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181章 作者:未知 陸光明將那張照片拈了起來,仔仔細細地看着。謝家華想不到事到如今他還要裝模作樣,揪起枕頭就想砸他。陸光明趕緊將雙手舉了起來,“謝Sir!冤枉好人犯法的!” 你算什麼好人?!謝家華差點罵出聲。 “你仔細看,”陸光明將照片舉到他眼前,“這張照片是假的。有人將你的側臉剪下來,貼到跟你那位臥底小弟一起喝酒的人身上,再復拍處理了一下。可能因爲兩張照片都是在酒吧、迪廳裏拍的,所以光線看上去差不多明暗。但你仔細看你自己的臉,有一處陰影的方向都不一樣。” “你想,如果是我拍的,我需要多此一舉嗎?”陸光明一臉無辜地道。 謝家華一手揪着枕頭,一手搶過照片仔細觀察,照片畫質模糊,光線昏暗,連所處何地都看不清楚,只是通過桌上的小燭燈映亮了二人的臉。他看了許久,才發現確實有好幾處光線不同,而且他跟秦皓見面時並未穿過類似的衣領。他剛纔一時激動,竟沒有發現這些微小的細節——秦皓想必也是一時心急,沒有靜心琢磨。 他放下了枕頭,微收怒氣,但不減疑心,“你怎麼知道我入院的?” 陸光明笑嘻嘻地,“我在爆炸現場呀,我竊聽了你們警隊的內部廣播。” “……”謝家華把枕頭又舉了起來。 “哎,別,別,”陸光明趕緊道,挨一枕頭比挨一拳頭還難受——會弄壞他新做的髮型,“我是去做正事的,我懷疑崔東東去郝承青的故居是取驍騎堂的龍頭賬冊,否則她沒有理由在被搜捕之後急匆匆趕去那裏。我本來想偷偷去看一看,誰知一到那兒就看到你被炸飛了……” “你說你也不年輕了,做事怎麼這麼衝動?也不檢查一下就往裏面衝。”他居然還煞有介事地教育起謝家華來。 比他大了八歲的謝家華默默地又舉起枕頭。 “真別,真別,好好好,我不說了,”陸光明一邊退一邊道,“我就來看看你有沒有事。”順便套套話,聽聽牆角。 “你沒事就好,我這就自己走了。”他識趣地說。 謝家華一直瞪他瞪到他關門退去,然後扔了枕頭泄氣地躺了回去,自己也覺得自己方纔一番舉動相當幼稚。 他並不相信陸光明只是單純地來看他有沒有事,以他的過往經驗,這小子越是裝得茫然無辜的時候越是心中有鬼。但他想不出陸光明摻和此事究竟能得到什麼好處。他更想不通的是何初三爲什麼要膽大包天地利用警方,費盡心機擠走夏六一、害死崔東東,坐上驍騎堂話事人的位置。他覺得何初三並不是那樣利慾薰心、瘋癲妄爲的人,他看不清何初三的目的。 謝家華徹夜未眠,按鈴找值班護士要來了紙筆,繪出驍騎堂的內外人物關係圖,寫上了從郝承青之父郝威創立幫會之日起發生的所有大事、歷屆龍頭更迭的過程、夏六一繼任後的反常舉動以及每一件事中他所掌握到的關鍵信息。 他咬着筆頭一邊寫一邊沉沉思索,不知不覺間,已經旭日初昇。 他扔開紙筆,下牀走到窗邊,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段Sir?我是阿華,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擾了。” “沒什麼事,輕微的腦震盪,謝謝關心。” “是,有事想找你幫忙。我想聯繫國際刑警泰國分部,申請獲取一個叫‘金彌勒’的毒梟的有關信息,我聽說去年泰國方面對他和他的犯罪團伙進行了重點打擊……是,我想了解一下‘金彌勒’最初開始從事毒品買賣的時間,他的過往經歷……” “好的。這事就拜託你了,多謝。” 打完了電話,他推開窗放進了新鮮的空氣,在鳥叫蟲鳴聲中深吸了一口氣,揉着太陽穴回過身——只見陸光明笑眯眯地站在房間門口,已經不知道偷聽了多久。 “……”謝家華。 他被這人百折不撓的厚臉皮折騰了一次又一次,已經徹底麻木,毫無心力再發火了。 “你又來做什麼?”他一邊坐回牀上一邊道。 “看你一個人在這兒沒人照顧,”陸光明端起手裏的飯盒,“給你帶份早飯。” “我……” 謝家華話都還沒說完,陸光明突然整個人朝邊上一歪,被後面涌入的七八個青年男女擠到了一邊。這些小年輕們彷彿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地涌到了謝家華的牀前。 “阿頭!”“阿頭,我們來看你啦!”“阿頭!你還好嗎?昨天我們怕吵你休息就沒過來,天亮了纔敢來給你送早飯!”“有生煎包,有腸粉,有菠蘿包,有牛奶,有咖啡……”“還有我阿媽給你煲的粥!”“B仔這個傻蛋還給你買了漢堡,病人能喫漢堡嗎?!”“病人爲什麼不能喫漢堡?!” 謝家華被下屬們圍在正中,滿堂熱鬧溫馨。他從人羣的縫隙中向外看去,見到陸光明離去的背影。那個飯盒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靠門口的一個小櫃子上。 第八十一章 我是大佬的持棍人 地下室裏不見天日,角落裏昏黃的燈泡始終亮着光芒。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夏六一聽見了開鎖的聲音。 他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帶着血絲的雙眼直直地望向天花板,下巴微生的胡茬令他顯得更加憔悴與陰沉。 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個對他而言十分眼生的小青年,一身西裝穿得一絲不苟,既不像傭人也不像保鏢,反而有些何初三那派商務人士的氣質。 青年沉默不語地走到他牀前,將兩個枕頭墊到了他背後,在被子上放下了一盤早餐,並解開了他右手的手銬。 夏六一右手只留了拿筷子的力氣,並不足以攻擊和脅迫對方。他垂眼看着那盤明顯是從外買回來的早餐,依舊一動不動。 “叫何初三來。”他寒着臉道。 青年彷彿沒聽見一般,繼續將一瓶牛奶擺在了托盤上。 夏六一揚手掀翻了整個盤子。墜地的牛奶瓶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青年默默地將灑落在自己身上和牀褥上的食物清理了一番,將他的右手重新銬上,端着托盤又走了。 何初三並沒有來。半個小時之後,這位青年又來了一次,這次將他的右手解開,放了一隻尿壺在牀側,然後又走了。 “……”夏六一。 夏六一可以不喫不喝,但不能不拉不撒。他氣得發抖,強忍着屈辱解決了生理問題。十分鐘後,青年進來拎走了尿壺,將他的右手重新銬上,並且爲他打開了電視。 …… 一整天過去了。他沒有動過午飯,也沒有動過晚飯。電視裏回放了兩輪昨日的新聞,重播了六次同一款洗髮水廣告,放映了三遍同樣的電視劇集。他一動不動地盯着電視,從早上到晚上,腦子裏空空蕩蕩,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不見到何初三,他什麼都想不明白。 傍晚時分,何初三終於出現在了地下室裏。 他剛從外面回來,裹進了一襲寒氣。穿了一身筆挺的長風衣,愈發顯得身姿高大、氣勢凌人。從前柔軟蓬鬆的劉海用髮膠統統攏向了後面,現出成熟而冷睿的面容。 他一進入室內,就讓保鏢從外面將房門鎖上了。徑直走到夏六一的牀前,挨個解開了所有的手銬和腳銬。 “起來活動活動。”他淡着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