沒有无法得到供养。 武士则是延续家族存在下去的武力,也是满足国家征召的基础。 一個家族连该出的武士都出不了,等待的下场是被收回封领。 “需要想办法挣钱!”吕武之前弄制陶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能赚钱也只是顺带。他了解到一些新情况,心态变得急迫起来,想道:“沒有完成义务,承担不起责任,现在是贵族,不代表永远是贵族。而想要完成那些,现阶段急需钱!” 在春秋时代,钱并不是万能。 但是在所有时代,沒有钱则是万万不能。 吹玻璃? 還是酿酒? 又或者弄香水? 還是弄餐饮? 吕武将一些穿越同行干過的事情,根据自己现在的处境,给想了一遍。 他在脑海中列出一個個项目,再砍去短期内无法完成的那些,独留一個觉得最为靠谱的選擇。 “去大城市搞餐饮,需要店铺……”吕武觉得自己家拿不出来钱来买店铺,改了想法:“路边摆摊犯法不?” 炒菜到宋朝才有,但平底锅并未出现。 吕武已经知道這個时代出现冶铁技术,用来造兵器未必過关,打造铁锅……,又不是要打造什么厨房精品用具,打几口铁锅应该不难? 沒有太多的调料,可以从做法方面下手。 即便只是放一些可炒的菜,弄炒各种肉,难道不比白水煮肉和烤肉吃着香? “豆浆油條,行不行?”吕武去库房看過了,有各种豆,還非常多。小麦也有一些,想买也容易。他有了想法,脸上却是很愁苦,想道:“石磨现在有,磨豆子和小麦都不是問題。关键是特么油啊!” 现在沒有花生,植物合成油也别想。 肥肉煮油,鱼煮油,成本超级大。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油,都贵到离谱! 所幸,家裡的豆子很多,是非常多。 而各种豆子现在统称叫菽,其实是现在大多数人的主食。 稻?北方种起来很不划算,基本上沒人去种,要精粮也是种麦。 北方有种大麦和小麦,现在有面食品,但发酵法還沒有发明,因此面食都是硬邦邦的玩意。 吕武开始薅头发,低声痛苦地呢喃:“弄個炸油條,我還得先炼大豆油?!” 当然,他還得将面的发酵给弄出来。 而這,就是春秋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