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72章 作者:未知 “放屁!” 何初三苦口婆心地勸說大佬放棄啤酒,改喫他下午親手烤的曲奇餅乾,雖然那東西形狀怪異、顏色可疑,入口後好歹是芬香鬆脆的。 夏六一一邊嚼餅乾一邊大口喝着何初三從冰櫃裏拿出來的牛奶,含糊不清地問,“你明天拆石膏?” “嗯。” 夏六一鼓鼓囊囊的腮幫子頓了頓,“我明天早上要走,聖誕前回來。到時候讓東東陪你去醫院。” “去哪兒?” 夏六一擡頭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靜,“別管那麼多。還有,別老跟阿南套話,他腦子笨,擔心說漏嘴,天天愁得睡不着。” 何初三眨巴眨巴眼,難怪阿南最近看見他就躲。 “六一哥,”他也不想瞞夏六一,索性老老實實地坦白道,“我想進你公司,也想勸你別去泰國。喬爺肯跟你合作,是因爲‘白麪’生意嗎?你去泰國是跟‘那邊’會面?” 夏六一喫不下去了,將嘴裏的東西強行咽掉,他終於沉下聲,“你管太寬了。” 何初三低下眼,看着夏六一手裏剩下的半塊曲奇,“你考慮過洗白嗎?以驍騎堂現在的資產,可以好好地正經經營,你沒有必要再做這種事……” “閉嘴!”夏六一皺眉打斷他,壓着火氣道,“我讓你住進來,不是讓你對我指手畫腳。” 何初三頓了一會兒,仍是嘗試把話說完,“其實可以有別的……” 夏六一啪地將手裏餅乾砸到牀頭櫃上,碎渣濺了一地! 何初三識相地閉了嘴,垂下眼去默默看地面。 夏六一狠狠搓了搓手上沾染的曲奇碎渣,有些煩躁地將手伸向牀頭櫃上的牛奶,又中途轉向,打開冰櫃重新拿了一瓶啤酒。 “六一哥,”何初三這時候居然又開口道,“我不是你養的小貓小狗,也不想只做你的地下情人,更不想置身事外、時刻擔心你安危。我知道驍騎堂的背景和現狀很複雜,要停止那些‘生意’很難,但是……” “老子說了閉嘴!”夏六一將啤酒拍在牀頭櫃上! 酒瓶穩穩地立在櫃子上,只發出了一聲悶響,然而一道裂紋蜿蜒在了玻璃上,酒液汩汩地滲了出來,濡溼櫃子與地毯。 何初三再次合上了嘴巴。 “老子早就知道你這段時間鬼鬼祟祟的是揣了什麼心思!”夏六一咆哮道,“別他媽在老子面前演耶穌!別他媽想着教化老子!老子就是個爛到骨頭裏的黑社會!看不慣老子就滾出去!” 屋子裏沉寂了半晌,只有酒液撲撲索索灑落在地毯上的聲音。良久之後,何初三微微啓脣。 夏六一以爲他還要不怕死地說什麼,瞬間握緊了拳頭,結果他只是低聲說,“我想洗澡,可以嗎?” 夏六一沉着臉,開門叫了保鏢上來,收拾打掃,把何初三擡去洗澡。負責刷洗“大嫂”的阿森簡直是戰戰兢兢,一邊目不斜視地往何初三背上抹肥皂,一邊悄聲問他,“何先生,你跟大佬吵架了?” “沒什麼,”何初三倒是很鎮定。他早意料到夏六一會不高興,只是沒料到對方會突然發這麼大脾氣,連一句多的話都不想聽他說。 出師不利,他倒也沒有特別沮喪。夏六一就是那個在外頭精明冷靜、對親近的人傲嬌炸毛的性子,他不懂誰懂?夏六一幼年時沒受過任何教化,少年時被黑幫大佬領養,從小在污水潭裏打滾,耳濡目染地都是那些烏七八糟,跟夏六一講是非善惡,完全是對牛彈琴。他明白夏六一發這麼大脾氣趕他嫌他、要他少管閒事,除了確實不愛被指手畫腳之外,還有不想讓他知道更多、不想拉他下水的緣故。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夏六一非要一條爛道走到黑,對於洗白這件事連提都不能提。 他全神貫注地思索此事,阿森見他悶着頭一言不發,還以爲他爲吵架之事黯然神傷,糾結了許久,彆彆扭扭地嘗試安慰大嫂,“你,咳,別擔心。