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21章 作者:未知 黑社會怎麼了?黑社會的飯有毒?! 誠然他對何初三沒有任何異樣的想法,純粹是沒收到“大學生馬仔”,心有不甘——最近驍騎堂的擴張事業順風順水,夏大佬閒得發慌。 再況且這小子瞧着悶頭悶腦,實際一肚子鬼心眼兒,夏六一天天跟他鬥智鬥勇,也算鍛鍊智商,休閒休閒——就跟文化人沒事兒買張報紙做做填字遊戲一樣。 他連脾氣都被這小子練出來了,每天板着個臉裝模作樣、淡定溫和,不再輕易棍子抽人——要抽直接抽死! 何初三抱着館方向溜,一邊跑一邊心裏直嘆氣,被抓去喫飯不知道喫到什麼時候,晚上又要通宵看書。 他覺得自己一開始答應去夏六一的“場子”學桌球,純粹是因爲夏六一那天說自己手廢了,他腦子一亂,口不對心。至於後來隔三差五地就去找夏六一,純粹也是被逼的——這大佬派人開車堵在學校門口接他,老師同學們都看着呢。不少同學還暗自揣摩他是被半山別墅區裏某個富婆給包養。 何初三過了年已滿二十二歲,這一年裏蹭蹭地躥個頭,生得是寬肩長腿,個頭高挑。長期打太極拳,也練出了一身輕薄勻稱的小肌肉線條。老老實實地揹着個小書包,眉目清朗、靦腆純真的樣子——不正是富婆最中意的小白臉標準外貌? 何初三沒辦法掌控外人的想法,也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只覺得自己是當下世道混亂、“黑雲”密佈的天空下,爲黑道欺壓拐騙的純正良民的典型。有心脫離苦海、回頭是岸,卻不得而出、十分煩擾。 夏六一一邊攪着雞煲鍋裏的湯汁,一邊跟他說,“我下個月要拍個新電影,你來寫劇本。” 何初三嘆口氣。 夏六一啪地一拍筷子。何初三立刻解釋說,“我這學期課業很重,還有馬上就期中考了。放暑假之後寫好不好?” “成啊,我整條片子所有制作人員都趕走,器材都堆在倉庫裏放到鏽,演員我都封進冷櫃裏凍成人棍,等你好不好?”夏大佬說。 何初三低着頭夾了塊香菇,乖乖地,“我下個星期寫。” “媽的盡跟老子唱反調,”夏六一一邊罵一邊掄筷子把他塞到嘴邊的香菇夾出來,丟回鍋裏,“多煮會兒,還沒熟。” 何初三默默地重新挑了根雞爪喫。 “你就是皮癢欠揍,有肉不喫啃骨頭,喫硬不喫軟。”夏大佬說。 “我這是先寧死不屈,然後隨機應變。”何初三說。 “少跟老子油嘴滑舌,收聲!老闆!兩瓶啤酒!” “哎,就到!”老闆風速滾進店內,風速滾出來,“大佬,啤酒!” 遠遠地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充作保鏢的幾個馬仔也吆喝,“老闆!這裏來四瓶!” “喝個屁!等會兒誰開車?”夏六一回頭罵道。 幾個馬仔猜了一套拳,迅速確定兩個倒黴蛋不準喝,其他人可以爽。 至於保鏢任務?呵呵哈哈!縱橫九龍區,誰敢來惹夏大佬? 這是1990年的初夏。早在1987年中國政府就與英國政府達成清拆蛟龍城寨的協議,雖然遭遇了層層阻礙與抵抗,但目前城寨的清拆已經進入既定階段,居民遷居賠償方案早已確定,第一批居民陸續遷居附近屋村。 城寨中各級幫派也早就開始紛紛外撤,將勢力的爪牙伸向九龍、港島、新界……與原本佔據在此的其他幫派明爭暗鬥,在街尾暗巷裏械戰不休。 驍騎堂的勢力原本只在九龍城一帶,到青龍時期已經滲透到了旺角等地。及到了夏六一接手,他更大張旗鼓地將舞場歌廳開入了旺角附近的太子、深水埗一帶,更往南到了紅磡。 囉嗦一堆地名的意思是——夏大佬的積極擴張政策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周遭幫派的利益。尤其是盤踞油麻地、尖沙咀一帶的和盛會。 