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兒童節_第207章 作者:未知 調酒師是見過上次謝家華喝醉被陸光明帶走一事的,隱約猜到他倆有非同一般的關係,湊到謝家華耳邊低聲道,“他以前來過幾次,從來沒喝醉過。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麼想不開,一直喝一直吐,趕也趕不走,你快弄回去哄哄吧。” “他人呢?”謝家華四望。 “後面沙發上躺着,沒發酒瘋,就是一會兒又吐一次。” 謝家華在酒吧角落的沙發上找到了爛醉如泥的陸光明。這位小陸Sir仰面躺在那裏,睜着眼睛平靜地看着天花板,兩腿合攏,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是十分文靜安寧的醉態——如果忽略他渾身臭不可聞的髒污的話。 謝家華將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拽了他兩下拽不起來——陸光明喝得眼睛也直了手腳也僵了,整個人仿似一堆朽木。謝家華索性一躬身一使勁,直接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快步朝店外走去。 正要過來幫手扶人的小老闆與調酒師驚呆了,直到謝家華穩穩地出了酒吧門,小老闆才發出感慨,“真不愧是阿Sir,臂力驚人……” “哎,手機還沒拿!還有包!”調酒師一邊驚叫一邊趕緊拿起陸光明遺留的東西追出門去。 …… 轎車在平穩的車速下駛過了廉署位於九龍的一處辦公場所。謝家華一邊開車一邊匆匆瞥了一眼,只見有幾間辦公室還亮着燈,顯然廉記也有同警方一樣徹夜查案不能眠的風俗。但這位躺在他車後座的小廉記卻並沒有跟他的同事們並肩作戰,而居然一個人跑到酒吧徹夜買醉。 謝家華從後視鏡裏朝後看了一看他,他仍是那樣安靜地躺着,彷彿毫不介意自己被什麼人帶去什麼地方。 謝家華想起了他手機中存的“0_TheFool”。他中學時期的夢想是學藝術,對西方塔羅牌畫有一些瞭解:TheFool是塔羅牌中“愚者”的英文;在常見的塔羅牌面上,愚者左手持玫瑰,象徵天真單純與熱情,右手持杖負包裹,象徵力量與負重前行;它在22張大阿爾卡那牌中編號爲0,同時編號也爲22,象徵塔羅牌的開始與終結,代表着無限的可能性。 ——他不明白陸光明將他的名字存成這樣時的心情,或許他想多了,陸光明只是單純地想罵他是個傻蛋? …… 車最後停在了謝家華居住的公寓大樓停車場。這次的步行距離較遠,他折騰了一陣,終於喫力地將陸光明背了起來,並且搖晃了毫無反抗的陸光明一下,“醒着嗎?自己拿包。” 陸光明睜開眼睛,還真微微擡起手,接過了自己的公文包。謝家華得以騰出手來鎖了車門,拖住他屁股,穩穩地朝電梯間走去。他以爲陸光明歇了一陣,或許清醒了幾分,但陸光明手提着公文包,突然雙臂環在他胸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阿爸……阿媽……”陸光明低聲道,溫熱的水滴落在了謝家華的頸後。他隨即低下頭去輕輕用嘴吻去了自己的淚水,親着謝家華汗溼與淚溼的頸後喚道,“嘉奇哥……” 謝家華沒有停下腳步,穩穩地朝前走去。 十分鐘以後,他在自家浴缸裏將陸光明放了下來。陸光明扔開了包,但手還環着他不肯放開。他在陸光明的騷擾與糾纏下爲對方脫掉了髒污的衣服,打開蓬蓬頭替陸光明沖洗身體,陸光明赤身裸/體地坐起來貼在他身上,一邊胡亂地親他眉眼一邊喚他,“嘉奇哥……” 謝家華關掉了水龍頭,微微偏頭避開了他的親吻,平靜地道,“你醉了。” “我沒醉。”陸光明滿眼水意與情/欲,還要上前糾纏,謝家華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醉了。但你認得出我是誰。不要裝了。” 陸光明愣了一愣,但片刻之後就眯起眼睛,笑出了兩彎月牙。 他糊里糊塗地喝了一夜,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已經分不清自己醉到什麼程度,已經分不清自己何時是假裝、何時是真實。在謝家華出現在酒吧時他就已經認出了他,一邊嘴裏叫着嘉奇哥,一邊清楚地知道自己吻的是謝家華,但那些悲傷與淚水、思念與彷徨,就全是假的嗎? 他對他的上司許Sir是有怨念,但三年來的那些尊重與服從是假的嗎?在案件有所突破的時候,他猶豫良久,最終還是選擇將相關材料遞交給許Sir,那一份萬分謹慎與慎重給出的信任也是假的嗎? 許Sir罵得沒錯,他是令人失望,這麼多年以來,他虛虛實實地隱瞞着自己,不相信任何人,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定很令旁人心寒。可對他而言,他又怎能判斷得出別人是真是假呢?他幼年喪父喪母,在福利院中遇到猥褻幼童的護工,度過了幾年暗無天日的時光,直到唐嘉奇來做義工、才發現他的異樣,舉報了護工將他解救。因爲這樣接二連三的創傷刺激,他內向、封閉而偏激,將自己像刺蝟一般牢牢地武裝起來,除了唐嘉奇,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就連對唐嘉奇他也是一邊深深地渴望着一邊下意識地抗拒躲避着,直到唐嘉奇出事的那一天……他從此失去了辨別真情的能力。 