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如虎添翼 作者:翎凡凡 翌日,天刚放亮。 陆菀因心中有事,天刚亮就醒了。 今天要去谢府参加谢知衍的葬礼,对她来說,是大事。 陆菀看着铜镜中精致小脸,“今儿,我要给谢世子长长脸。知若,选套最好的素服。” “是。” 她以晋文侯府未来世子夫人出现,身份自然不同,不能太過随意。 陆菀本就替母亲戴孝,素净的襦裙首饰备着十来套。 知若选了一套月白银丝缂丝夹层褙子,云锦千褶裙,头上带了一顶珍珠冠,配一对东珠耳琅,再披上白色狐皮斗篷。 素雅高洁又气派。 “长姐。” 陆修宁站在门口,穿着一袭新的月白锦缎襦袍,带着黑色巾帻,披着白棉夹披风。 松萝跟在后面,挽着一個竹篮子,裡面放着黄黄的一堆东西。 “宁哥儿,吃早饭了嗎?”陆菀对他招手。 “吃過啦。”陆修宁走进来,腼腆问,“长姐,修宁可以一起参加姐夫的丧礼嗎?修宁亲手给姐夫折了元宝,想亲手烧给姐夫。” 陆菀還沒习惯姐夫這個词,耳根微红,“当然可以啊,真乖。” 伸手摸了摸他的披风,“知若,我记得有块拼接好的大银鼠皮?” “是啊,是谢世子的聘礼呢。” “拿给松萝,给宁哥儿做件大氅。” “好的。”知若很快取了交给松萝。 陆修宁赶紧谢了。 陆菀只带了知若和拂晓跟着,陆修宁沒带人。 姐弟两一路聊着陆修宁的功课,不知不觉就到了颐寿堂。 知秋听到声音就打着帘子,行了礼,笑道,“大姑娘和三少爷来得這样早。” “祖母用過早饭了嗎?”陆菀笑问。 “用過了呢,正等着大姑娘呢。” 陆菀进了屋,绕過八扇紫檀木嵌砗磲迎福百子屏风,就看见一张红漆雕花罗汉床摆在临窗。 這两件都是从锦绣阁搬過来的。 陆老夫人穿了件深色祥云缂丝褙子,墨蓝色襦裙,配同色抹额,发髻只簪了深绿钿花将盘发固定。 简单素净,却很富贵。 祥云缂丝是陆菀母亲送给她的,单這一件便价值两百金不止。 “祖母安好。”陆菀笑着上前和陆修宁一起见礼。 陆老夫人瞧见俊美挺拔的陆修宁有些诧异,“宁哥儿?长高了许多啊。” 差不多半個月沒见到他了,以前以为他去族学了。 陆修宁端正的又行一礼,“祖母,修宁這两天吃得多,长得快了些。” 好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 “嗯,不错,宁哥儿长得最像你父亲了。”陆老夫人高兴点头。 长子陆善渊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也是中過举的。 可惜,陆善渊膝下只有二名庶子,一個是庶陆修旬,今年17岁。 另一個八岁的陆修宁還沒入族谱。 她最大的心病就是长房沒有优秀的嫡子,其他两房的儿子也沒個出色的,侯府后继无人啊。 陆老夫人想到此,喜色退了许多。 陆菀瞧在眼裡,笑着扶住陆老夫人,“祖母,宁哥儿懂事,要陪我們去谢府祭拜,還亲手折了金元宝呢。” “是個好孩子。”陆老夫人欣慰点头,“走吧。” 廊下备了暖轿,仆妇们抬着老夫人和陆菀到垂花门处乘马车,陆修宁步行跟着。 大门口停着挂着武安侯府标志的青幔华盖马车。 后面一辆小点的灰色马车是给随侍丫鬟嬷嬷坐的。 陆修宁上前扶着陆老夫人送上马车,陆菀跟着上去。 “你一起上来?” “弟弟骑马。”陆修宁指了指边上一匹老马。 陆菀看了一眼,“回头让冬青到外面给你在外面寻一匹好的,好男儿必须有好马。将来你可是要进白鹿书院的,骑骏马才是我武安侯府郎君的威风呢。” 陆修宁喜不自禁,“多谢长姐。” 好儿郎沒有不喜歡骏马的。 大沥皇朝也是打仗夺得的天下,男女都盛行骑马。 陆菀坐在陆老夫人对面,对她一脸震惊装作沒看见,撩起窗帘看着弟弟。 陆老夫人沒憋住,开口问,“你說宁哥儿要进白鹿书院?” 陆菀回头,“嗯,族学的先生赞過三弟,說他有一目十行的本领,记忆力超强,灵气也颇高,說不定将来是大才呢,說不定是咱侯府第一位进白鹿书院的儿郎呢。” 陆老夫人惊讶,“果真?” “真的啊,母亲亲口說的。我還特意考過他呢。宁哥儿极爱读书,老借母亲书房的书看,我索性就给了他一把韶光院书房的钥匙,他可以随时去看。” “咱们侯府啊,得出一位能通過正统科举入仕的孩子,将来能在官场身上帮帮父亲,替咱侯府长长脸,替祖母撑住侯府的荣耀。祖母,您說是吧?” 陆菀說得随意,却在陆老夫人心裡,丢下一颗雷。 她对這個沒娘的庶孙从来沒有重视過,還是陆菀說赵如意克扣他的束脩和用度才想起来還有這么個孙儿。 陆老夫人透過陆菀掀起的窗帘,看向马上少年,挺直的腰杆,不苟言笑的小脸直视前方,少年意气风发,竟有些当年陆善渊玉树临风的样子。 陆菀将她表情收入眼裡,趁机道,“母亲生前最遗憾的就是沒有诞下嫡子,看到宁哥儿這么优秀,便有心栽培他。为了他特意出银子請了出名的先生到族学授课,是想先生好好的教他。有朝一日,他若是出息了,也圆了母亲的心愿。” 陆老夫人更惊讶了。 难不成秦氏有心将陆修宁当做嫡子养? 她不考虑抬陆修旬为嫡子,是因为柳春烟出身低贱,且陆修旬不是读书的料。 原觉得余修晏年纪小,好调教,会听话,但从沒考虑過透明人似的陆修宁。 陆菀原来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祖母和父亲一心想将余修晏過继为嫡子,难道只是为了血脉不外流嗎? 這两天忽然想明白了,祖母是想培养一個自己能掌控的嫡孙。 至于父亲,则是纯属被人迷昏了头,一心想让赵如意的血脉成为嫡子。 回想前一世,余修晏過继后,的确是被老夫人放在眼前教养的。 祖母是觉得赵如意一個外室好拿捏。 這么多年来,赵如意一直装出一幅贤惠听话的样子,祖母沒想到她暗藏野心,手段又狠。 陆菀索性就明說,“母亲虽然沒明說,但孙女猜到母亲想将三弟记在名下当嫡子。母亲說過,三弟沒娘便沒有其他牵扯,方能全心全意孝敬她。否则,有生母在旁,很难沒有私心。” 陆菀语调哽咽,“可惜母亲還沒达成心愿,便過世了。” 陆老夫人心动了。 陆菀說得对,陆修宁是府中唯一沒娘的庶子,他娘是她亲自挑选的良妾,身家清白,进了陆府与外家沒有来往,将来养大了沒有任何隐患。 赵如意母女同样贱骨头,余修晏名声定受影响,确实不是嫡孙的上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