和盛會的大佬叫“肥七”,如果諸位看官還有印象,夏六一曾剁了他大舅子賴全一根指頭。 肥七眼看着夏六一紅旗一根一根插過界,更有將和盛會團團包圍之勢,這心裏新仇加舊恨,要說很爽那是不可能地。年前他卯起勁跟夏六一在紅磡碼頭大幹一場,結果己方“紅棍”重傷,丟下三具小弟屍體,鎩羽而歸。夏六一放出狠話見他一次幹他一次,肥七從此關起門來過日子,過得說不出的憋屈,天天對着夏六一的照片扔飛鏢、扎小人。 夏六一今天帶何初三來喫雞煲的地方,正在肥七的勢力範圍之內。雞煲的老闆常年拍肥七馬屁,現在夏六一來了也是照拍。老闆被這些黑道人士騷擾多年,深諳處世之道——風水輪流轉,今年甲大佬,明年乙大佬,你們砍你們的,我統統保護費奉上,馬屁拍結實,生意興隆! 老闆正在這裏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算生意錢,突然就聽見攤子外頭喝五吆六的聲音,“讓開!讓開!” 幾個馬仔開路,將人如其名、大腹便便的肥七,和他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朋友賴三妹給送了進來。 老闆心裏暗叫聲不好,還是隻能硬着頭皮迎了上去,“肥七哥!歡迎歡迎!來來來請坐這邊!” “不嘛,人家要坐那邊。”賴三妹尖着嗓子,翹着蘭花指一指。 正逢了夏六一等人聽到動靜轉過頭。 兩撥人大眼對了小眼,肥七一聲咆哮,“夏六一?!” 夏六一一挑眉,那是相當的平靜,“肥七。” 一邊還漫不經心地夾了塊雞屁股給何初三。 何初三原本叼着塊香菇在嚼,被肥七一吼,正僵直地含在嘴裏。他這時候就默默地低了頭努力把香菇嚥下去,並且從那塊雞屁股裏,直覺到了夏六一平靜下暗含的森冷殺意。 肥七一聽他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就沉不住氣了,猛地將腰裏的槍拔了出來! “夏六一!你殺了老子的人!搶了老子的貨!帶着幾個馬仔就敢往老子這裏鑽?!” 夏六一的保鏢們立刻跳起掄槍,那邊的馬仔也刷刷地把傢伙亮了出來。兩方人馬跟槍支展覽似的站成兩排,眼眼相瞪。 雞煲老闆頂着賬本偷偷摸摸往後縮,不忘跟遠處青白着臉圍觀的夥計使眼色。 夏六一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站起身,不動聲色地遮住了坐在他旁邊的何初三。 “你要有種殺我,就動手。否則我勸你還是把槍收了,別嚇壞路人。”他從桌子上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道。 “夏六一,你別欺人太甚!”肥七怒道。 “出來混的,哪有不欺負人的道理,”夏六一將紙巾揉成一團丟開,偏頭點了一根菸,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來,“況且我有這個本事欺負你。” “你!”肥七肉顛顛的下巴顫抖了起來,手裏的扳機卻遲遲不敢扣下去。 夏六一帶的馬仔出了名的跟大佬一樣不要命,他如果開槍動了夏六一,難保下一槍死的就是自己。再況且,之前一役令他和盛會元氣大傷,他若就這麼殺了驍騎堂的大佬,驍騎堂弟兄遍佈九龍,副堂主崔東東也是一員江湖上出名的狠角色,都要卯起勁爲大佬報仇,難保他吃不了兜着走。 肥七在這邊心理活動激烈而糾結,那邊夏六一已經轉過身去,隨手將木呆呆的何初三拎了起來,“阿永,阿彪,去開車。” 保鏢中沒喝酒的那兩個應聲收槍,依照吩咐開車去了。 肥七眼睜睜地看着夏六一帶着一干手下上了兩輛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