老天爺奪走了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人,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誰都有可能是害死嘉奇哥的幫兇,他又憑什麼相信這世間的好意?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甚至認爲謝家華也有可能是兇手之一,那些深情只是謝家華掩蓋罪惡感的僞裝,直到那一天酒醉後的謝家華一邊上他一邊哭着呼喊唐嘉奇的名字。他身體明明很痛,卻開心地笑了出來,他在那持續不斷地衝擊中捧住了謝家華的臉,親吻他臉上的淚水——那眼淚是真的,縈繞在那顆心上的痛苦,原來與他真的是一樣的。 多麼有趣的謝家華啊,一個離真兇近在咫尺、卻始終被矇在鼓裏的愚者,一個始終沒有被磨滅天真、沒有放棄追逐、揹負着沉重而前行的靈魂。即使這個人是如此厭惡着他,懷疑着他,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虛僞而墮落的他,本來就沒什麼可喜歡的。此時此刻,只要共享肉體的歡愉就行了。 “謝Sir,真沒情趣,”他一邊說一邊試圖繼續逗摸謝家華的臉,但手腕仍被謝家華牢牢地抓住,他不以爲怒,反而嘻嘻地笑出聲,“也睡過好幾次了,裝什麼矜持。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是因爲你醉了……現在我也醉了,就再來一場嘛……大家都爽一爽,不是挺好嗎?” 謝家華面色微微發黑,沒有答話。陸光明笑着又繼續道,“你不願意?不然換我艹你一頓?哎,你跟嘉奇哥,以前都是你在上面?他沒有艹過你嗎?” 謝家華打開蓬蓬頭,劈頭蓋臉地淋在了他臉上! 第九十三章 (下)我們都累了。 謝家華打開蓬蓬頭,劈頭蓋臉地淋在了他臉上! 陸光明猝不及防嗆了幾口水,一邊躲避一邊嗆咳。謝家華趁機按住他,抓起一旁的毛巾,不顧他的抵抗,把他從頭到尾都狠狠搓洗了一遍,還捏着他下巴硬給他灌了漱口水,逼他哇哇地吐出來。然後將被搞得昏頭昏腦迷迷濛濛的他丟在浴缸中,自己也匆匆洗了個澡。最後飛快地將兩人都擦乾,就這麼赤身裸/體橫抱着陸光明走出去,將他扔到臥室牀上。 陸光明被扔醒了,嘴裏口齒不清地嘟噥着,看着他喫喫地笑。謝家華關了燈,跟着上了牀,他還想繼續騷擾謝家華,但使了半天勁連手都擡不起來。謝家華用被子裹住了他,拍了拍他冰冷的臉說,“睡吧。” 陸光明不樂意,毛毛蟲一般往前挪了挪身,一下子將臉貼在他臉上,壓低聲音,神祕兮兮地說,“我看見了……” “什麼?” “我看見他親你了,就在那個酒吧,我偷偷去的……” 謝家華喫驚地沒有答話。陸光明終於使足力氣將手擡起,在他堅硬眉骨上戳戳點點地道,“謝Sir,你那時候呀,又年輕又靚仔,又是警察,穿着‘軍裝’,多好看啊,我要是他,我也中意你,怎麼會去中意一個十五歲的黃毛小子呢……” 他低下了頭,聲音變得凝滯而暗啞,“黃毛小子又臭又倔,一丁點都不招人喜歡,對不對……我爲什麼要想不通,爲什麼要跟他吵架,爲什麼要對他罵‘走開’……他真的走開了,真的再也沒回來……” 謝家華緩緩擡起手來,抹去了被糊在自己臉上的淚,然後展臂將哭得快要成爲一灘稀泥的陸光明按進自己懷裏。 他眼眶也一陣發熱,但並沒有流下淚來,他心裏是說不出的疲憊與哀思。那些成年累月的歉疚、痛苦、焦慮與絕望,像越壘越高的山,蹉跎着他的歲月,磨蝕着他的靈魂。而眼前這個痛哭流涕的少年,更是從那時起就將自己鎖進了一副虛僞而孤獨的成人軀殼中,從此再也沒有長大過。 他輕拍着陸光明的後腦勺,嘆道,“睡吧。我們都累了。睡吧。” …… 陸光明從宿醉中醒來。他是側睡着的,睜眼時迷迷濛濛地見到了一旁枕頭上的陽光。 他頭疼欲裂,昏昏沉沉地揉了揉眼睛,發現真的是陽光——而他的房間裏是常年見不到光的。 他低下頭去將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裏,在那黑暗裏揉了好一陣太陽穴,也沒有想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頭實在太疼了,索性掀開被子坐起來,這才認出這裏是謝家華的家。 “……”他到這時仍然沒有想起來什麼,一臉傻懵地四處看看,沒有看見謝家華本人。雖然自己渾身上下一絲/不掛,但毫無曖昧痕跡,又姿勢扭曲地摸了摸屁股,沒摸出什麼異樣來。他於是十分疑惑——我把他給上了?他肯給我上?不可能吧! 他光着屁股爬下了牀,熟門熟路地到櫃子裏翻出了一條謝家華的內褲穿上,又披了件襯衫,然後發現牀邊奇怪地沒有放拖鞋——因爲謝家華昨天是一路將他抱回牀上的。他赤着腳走出臥室,先跌跌撞撞地撲進廁所狂放了一通水。然後東倒西歪地出來,一屁股栽進客廳沙發,端起桌上一個外賣紙杯咖啡聞了一聞,太口渴了,昏沉沉地想喝。 “放下!”謝家華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