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176章 作者:未知 “隨便。” “好啊,那我去做‘隨便’去了。”何初三又啃了他兩口,戀戀不捨地下了牀。 夏六一在被窩裏拉長手腳伸了個大懶腰,依舊覺得腰背痠痛,屁股也隱隱發麻。懶洋洋地揉了揉眼睛,他發現確實有一坨煞風景的大眼屎。 “……” 罷了罷了,靚仔也是人,哪個靚仔沒有眼屎呢。 …… 夏六一磨磨蹭蹭地起了牀,趿着拖鞋進了浴室,認認真真地進行一番洗漱,然後出來喫早餐。何初三做了兩大盤“隨便”:煎蛋、法式香腸、煮土豆、切成小塊的蘋果與番茄,搭兩杯牛奶。兩人坐在一起溫溫馨馨地吃了一餐飯,何初三給夏六一系好領帶,披上外套,這便送他出了門。 “你通知Kevin沒?他什麼時候來接你?”夏六一臨走時,一邊繫着袖釦一邊問。 “他一會兒就到,”何初三道,“我今天要去自己公司,中午約了客戶喫飯,就不來找你了。” “嗯。” 夏六一轉身邁向走廊,被何初三拉了回來。何初三將他抱在懷裏吻了一吻,時間不長,那種被緊緊禁錮的感覺稍縱即逝。 “晚上見。”何初三放開手,笑着說。 …… 夏六一後來回想起那一幕,他記得何初三微笑中暗藏的不捨,記得何初三微微顫抖的手臂。他也記得清晨醒來時久久停留在自己脣角的溫暖,記得何初三說“不要討厭我,不要離開我”時暗藏的哀傷,記得何初三那一夜異乎尋常的激烈纏綿,記得何初三與喬爺對視時眼底的複雜神色。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一丁點徵兆,他只是一丁點都不願往那個方向去揣測和猜疑何初三,一丁點都不。 那一天後來發生的一切,許久許久之後在他腦海中都仍歷歷在目,如一本連環畫一般生動鮮明—— 在那一天的上午時分,他抵達了總公司,跟崔東東在辦公室裏爲當日的行動作指揮籌備。他們按照計劃訂了五個不同的交易時間、地點,由崔東東分別帶秦皓、虎頭、烏雞、大蟹和蛇妹前往,並在途中假意下車聽電話,給臥底通知上線的時間。誰在這一天行跡可疑,誰的交易時間出現了警方的蹤跡,誰就是板上釘釘的臥底。 然而他們的第一個通知電話都還沒有撥出,突然保鏢敲門送進了小蘿。 “有人在我們家門口塞了一個信封,”小蘿道,“我看了內容覺得不對勁,就趕緊送過來了。” 崔東東疑惑地接過信封,從裏面抖落出了一張照片——燈光斑駁的迪廳一角,秦皓與謝家華坐於同桌,正在飲酒對談。 徹骨的冰寒感從背脊直躥腳底,他呆在當場,啞口無言。 崔東東比他還要驚訝,“送信的人是誰?!” “按了門鈴就跑了,”小蘿說,“一點影子都沒見。” 他搶過照片奪門而出,要親自去找秦皓質問。然而剛剛步上走廊,刺耳的警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什麼事?!”他問慌亂奔跑而來的保鏢們。 跑在前頭的阿南急急地拽住了他,將他往安全通道的方向送去,“差佬來了!要抓您和東東姐!” 大批警察在謝家華的帶領下包圍了總公司大樓,亮出了搜查令與逮捕令。他和崔東東、小蘿、阿南和阿毛從安全通道抵達樓底的祕密地下室,再經地下室的密道逃離了被層層包圍的總公司。一路氣喘吁吁,狼狽不堪。 路上他們接到下屬來電通知,驍騎堂旗下所有公司、甚至包括他與崔東東的私人產業都在同一時間遭到了警方的封鎖與清查。 “是秦皓!”崔東東對他道,“他肯定偷到了什麼關鍵證據!我得馬上去‘財務室’銷燬以前的資料!你先去碼頭的安全屋,我遲點跟你匯合!” 他想到了位於青龍別墅的龍頭賬冊。青龍那棟別墅也是他私人名下的產業之一,警方遲早會搜查到那裏,沒準會將藏在沙發裏的賬冊搜出來。 “我也要去處理一些東西,”他對崔東東道,“分頭行動,安全屋見。” 他們都堅信一切是秦皓搗鬼,是秦皓這個二五仔眼看身份將要暴露,所以通知警方收網。他坐在轎車後座,回憶起與秦皓相處的幕幕過往,想到自己昨日對他的信任維護,心裏一陣難以壓抑的悲痛與狂怒。 白日裏車流擁堵,轎車不斷地拐着小路,超車,闖紅燈,一路左衝右突地駛入九龍城區地界。 阿南的電話就在此時響了起來。阿南急匆匆地應答了幾句,掛掉電話後緊張地道,“大佬,Kevin說何先生突然在公司咳了血暈倒了,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他耳際彷彿巨石炸裂般的一聲重響。他擡頭一看,路的盡頭是分岔口,往左通往海邊別墅,往右是蛟城醫院。 帶着血腥氣息的黑色回憶裹挾了他—— “沒傷到要害,已經送醫院了!” “她,她捅了大佬一刀之後,就從別墅樓頂跳下去了……” 四年前的那個深夜,正是在這個分岔路口,他選擇了令他悔恨終生的方向。他見到了泳池邊破碎的身軀,見到了病牀上死不瞑目的眼。他誰都沒能挽留住。 後頸的神經嘣嘣地跳了起來,心跳在耳邊激烈如鼓!恐懼像山崩海嘯一般籠罩了他,令他在剎那間失去聲音,“去,去……” 開車的阿毛沒有聽清,“大佬,去哪兒?” “去……去醫院!去醫院!!”他聲嘶力竭地迸發出了聲音,“把電話給我!給東東打電話!” 轎車拐向右路,駛往蛟城醫院。阿南手忙腳亂地撥通了崔東東的備用號碼,他接過大哥大,“你在哪兒?安全嗎?” “已經到了財務室,差佬沒查到這兒。”崔東東那邊一邊說話一邊傳來了嘩嘩潑汽油的聲音。“一會兒就搞定。怎麼了?” “阿三出事了,我要去醫院。”他強壓着手掌的顫意,不讓大哥大滑落出去,“你馬上去取賬冊,能轉移就轉移,不能轉移就燒了它。” “好,我明白,”崔東東飛快地應了下來,“阿三怎麼了?” “突然暈倒了,還說他吐了血!好端端地怎麼會吐血?”他聲音顫抖地道。他像個焦慮而失控的、跟親人求援的孩子。青龍走了,小滿走了,連小馬也走了,崔東東的確是他在這世上唯一僅有的親人。 “你別緊張,”崔東東安撫他,“可能只是太累了,不會有事的。賬冊的事放心交給我,你自己千萬注意安全。” 他竭力地控制着呼吸,“好。你也注意安全。” 他趕到了醫院,衝出電梯,衝向了何初三的病房。Kevin和幾個保鏢守在門口和病牀邊,側身爲他讓開一條道路。他見到躺在病牀上的何初三,衝上去撫摸他冰涼的臉,試探他的額頭。 “他怎麼了?是什麼病?”他急道,“阿三?阿三!” 何初三睜開了眼睛,黝黑的眸子深邃如海。他肩後一涼,一支針劑打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