大佬十分重感情,上次你被抓了,他真的很擔心你,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跟你翻臉的,咳……” “謝謝你,森哥,”何大嫂誠摯道,“對了,要麻煩你一件事,一會兒你把我送樓下沙發去,動靜大一點。” “呃?大佬沒說讓你睡沙發啊。” “幫個忙,拜託了。” 阿森依言而行,找了阿南上來,大張旗鼓地收拾沙發、擡人,要把“惹大佬生氣,自覺無顏賴在大佬牀上”的何初三搬下樓。結果聽到動靜的夏六一黑着臉出來,擡手阻止了阿森阿南,往何初三頭上狠狠拍了一枕頭,拍暈扛回去了。 何初三縮手縮腳地在大佬牀上裝死,又被夏六一一枕頭拍“醒”,煩躁道,“何影帝!CUT機了!” 何影帝應聲睜眼,看着夏六一烏黑烏黑的面色,做小伏低地先道歉,“六一哥,對不起。” 夏六一冷哼了一聲,“對不起什麼?” “不該跟你講道理……” “啪!” 這次是徹底被拍得暈乎乎的,何初三半夢半醒地扯過被子,乾脆裝死變睡覺。夏六一關了燈,扯過另一條被子,背對他翻過身去,在黑暗裏低聲道,“之前的事我當你沒說過,以後也不要用任何方式打聽我公司的事。你給我老實在這兒養傷,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問的不要問!” 何初三迷糊中嗯了一聲,腦袋裏卻想起阿爸的教誨——黑社會沒文化,你沒文化嗎?——應該曲線救國,另闢蹊徑,一邊這麼自我安慰着一邊閉了眼。 他悄無聲息地將手從自己的被子裏伸出去,慢慢摸索進夏六一的被子,指尖靠上夏六一熱乎乎的背,就這麼安心睡了。 …… 何初三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身邊的被窩已經涼了。夏六一搭一大早的飛機飛泰國,連句話都沒給他留。 只是他睡眼稀鬆對着鏡子準備刷牙的時候,發現脣角上一點可疑的白色痕跡。伸舌頭舔了舔,他嘆出一口氣。 ——六一哥又不喫早飯,光喝杯冰牛奶就出門。 中午崔東東開車來接何初三去醫院。何初三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耽擱東東姐你時間。崔東東說不耽擱不耽擱,大佬臨走時專門吩咐了,出了事要扣年終紅包,你可憐可憐東東姐。到醫院拆了石膏鋼板,醫生說何初三恢復得不錯,但少說也得再拄一兩個月柺杖。於是輪椅撤掉,何初三變身鐵柺三,一瘸一拐地跟着崔東東出了醫院。 “現在就回去?”崔東東道,“要不要出去透透風?” 何初三在家悶了兩個月,欣然同往,“那就再耽擱你一陣,東東姐。” 崔東東開車帶他去了淺水灣,在露臺餐廳喝下午茶。古老的英式裝潢與頭頂緩緩旋轉的懷舊吊扇,連服務生走路都是款款而行,謙恭優雅。而何初三眼見着崔東東扯掉領帶挽起袖子,一陣風捲殘雲,一眨眼掃掉了三層甜點塔——只有捧着冰咖啡看着她發呆的勁兒。 崔東東喫掉最後一顆三文魚卷,一邊叫來服務生重新看菜單,一邊道,“看什麼看?有什麼話就說。” “東東姐,你保持身材的祕訣是什麼?” “你知道什麼!”崔東東嘆道,“小蘿最近非說我有小肚腩,在家弄什麼‘營養餐’,媽的天天喝粥喫菜,餓死老孃了!” 何初三瞄了眼她塞了三盤甜點都還一馬平川的腹部,思慮再三,“其實,會不會你某一天跟外頭的靚女走太近,或者太晚回家……” 崔東東思索良久,瞪圓眼睛,有如五雷轟頂,豁然開朗,“操!難怪我還拉了三天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