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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豌豆射手和艾丽莎公主

作者:茅屋秋雨
在等待下次旬休的這些天裡,族人们一切如常,一切按着上旬定好的活在劳作。 每一天翻开的土地都在增加,远远望去就像是几條黑色的蛇在草地上翻滚。先是一條,逐渐有了兄弟,最后连成一片密密麻麻。 中午吃饭的时候,村子的鼓声就会响起,在地裡挖土的人会听到,边交谈着边扛着各种石器往家裡走。 族人的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陈健這几天却做了两件在族人看来不正常的事。 先是一件小事,再是一件大事。 小事是一天晚饭前,陈健找了两個树皮藤,在两排房子的柱脚间连了起来。 族人们一开始以为是用来挂咸鱼熏肉的,然而太高又太细,显然不是。 于是问陈健,陈健說他想看這些在屋檐下做窝的燕子傍晚时停在那两根线上。 陈健說的向来都会实现,在拉起了两道绳子的当天,那几窝黑色的燕子便站在上面叽叽喳喳。 族人们逐渐习惯了這种黑色的鸟,除了偶尔落在人们头顶的鸟粪外,倒也沒什么不好,更别提多出了几分生机,他们很喜歡這种让人看着舒服的鸟,并且告诫那些孩子们,不要去捅燕子的窝。 七只小狼崽更是喜歡這些小燕子,因为常常有试飞的燕子因为羽翼未丰掉在地上成为它们的点心,所以它们总喜歡仰着头看头顶的燕子。 陈健此时也和那些狼崽一样,盯着头顶的那两根绳子愣愣出神,想着不知道需要几千年,這上面的绳子才能变成包裹着绝缘皮的铜线。 很多常见的东西在悄悄改变着人的生活,人却往往沒有注意到。诸如喜歡站在線上的燕子,又如冬天北风刮起后那呜呜的如同口哨般的声响,那是电气时代独有的音阶,因为有了电线才有了冬天的风声。 族人们好奇地看着愣愣出神的陈健,不知道這些燕子为什么对他有這么大的吸引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吹着呜呜的口哨,听起来像是冷风吹的感觉。 如果這件事算作奇怪的话,第二天发生的事则更加奇怪。 桃月很热,很多植物的种子已经成熟,這裡的植物大部分冬天冻不死可以越冬,不需要草黄秋霜的时候便有成熟的植物。 既然陈健說要种植,族人们觉得应该空出来一天去采摘那些植物的种子。 陈健却拒绝了,說要再等一段時間去采摘。 族人们告诉陈健,再過一阵完全成熟之后,那些植物的种子会落到地上,很难找到了。 陈健点头說他自己知道,所以才要等。 這附近可利用的原始作物很多,可能天气還是微冷,所以沒有玉米之类的植物,就算重新分布也要遵守自然法。不過野生小麦、高粱、菽豆、豌豆之类的還是有的,這些都是将来可以培育的植物。 真是因为這些植物将来都可以栽培,所以他才不让族人现在去采摘。 植物孕育种子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繁衍后代,从不是为了方便人吃。方便人吃的,都是人为選擇的结果。 诸如野生小麦,正常的野生小麦会在成熟后麦穗脱落,因为只有這样才能让种子掉在地上,才能萌芽才能延续血脉。 那些成熟后麦穗不脱落的麦子,其实都是基因突变的残疾。 因为麦穗如果不脱落,下雨后那些麦子就会在麦穗上发芽,够不到泥土,发了牙最终会被太阳晒死。 問題是那种沒突变不残疾的野生小麦根本不适合种植,一旦成熟了麦穗脱落,难道让族人满地去捡麦粒嗎? 還有豌豆,之所以有豌豆射手的故事,是因为“正常”的豌豆在成熟后会炸荚,如同bb弹一样弹开。 只有這样才能让子孙们在大地上繁衍,否则困在豆荚裡很难干燥過冬,最终会闷在裡面发霉失去活性。 人们种植的豌豆,从豌豆的角度来讲,都是些不正常的豌豆,因为它们成熟后不会爆荚,這样才方便收割。 如果将人驯化植物当成一段童话,那人大抵会是天使一样的角色。 豌豆妈妈有很多孩子,他们长大后就会离开妈妈的怀抱,唯独一個天生有病的弟弟妹妹,他们天生沒有脚,所以便是长大了也离不开妈妈的怀抱。 豌豆妈妈惋惜地看着這几個孩子,知道当自己老去的那一天,這些沒人照顾的孩子也会和自己一同老去。但她沒有办法,只有看着這些孩子哭泣。直到有一天,天使的手伸了過来,将這些离不开妈妈的孩子带走,豌豆妈妈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心事老去。那些孩子们,也被這双手剥去了外面的枷锁,埋进了大地之母的怀抱,开始一段崭新的旅行。 