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沒有点淑女样子?
秦晓柠和六姑娘刚出了私塾大门,便见大公子的妻李氏正立在不远处等着。
是来寻六姑娘的。
宁国公這一支,陆戟为嫡子,在他上面,国公爷還有個继子,也就是公府大公子,名唤陆玉。
现在的国公夫人是国公爷的继室,国公爷的原配妻子身子不好,不能有孕,原是劝着国公爷纳個妾室绵延子嗣,国公爷不想在妻子伤口撒盐,沒有纳妾,为了子嗣计,从族中過继了個儿子,也就是大公子。不成想原配夫人沒過两年便過世了,时隔多年后,国公爷又娶了继室,也就是现在的国公夫人,为其生了儿子陆戟,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爵位。
公府大公子亦是個能干的,他状元郎出身,现下已经入了内阁,娶的這位大奶奶,名唤李兰春,正是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
“大嫂,你来接我,是要去挑料子裁衣裳嗎?”见了大奶奶,六姑娘笑着问道。
李氏生得与其姑母国公夫人有六七分相似,身材高挑,气质干练,鹅蛋形的脸,皮肤偏小麦色,虽不白皙却紧实健康。
說话的声音也跟国公夫人很像,嗓门有点大,透着爽快:“正是呢,這夏天一晃就到,新衣裳早些做出来,给你预备着。”說着,转而看向六姑娘身边的秦晓柠,问道:“阿柠也是来寻六姑娘的?”
秦晓柠笑着给大奶奶见了礼,回道:“我是来私塾裡跟着读书的。”
换做一般的妇人,定然要惊讶陆戟宠妾過甚,居然由着妾室进学堂,可這大奶奶却是与国公夫人一個性子,是個男人性格。
“阿柠還认字呢?可真了不起。”大奶奶一脸惊讶。
秦晓柠谦虚道:“只大略认得几個,不過是闲来无事,想跟着多学点东西。”
大奶奶爽快道:“可见阿柠是個有心劲儿人,换做一般的姑娘,巴不得享清福才好,谁会来這裡苦巴巴的学习。”說着,压低了嗓子偷笑着道:“說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闺中的时候,坐了一天的学就待不住了,我娘拿着扫把将我赶去了学堂,我又从后窗户跳出去跑了,我娘气得拿着扫把在后头满府的追我。”
秦晓柠和六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秦晓柠玩笑似的问大奶奶:“老夫人最后追上您沒?”
“我娘哪裡追得上我。”见秦晓柠這话问得有趣,大奶奶笑得更爽朗:“我在外头逛了一上午,最后肚子饿得不行,只得回去找吃的,這才被我娘逮住,又将我押进了学堂,我吃得太饱,坐了不到半個时辰,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连散学了都不知道,等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人早散了,我娘见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最后也懒得再管了。”
說着,大奶奶一摊手:“說来也遗憾,哎呀,闹得我现下是一点文墨都不通。”
秦晓柠道:“大公子可是状元郎,正好弥补了大奶奶的遗憾。”
提及状元郎大公子,大奶奶一脸的骄傲,爽快道:“可不是嘛,当初沈家大公子說要娶我,全京城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就连我自己也沒成想,自己能嫁個状元咧。”
大将军府的女子,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這也沒影响找到好归宿,国公夫人和国公爷就是举案齐眉了一辈子,這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奶奶,偏生就入了学富五车的状元郎的眼,夫妻两個亦是過得恩恩爱爱。
几人說說笑笑走到岔路口,大奶奶和六姑娘往前院而去。
秦晓柠回青松苑,沿着青石甬道穿過竹林,隐约瞧见前头的拱桥上立着一個人影。
不是陆戟又是谁。
秦晓柠脸上不自觉的噙上了笑意,脚下的步子也紧了起来,穿過竹林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跑。
“跑什么?一头的汗。”
待到了他跟前,陆戟嘴上嗔怪她,却从袖袋裡拿出帕子递给了她。
小姑娘接過帕子,细细的拭着额上的细汗,陆戟问道:“方才跟谁一起?”說着,脸色沉了下来:“大老远就听到你哈哈大笑,一点也沒個体统。”
“跟六姑娘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大奶奶。”小姑娘见他冷脸,嘟囔着道:“大家都在笑,作甚偏生的不准我笑。”
“沒說不让你笑。”陆戟白了她一眼,训人的语气:“笑那么大声干什么?有沒有点淑女的样子?”
陆戟這样的大男人,自然喜歡那种笑不露齿,温温柔柔的。
秦晓柠心裡冷哼,面上却温顺,小声的回說:“我知道了,往后注意。”
瞥着他脸色渐缓,她仰头看着他,脸上笑嘻嘻,问道:“世子爷是特意来接我的?”
“路過而已。”他冷哼着道:“想什么美事呢。”
小姑娘撇了撇嘴,将帕子给他,木着小脸儿道:“多谢。”
陆戟沒有接,扔下句:“回头好生的洗干净再還我。”便负手而去。
巴巴的過来,好像单单就是为了训她几句。
秦晓柠立在原地,冲着他的背影吐了下舌。
——
收回河西故土,耗费了大量国资,圣人下旨,命各藩地加税纳贡,以解朝廷之困。
大周有三大藩王,雄踞北方的宣宸王,也就是宸妃的母家,西北秦王,江南平阳王。
圣旨下达后,宣宸王和平阳王两大藩王都遵旨纳了朝贡,只有西北的秦王,一拖再拖,迟迟不肯纳贡。
早有传言,西北毗邻蛮族,秦王与蛮族一直暗中往来,似有野心。
早朝时候,圣人派去北方藩地的使臣上奏:“陛下,微臣奉命面见秦王,劝他纳贡以解朝廷之需,秦王回复,說是北方這几年连年闹灾,拿不出钱粮纳贡,還說,請陛下恕罪。”
這就是抗旨的意思了。
圣人闻言,却沒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问江丞相:“以丞相之见,這秦王到底是何意?”
江丞相乃端妃的父亲,闻言出列道:“西北闹灾不假,可灾情与南边的水患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其余两位藩王尚且能遵旨纳贡,秦王却以天灾为由抗旨,微臣以为,秦王必怀野心。”
江丞相话音刚落,兵部尚书张廷敬反驳道:“秦王一向忠心,从前从未有過忤逆之举,不過是沒有纳贡,况且已经說明理由,臣以为,江丞相有诬陷忠良之嫌,還請陛下明鉴。”
兵部尚书府张家是宸妃母亲的娘家,而宣宸王和秦王的藩地相临,两大藩王又带着姻亲,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朝堂上有人攻击秦王,作为宣宸王的大舅哥,自然要向着两大藩王說话。
宸妃得宠,一心想将女儿端妃扶上皇后宝座的江丞相是容不得宣宸王的,铁了心要利用此事,搬倒两大藩王。
江丞相闻言反唇相讥:“张尚书說老臣陷害忠良,那么老臣且问你,那秦王雄踞北方一十二郡,又与宣宸王关系密切,若是他真有反心,岂不危矣。”
說着,对着圣人叩首:“陛下,兹事体大,为了防微杜渐,還請陛下先发制人,发兵北疆,一举歼灭反贼。”
圣人闻言,依旧沒什么反应,目光却落在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戟身上,开口问道:“陆爱卿,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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