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盛極則衰(二)
一年後
永光四年
“國庫空虛?”
聽到大司農的稟報,皇帝劉奭很是驚詫,他已經很節儉了,從來不建造宮殿,也不修仙,除了一年前打了一下烏桓,也沒有大的軍事行動,怎麼會國庫空虛?
“是的,今年關東諸郡有幾十萬流民,爲了賑災,我們花去許多錢,而且各種災害頻發,人口減少許多,我們收上來的稅也少了很多,加上去年徵調五萬騎兵攻打烏桓,花費一億四千萬錢,雖然大獲全勝,斬殺上萬烏桓人,但斬殺的都是一些牧民,而且也沒有繳獲牲畜。”
(億有的時候是十萬,有的時候是萬萬,一詞兩意,具體什麼意思要結合上下文,此處爲萬萬)
大司農說這話時有些抱怨,抱怨車騎將軍王鴻年大老遠跑去打烏桓,結果連一個烏桓貴族都沒斬殺,只是在烏桓單于庭屠戮了上萬的烏桓牧民,而且連一個牲畜都沒有繳獲,這場戰爭光花錢不回本,這種戰爭要是多來幾次,大漢就得破產。
皇帝劉奭沒有想那麼多,在他看來,打仗只要打贏了就行,虧本的話,以後儘量不打就是。
作爲儒家德教愛好者,他也不會違背本心去任用法家酷吏給自己撈錢。
像武帝和霍光以及宣帝,都曾經任用法家酷吏去折騰地方豪強,從而給國庫撈錢。
但皇帝劉奭不幹這事,他不喜歡法家酷吏們,他唯一的收入就是單純地收稅。
僅靠收稅,只能維持朝廷的日常運轉,一旦發生災害要賑災,或者要打仗了,瞬間就沒錢了。
“現在關東諸郡還有十幾萬流民沒有得到安置,安置他們需要很多錢,可我們……”大司農說到一半看了眼皇帝劉奭,等到皇帝的指示。
“要花錢的地方這麼多,稅收的錢卻這麼少,唉……”皇帝劉奭長嘆一聲,然後無可奈何道:“從今年開始,各個郡國恢復鹽鐵官營吧。”
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能恢復鹽鐵官營,依靠鹽鐵官營來給國庫增加收入。
但皇帝劉奭的鹽鐵官營與之前的又有不同。
之前的鹽鐵官營,是任用一些酷吏去當鹽鐵長官,幫朝廷撈錢,雖然有一些鹽鐵官吏中飽私囊、勾結豪強、甚至自己發展成了新的豪強,比如遼東陸家,但畢竟只是少數,也不敢太明目張膽。
而皇帝劉奭卻想讓豪強士族的子弟去擔任鹽鐵長官,因爲他喜歡儒家德教,不喜歡法家酷吏。
最終,皇帝劉奭任命遼東王家子弟擔任遼東郡鹽史令,任命遼東陸家子弟爲遼東郡鐵史令,遼東張家爲鹽史丞,遼東李家爲鐵史丞。
其他郡也是同樣的安排,讓士族子弟負責當地的鹽鐵官營,他認爲這些飽讀經學的士人才能成爲一個好官,因此纔會有這樣的安排。
劉奭不明白,自己已經這麼勤儉節約了,也沒有勞民傷財,爲什麼天下還會出現老百姓喫不飽飯的情況。
自己按照德教治國,爲什麼沒有出現書上說的聖人之治?
書上不是說,只要實施這些德教,天下就能安定富足嗎?可爲什麼我照搬照抄聖賢書籍裏的治國之策去治理大漢,卻還是有如此多百姓饑荒而死?
是朕錯了?還是聖賢書錯了?還是哪裏錯了?爲什麼按照書裏的方法治國,卻沒有出現書裏預想的美好結局?
父皇劉詢任用那麼多法家酷吏去撈錢,反而使得百姓富足,這到底是爲什麼?
皇帝劉奭想不明白,他只能唉聲嘆氣,寄希望於百姓餓死只是單純地運氣不好發生了太多天災,過幾年應該就會出現聖人之治。
他不相信聖人是錯的,也不相信儒士們說的話是假的,而是認爲只是自己運氣不好,即位這些年發生太多天災。
待回到皇后的寢宮,劉奭便搖搖頭甩開這些煩心事,而是抱起才十二歲的劉驁,對其笑道:“驁兒,今天學得怎麼樣?陳先生誇讚你了沒?”
陳先生,指的是聞名天下的大儒陳參,現在是太子劉驁的老師,教導劉驁聖人之道。
“陳先生說我聰慧好學,將來一定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嘻嘻。”小屁孩劉驁嬉笑着,年幼純真的他,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被大儒陳參誇讚,然後把這事告訴父母。
“哈哈哈哈!我們大漢有你,將來一定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劉奭大笑,然後放下劉驁,對正在逗弄白色大老虎的王政君說道:“它都這麼大了,不送出宮去嗎?萬一咬死了人……”
“大白很乖的,它不會咬人的。”王政君撫摸着大老虎的後背,然後讓大老虎去陪自己的兒子玩耍:“大白,跟驁兒去玩。”
白色大老虎張開血盆大口打了個哈切,用自己的鼻子去蹭太子劉驁的臉蛋。
太子劉驁雙手抱住大老虎的腦袋,用自己的小腦袋貼在大老虎的腦袋上,跟大老虎零距離貼貼,嘴裏還咧咧道:“大白,讓我騎你,我要給父皇看看我的厲害!”
“驁兒!”
看到這一幕,皇帝劉奭很是慌張,他很擔心這隻大老虎把自己的兒子給喫進肚子裏,卻又不敢上前阻攔,怕因此激怒大老虎。
太子劉驁不管不顧,踩在一塊木臺上,然後便騎到了大老虎的後背上,並對着皇帝劉奭嘻嘻哈哈:“父皇伱看,我這樣是不是像個大將軍!”
說罷,還用手指指着前方大喊:“衆將士聽令,全軍出擊,剿滅匈奴!”
吼——
大老虎朝着宮殿外大吼一聲,震若驚雷,殿內的青銅器具都在吼聲中震動發響。
待到一切安靜下來後,王政君方纔將劉驁從虎背上抱下來。
“你也別太寵溺他了,讓他好好研究經學,別整天玩物喪志。”皇帝劉奭認爲只有學好儒家經學才能治理好國家,而在宮裏養只大老虎,那純粹是玩物喪志。
“好吧~”王政君同樣是個沒有主見的女子,以前事事都聽從家族的吩咐,現在又事事聽從皇帝的吩咐。
見皇帝幾次三番想把大白送出宮去,即便對大白百般不捨,王政君還是隻能吩咐人用馬車將大老虎大白運回遼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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