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大航海（八）
共和四百六十六年秋（676年）
瓊州（海南島）
瓊州西南海域（北部灣）
王勃離開了嶺南最富饒的番禺，乘坐一艘商船，前往交趾。
據船長自己說，這艘商船是要渡海去交趾購買糧食和甘蔗，然後再把交趾的糧食和甘蔗運到山東售賣。
交趾地區種植水稻，並且一年三熟，屬於糧食盈餘地區，多餘的糧食，有一些北官府運往長江水道，然後順着長江水道進入大運河，最後被運到洛陽和長安，供養帝國的權貴們。
還有一些則被商人們購買，轉賣到人口過多的中原，那裏人太多了，對糧食的消耗非常恐怖。
至於甘蔗，則主要是用來榨糖，交趾沒有榨糖作坊，只能把甘蔗運到江南地區，在那裏加工成紅糖以後，最後被賣給達官顯貴們。
不過這一路上也並不安全，燕國的海盜，時不時就會搶劫唐帝國的商船。
雖然共和國內部分爲好幾個國家，燕國只是其中之一，搶劫唐帝國商船的，不只有燕國，還有星繁國，但是中原還是習慣性地稱呼共和國爲燕國，偶爾把星繁國稱呼爲南燕。
共和國發布了《私掠許可證》，允許行會、公民們，自發組建海盜船隊，去劫掠唐帝國的商船，劫掠到的一切物資，都不用上交共和國，也不用交稅，完全歸屬劫掠者。
通過這種辦法，刺激鼓勵共和國的行會和公民們，踊躍搶劫，打擊唐帝國的海上貿易。
這其實是變相地允許民間組建私人武裝。
中原王朝是不敢這麼玩的，擔心民間擁有私人武裝後，會割據獨立。
比如漢末的那些軍閥諸侯們，他們很多都是招募鄉勇起家。
然而，共和國內部本來就是互相割據獨立的，本來就已經分裂了，所以反而不用擔心民間武裝割據獨立。
星繁國議員與燕國議員，在共和議會上，經常圍繞經費問題吵得不可開交。
燕國希望共和國把更多經費用來開荒東北地區的森林沼澤，而星繁國則希望共和國把更多經費用來擴張海外利益。
共和國內部，分爲了【北上派】【南下派】，北上派更在乎東北的開發，滿下派更在乎海外的開發。
北上派的議員們，聯合在一起，結黨營私，被共和國公民稱爲“北黨”，南下派議員們，也不甘示弱，同樣結黨營私，被共和國公民們稱之爲“南黨”。
共和國，已經開始出現了黨派政治的雛形。
不過目前來說，燕國在共和國內部依舊是主導地位，所以“北黨”優勢很大，大部分經費都用來開發東北了，只有一小部分經費用來海外擴張。
就這麼點經費，僅僅能夠用來建立一些貿易據點、探索新的海上航線，根本沒實力征服海外文明。
當一個國家內部沒有割據勢力時，會擔心產生一個割據勢力。
當一個國家內部到處都是割據勢力時，反而已經無所謂再多一個割據勢力了。
除了黨派政治開始出現雛形，還有股份分紅制也在進一步發展。
並不是所有共和國公民都有錢單獨組建自己的海盜艦隊，因此，往往是幾十個公民一起出錢，買艦船，僱傭自由民水手，然後去唐帝國沿海搶劫，搶劫到的收貨，根據出資比例進行分紅。
不僅可以用【錢票】出資，還可以用自己的技術出資。
比如一些自由民水手，他們不要工錢，而是覺得這隻海盜艦隊前途很大，因此用自己的航海技術出資，用自己的技術作爲這隻【海盜艦隊】的股份。
搶劫主要是指捕捉人口，然後賣給種植園，偶爾則搶劫財物。
主要是中原的財富，都存放在城池官府裏，海盜們進不了城，也沒有攻城器械，火炮太過昂貴，只有共和國正規軍纔有火炮。
所以，共和國海盜們，只能在唐帝國沿海的農村搶劫，根本沒辦法劫掠那些城池。
農村啥也沒有，只有糧食和人口，海盜們也只能搶劫糧食和人口。
這是中原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海患。
來自海洋源源不斷的海盜，比之來自草原源源不斷的遊牧，更加讓中原感到防不勝防。
大海，比草原更加遼闊，比草原更加容易迷路，比草原更加難以維持後勤補給，比草原更加難以征服。
唐帝國能做的，也僅僅只是效仿楊廣，把人口往內地遷徙，在沿海製造無人區，讓共和國海盜們沒東西可以搶劫。
唐帝國主動內遷，讓出了沿海，那麼一些膽子大的共和國海盜也不客氣，直接就在唐帝國沿海建立海盜據點，用來臨時儲存搶劫來的財物、人口等。
海盜們之間也存在火併，甚至一些共和國海盜，還會勾結唐帝國官兵，一起打擊其他共和國海盜。
這就是《私掠許可證》帶來的負面效果了，海盜們並不是團結的，他們不會對共和國百分百忠誠，他們也有概率勾結唐帝國，反過來跟其他共和國海盜內訌。
如果不是被唐帝國逼急了，共和國是真的不想頒佈《私掠許可證》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政策。
好在共和國海軍比唐帝國水師更強，所以海盜們更怕共和國，因此，跟唐帝國合作的海盜，只是少數特殊情況。
而且海盜艦隊們的股東，並不是普通共和國百姓，而是共和國公民，屬於共和國的統治階層。
奴隸們去哪裏都無所謂，反正都是底層，但是這些公民們，他們的特權都在共和國，一旦脫離共和國，他們什麼都不是，就算跑路去唐帝國，也只是一個要交人頭稅和服徭役的普通唐朝百姓。
但凡腦子正常點，都不會放着公民特權不享受，跑去唐帝國交人頭稅和服徭役。
共和國用特權利益來保證公民們的忠誠，而不是用什麼口號。
只要公民們的特權利益綁定在了共和國，那麼除非特殊情況，他們是不會真的背叛共和國的，因爲背叛共和國，就等於是背叛他們自己。
南海炎熱，王勃站在商船甲板上，扇着扇子，期待着與父親的團聚。
然而，當商船遠離瓊州島的海岸線，駛向大海遠方時。
三艘星繁國海盜船正在朝着王勃乘坐的這艘商船疾馳而來。
“快！轉舵！靠岸！”
船長大驚失色，連忙轉舵想要逃回番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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