直到很久后,那些被天使拯救的孩子,可以用一种鄙弃地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告诉他们:“看!你沒有我圆,沒有我大,沒有我结的多。” 哥哥姐姐们委屈地說自己会爆荚,却被這些曾经最弱小的弟弟妹妹们反问一句:“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我不爆荚不照样子孙满天下?你们呢?還剩多少血脉留在這世界?” 陈健推测驯化植物的故事大抵是這样的,从人的角度来看,不爆荚的豌豆才是好豌豆,不脱穗的麦子才是好麦子。 既然要种,陈健自然要找這些植物界的残次品作为种子,這种突变的几率极高,并不用担心数量的問題。其余部族采集的那些他本来也沒准备种,而是准备用来酿酒,来做一件大事的。 算起来再有半個多月,正常的种子都会脱落了,這时候才是去收集那些不爆荚不脱落的种子的时候。总不能种了那么多地,撅着屁股趴在垄沟裡捡豆子。 族人们只当陈健不想浪费一天時間,所以這时候還沒觉得奇怪,反正可以和别的部族交换。 直到陈健說出了另一件事后,与這件事结合在一起后,终于变得格外奇怪。 陈健看了看第二天的安排,冲着众人說道:“明天還是空出一天時間吧,咱们去割草。” 当晚,陈健弄出了一些硝好的皮子,比量着自己手的大致形状,用石头裁开再用鱼鳔胶将上下两层粘上,做了一副简单的手套,并让族人们每人做一副,說是为明天割草做准备。 “到底要割什么草呢?” “蜇人草。” 陈健笑嘻嘻地說出了答案,就看到一旁的狼皮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上次在野地裡他去拉粑粑,顺手抓了一把蜇人草当做清理工具,结果隔着百步之外的族人们都听到了他的哀嚎声,一下午都是叉着腿走路。 蜇人草便是荨麻,或者叫蝎子草,是一种侵略性很强也很顽强的植物。族人们在狼皮哀嚎之后管這种草叫蜇人草,因为狼皮說就像是被一群蜜蜂蜇了屁股一样。 荨麻的分布很广,整個温带到处都有他们的踪影,看起来沒什么特别,但上面的小毛有毒,当真是酸麻难忍,也有管它叫蜇麻子的。 可這种草用开水一烫后味道鲜美,猪羊都很爱吃,而且它是一种麻,一种可以纺织的麻。 前世的记忆中,關於荨麻最出名的便是野天鹅的故事:后母将艾丽莎公主的十一個哥哥都变成了天鹅,公主得到了启示,必须要用荨麻为哥哥们作出十一件衣服,這样才能解除诅咒,于是艾丽莎用手编织着让男人都觉得痛苦的荨麻,最终让哥哥们变回了王子。 第二天族人们一只手带着手套,另一只手挥舞石镰或是用手薅荨麻的时候,榆钱儿跟在陈健的身边听到了這個故事。 自然沒有王后巫婆主教,天鹅也变成了雁鹅。艾丽莎這种音译的名字也被陈健改了,艾丽莎在古北支德语裡应该是爱笑的、微笑的女孩的意思。 族人沒有用表情作为自己名字的习惯,陈健想到笑不露齿這個词,于是艾丽莎公主变成了一個叫门牙的女孩,他觉得自己翻译還是很信雅达的。 事实上族人還沒有见過门,当然也就沒有门牙這個称呼。但门牙這個东西却不是有了门之后才有的,总会有個别的称呼,所以故事可以用让族人听得懂的方式讲述着。 這是榆钱儿听到的第一個童话,不算曲折的故事在刚刚脱离蛮荒的人们听来格外好听。 只是榆钱儿沒有想到裡面所蕴含的不屈和抗争,而是颇为羡慕地看着那些荨麻愣神。 很久,她觉得自己很羡慕那個叫门牙的女孩,真的很羡慕。 如果有一天哥哥也被变成了小雁鹅,自己肯定也会和那個叫门牙的女孩一样,别說是编荨麻,就算是荆棘自己也能忍受。 仿佛是为了证明這一点,她摘下了手套,用手攥住了一棵已经开花的、浑身都是毛的荨麻,紧咬着牙不出声,因为故事中发出声音会被雷劈死的。 刺痛麻痒的感觉从手心裡传来,榆钱儿沒有松开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扁起了嘴。 她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人把他变成雁鹅呢?自己虽然和门牙一样也能为哥哥忍受那么多的苦楚,但哥哥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嫉妒那個叫门牙的女孩,至少她有机会让哥哥自己可以为他们做多了痛苦的選擇,自己只怕永远都沒有這個机会了,因为哥哥才不会那么笨被人变成雁鹅。 于是她负气地松开手,有些委屈地嘟着嘴,不高兴了。 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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