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那一瞬間，凌淵心中咯噔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卻又什麼也想不起來。
而昭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勉強的笑了一下才小聲說：“我，我爹……他一直不在家，我，我娘死了……”
小時候他爸媽關係很好，也很恩愛，但他媽媽生病死了，就讓爺爺進城老照顧他。
但沒幾年爺爺也去世了，爸爸需要忙工作，不到十歲的他需要有人照顧，於是爸爸就又娶了一個女人。
他爸一開始並不喜歡那個女人，只是爲了讓那個女人在家照顧他。
但女人表面對他好，一旦爸爸不在家就原形畢露，對他非打即罵，甚至還讓他做飯給她喫，給她洗衣服，做家務。
而在他爸爸和鄰居們眼裏，女人卻爲了“照顧”他，經歷了長期任勞任怨不求回報的“付出”，這讓爸爸內疚，讓鄰居覺得她好，同情她，讚美她，對她越來越好。
而他，則因爲長大叛逆了，變得忤逆，愛說假話，不懂得別人對他的好，不懂報恩，甚至成了小區裏出了名的白眼狼。
爸爸不信他了，也不愛他了。
爸爸忘記了媽媽，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所有人都憎恨他。
昭言低着頭，凌淵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你爹納了妾，但對你並不好？”
昭言點點頭，小聲說：“嗯。”
凌淵也跟着點了點頭，他瞬間明白了昭言以前的處境。
娘死了。
爹納妾後常年不在家，一個小孩兒在家能被怎麼樣的排擠欺負，他都能想象的出來。
昭言這樣的性格，他了解了。
昭言偷偷看了凌淵一眼，他不想多說，凌淵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不問他就什麼都不說，還在心裏偷偷祈禱凌淵不要再問了。
因爲他不敢對凌淵說假話，但又不太想回憶過去那些事。
還好，凌淵並沒有繼續問他，而是道：“我喫完了，把碗筷收到廚房去。”
昭言愣了一下，隨後連連點頭：“好。”
這些家務昭言做的很流暢，凌淵一說讓收拾碗筷，他立刻收拾的乾乾淨淨，還去廚房主動幫莫二把碗筷洗了，臉房間都打掃了纔出來。
他找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在這個地方不用讀書，也不用工作，也不用面對後媽，昭言覺得日子竟然還挺好，就是有點無聊。
所以，莫二出門的時候，他小跑着跟過去問：“莫二哥，你，你們出去幹什麼啊？”
“去地裏看看。”
莫二扛着鋤頭笑道：“一家人要喫要喝，年底還要交稅糧，若是不幹活，可是要進官府挨板子的。”
“哦~”
昭言神色一下就嚴肅了起來，原來做農民還這麼辛苦，不僅也讓自己飽腹，還要交稅糧。
他回頭看了看院子，反正他也沒什麼做的，小聲說：“那，那我能，能跟你一起去嗎？”
他也想出去看看，整天待在家裏太無聊了。
而且他也想了解這個地方，以後纔能有更多的活路。
莫二點頭，回頭到院子裏拿了一把彎刀，和一個揹簍給他：“拿着，你要是沒事可以割草，我們在後山餵了不少雞鴨鵝，每日都需要割草回去餵它們。”
莫二一邊說一邊拍着昭言的肩膀往外走。
因爲要賺錢，養的雞鴨鵝都捨不得喫，將來留着賣。
他們喫的肉除了臘肉以外，其他都是去山裏打獵。
而昭言一說要跟他們出門，割草就是最輕鬆的活兒。
昭言：……
他是說要出門，但沒說要幹活啊。
昭言眼眶有些紅，想回家，但莫二已經摟着他走了好遠了。
旁邊他不認識得暗衛知道有人分擔割草的工作，還高興的給他介紹那些草能雞鴨鵝會喫，那些草雞鴨鵝不喫。
昭言聽的耳暈目眩的，一句話都沒記住。
因爲各有各的任務，沒走多久大家就分開了，莫二把他帶到一片青草豐盛的空地裏，貼心的給他說了幾句，也說要去看看秧苗，然後離開了。
留下昭言一個人拿着刀，站在空地裏發愣。
如果不是他自己開口要跟出來的，他都懷疑是不是凌淵想叫人把他帶出來丟掉。
昭言穿着一身黑衣，揹着揹簍，拿着彎刀，腳踩一雙繡花鞋委屈的站在那裏，整個人看起來詭異極了。
來割草的小朋友們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低着頭割草，速度竟然比平時快了好幾倍。
小朋友們割完了，昭言纔開始割。
他不懂要割哪些，看見草就全割了塞進揹簍，直到塞滿了才背上揹簍往回走。
他是第一個回家的，把草放在後院，洗了手纔回房間。
一進門凌淵就問：“去哪兒了？”
昭言抿了抿脣，有些委屈的說：“去，去割了草。”
莫二根本就是在騙他，割草很累，拿刀的手痠，拿草的手被草扎，回家的時候揹着揹簍也累，他再也不想出去了。
看到昭言委屈的樣子，凌淵就有些想笑：“你留在這裏，只有做飯纔有工錢，其他的事無論多辛苦多累，都不能領到一文錢。”
昭言：“我，我，知道。”
他今天也只是……一時大意。
凌淵知道，就算昭言不是之前那個昭言，但看起來生活環境也不算差，這些活兒自然是沒做過的，肯定累着了，於是道：“去歇息吧。”
“好，好的。”
聽到能休息，昭言這才高興了起來，端着小板凳去門口坐着吹風。
莫二回來跑到後院一看，發現昭言割草割錯了，拿來問昭言，結果昭言一天都沒理他。
莫二喫一天的閉門羹都不知道昭言爲什麼生氣，倒是凌淵覺得心情大好，看昭言覺得格外的順眼。
晚上，昭言提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一切，高高興興的躲在被子裏等凌淵睡覺。
凌淵一睡着，他就偷偷摸摸得爬到凌淵牀上。
有了昨晚的經驗，昭言今天膽子大了些，小心翼翼的拉開凌淵的手，自己擠到凌淵懷裏，讓凌淵“抱着”他睡。
凌淵：……
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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