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70章 作者:未知 “你腦子壞沒壞?!要不要砍開看看?!不會去買新的?!” 阿南謹記他森哥的教誨,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大佬的心意,“報告大佬,傢俱店……呃,這個時間都關門了?” “關你媽!”夏六一一枕頭將他砸了出去,“盡說屁話!去把沙發收拾了!把這小子給老子搬過去!” “是!” 阿南抱着枕頭狼狽遁逃,溜到樓下去問他森哥,“怎麼辦?真搬啊?” 早已聽見上面動靜的阿森,鎮定道,“跟大佬說,剛纔有人不小心將啤酒倒在沙發上。” “啊?誰這麼不小心?!” 阿森把手裏的空啤酒罐塞進他手裏,“你。” 空啤酒罐拿上去之後,夏六一夜行家規,抄起棍子將兩個自作聰明的蠢貨胖揍了一頓。何初三用枕頭墊着石膏腳,躺在夏六一牀上,聽得樓下棒打屁股的啪啪脆響與二位好漢的鬼哭狼嚎,默默擡起手爲這兩位素未平生卻出手相助的大哥劃了個十字,閉目裝睡。 夏六一餘怒未消地推門進屋,何初三立刻發出悠長的呼吸聲。 “少裝死,起來喝牛奶。”夏六一踹了牀一腳。 何初三乖乖坐起來接過他手裏的杯子。 喝完之後他將何初三挪得往裏去了一些,另抱了一牀被子,外衣與鞋襪一脫,澡都沒洗,裹起被子倒頭就睡。昨日擔憂焦慮了一整個通宵,今日又是數番鬥智鬥勇,他實在是乏得厲害。 他背對着何初三側身而睡。何初三賊手賊腳,艱難挪動身軀企圖貼他近一些。結果夏六一一挪屁股,避開老遠。 “滾遠點,”他閉着眼睛低罵道。 何初三臉皮厚如城牆,仗着自己受了傷,捱打機率不高,再接再勵地要蹭上去,夏六一不耐煩地回手頂了他一肘,半夢半醒低喃道,“滾,我半夜翻身,會壓着你傷……”話沒說完就打起了呼嚕。 他背後的何初三卻愣住了——原來夏六一不願跟他睡一張牀是因爲這個。 他看着夏六一背影發了一陣呆,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漲悶。 他不知道在這一夜一天裏面夏六一經歷了什麼,只是從醫院裏那個兇狠而粗糙的吻裏,察覺到抑制不住的顫抖,察覺到對方的驚懼與狂喜。那情緒洶涌得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夏六一心裏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就像一隻蹲在大灰狼家門口唱“小兔子乖乖”的兔子,一邊哼歌一邊偷偷探頭探腦,想找機會登堂入室,卻不料大灰狼早已經不耐煩地將它拽進了屋子,上了鎖鏈銬在自己心裏。 他一直憧憬着這一刻,從未預料過它會來得這樣迅速而狂熱,但等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他卻遠比夏六一感受到了更多的後怕與忐忑——他用來冒險的原來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安危,如果他當時沒有找到機會逃走,如果途中沒有得到那個警察的幫助,如果他受了更重的傷甚至死掉……如果他真出了什麼事,對夏六一何其殘忍。這個人也許會將自己死死地裹成貝殼,終其一生,再也不對第三個人敞開心扉。 他現在一點也不因自己的劫後餘生而感到慶幸,只覺得自己愚蠢而衝動,弱小而不能自保。他應該將夏六一拉離這片不見底的淤泥,而不是做他的累贅,將他拖得更深。 這邊廂的何精英滿腦愁緒,輾轉難眠,那邊廂的夏大佬不像他喫飽撐得沒事做,沒這麼多胡思亂想,兀自睡得直打小呼嚕,睡着睡着還真翻了個身,一巴掌扇到何初三胸口,差點把他肺給拍出來。 何初三痛並快樂着地見識到了他的“半夜翻身”,爲了規範睡姿、安穩睡眠,索性順勢將他整個人摟進懷裏,用雙臂環住。結果被覺得不太舒服的夏六一一胳膊肘頂在肚子上,瞬間彎成只蝦米,差點噎過氣去,徹底睡不着了。 …… 夏六一沉沉的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十分舒爽,只是覺得胸口悶得慌。他睜開眼睛低頭一看,何初三的石膏腳還架在牀腳的枕頭上,但整個上半身窩進他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腰,臉貼着他胸口——那是十足的小鳥依人。 “……”夏大佬打了個寒顫,一巴掌將何初三推了開去。 何初三幾乎天亮的時候才睡着,眼下都是烏青,被這麼粗暴地丟開也沒醒,閉着眼睛黏黏糊糊地湊了回來,維持着下半身不動的造型,努力將腦袋埋進他肩頭,手往他胸口一蹭,精準地夾住了小尖尖。 夏六一打了第二個寒顫。 …… 中午時分,何初三睡眼稀鬆,以金雞獨立的造型歪在水槽前刷牙,一邊刷一邊覺得顴骨生痛,半邊臉頰微微發紅,像是睡夢中被人扇了一巴掌。 他總覺得自己被抓起來的時候挨的揍都沒昨晚多,唏噓感慨之餘,聽見樓下馬達轟轟,夏六一的車揚長而去。 夏六一砸人家場子燒人家馬仔,第二天還公然邀請喬爺上澡堂坐坐。喬爺也是一方人物,有着肥七的前車之鑑,竟然也敢與夏六一獨處。二位大佬圍着浴巾大刀闊斧地往澡池子裏一坐,揮手屏退左右,在水汽氤氳中談起了正事。 喬爺論資歷論身份論地位,比肥七更勝一籌,青龍在世都要尊稱他一聲二爺。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面子簡直泡成了糨糊,十分想耍些陰毒手段讓夏六一消失得不留痕跡。然而夏六一有備而來,在電話裏一句話就挑起了他的興趣。及至見面之後,夏六一將利害關係徐徐道來,他面色陰沉之餘,不得不承認夏六一說的沒錯。 這次事件雖然因雙方舊仇而起,但是爆發的導火索卻是十分蹊蹺——有人想借人質引他們雙方鷸蚌相爭,最後漁翁得利。他們的確不能意氣用事、爭奪不休,傻乎乎地進別人的套。 在他眼裏,肥七是個十足的蠢貨,半點能耐沒有,只會叫囂惹事,眼見着沙大佬鋃鐺入獄,毫無警覺不說,還與夏六一生事,並且過河拆橋地意圖做掉華探長——以後還有哪個新探長肯與和氏諸派來往?幸而肥七被夏六一做掉,不僅省了喬爺臭泥沾身的煩惱,而且還能順勢將過錯與仇怨都推到夏六一身上。他於肥七之死並無什麼傷感,只是昔日名不見經傳的夏六一公然與和氏叫板,掃他面子,纔是他真正懷恨的原因。他原本想籍着復仇之名將驍騎堂勢力拆喫入腹,然而昨日一場鬧劇與夏六一當下一番陳述,他意識到這個看似乳臭未乾的年輕人,確實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要蕩平驍騎堂,並沒有他料想的那麼容易。 這人年紀輕輕卻心思縝密,行事果斷狠辣,偏偏還能屈能伸、隱忍鎮定,如此激烈衝突之下,還能冷靜地向他剖析利害,試圖化干戈爲玉帛。難怪能在短短兩三年裏帶領驍騎堂走出蛟龍城寨,聲勢壯大到如今地步。 他頗爲玩味地看着對面夏六一煙霧繚繞中泡得發紅的上身,看着那些堅實流暢的肌理上縱橫層疊的傷痕,想看清這條初生牛犢的野心究竟有多大,是否擁有咬死老虎的能力。 夏六一平靜地迎着他目光,看似在耐心等他回覆,其實正在心不在焉地開小差,盤算着等何初三傷好了把他拎池子裏來泡泡。 ——泡軟了再蒸一蒸,找個按摩師傅蹂躪得他哭爹叫娘,皮軟骨酥了,再剁碎了喂狗!撲街仔!他媽的成天惹他大佬心煩! “三成。”喬爺終於開口道。 夏六一略一挑眉,“你?” “你。” 夏六一呵呵一笑,“喬爺,這幾年蛟龍城寨被清拆,政府加大掃毒力度,進貨的路子斷了不少,聽說沙家駿被捕之後,你改找‘和尚’拿貨,他家質量有多差,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貨純度高,全香港都沒幾家比得上,現在是實心實意與你合作,還請你高擡貴手,給我手下弟兄們留點福利。” 喬爺眯縫着眼看他,“你想要多少?” 夏六一又笑了笑,語氣倒也恭敬,“四成五。那半成是做後輩的孝敬你的,希望大家日後合作愉快。” “成交。” “喬爺真夠爽快。” “後生可畏,你也不差。” 商議完成,這兩位大佬齊齊出了水,守在門外的雙方保鏢立即進來爲他們披上浴袍,喬爺眯縫着眼看了看夏六一,夏六一畢恭畢敬地禮讓道,“喬爺,你先請。” 他看着喬爺被幾位下屬簇擁,出了澡堂。牽起的嘴角往下一垂,面色陰沉了下來。小馬滴溜溜從外頭進來,朝着喬爺離開的方向替他啐了一口,“狗/日的王八蛋!只配給我們大佬舔/腳!” “行了,”夏六一嫌吵道,隨手脫了浴袍,重新下水,“叫個搓澡師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