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掙扎
他這麼一掐，迫使她的嘴張開,不能咬下去。顧琉笙也泄了氣，縮着脖子,想要躲開他的手。
許亭偃順勢,手指滑下，捏住那小巧的下巴，緩緩擡起。
他的臉在她面前不斷地方大,今天下午那一幕重現，只是兩人對換了角色。顧琉笙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雙眼瞪得老大,她想要躲開,可是下巴被捏住，粉色的脣瓣不斷地翕動:“不,離我遠……”
薄脣還是印在了飽滿的額頭上，她彷彿聽到腦子裏轟地一聲響，水眸瀲灩一片,除了彼此的呼吸聲，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竟然，竟然真的……
片刻後，許亭偃在她幾乎要忍不下去的時候，緩緩移開了脣,也鬆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他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遺憾,只差一點點就……她真的太負隅頑抗,死死地拽着自己的手不說，還不斷地低頭，導致吻偏了。
女孩低垂着頭，燈光幽幽，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他心裏一緊，突然有些害怕自己的魯莽，讓她不高興，剛要開口，腿上一痛。
顧琉笙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撂下句‘不許再跟着我。’就跑開了。
她的額頭好燙，就好像被烙鐵燙過般，心裏亂成一片，再也捋不清錯雜的思緒。他的脣分明只是溫熱，爲什麼遺留下的餘溫卻久久不散呢？
她剛跑了幾步，手肘就被拉住。顧琉笙知道拉着的人是誰，沒有側頭去看。
許亭偃徑自繞到她面前，見她垂下眼簾，長而捲翹的睫毛如小扇子般在眼瞼處不安地顫動，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惜。
“琉笙，剛纔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他不敢對她說，他不後悔那樣做的話。見她沒有哭鼻子只是靜默不語，許亭偃心裏半是放鬆半是緊張。
他掩飾性地清咳了一聲:“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才控制不住想要親近你，和你在一起呀！
空氣驀地變得安靜起來，暗夜裏幽幽的月光與路旁的燈光輝映，一高一矮的兩人面對而立。風兒放肆地在他們之間逡巡着，輕輕浮動着他們的校服褲腳和絲。
良久，輕柔的女聲終於響起打破了這突兀的岑寂。
“你真的懂什麼是喜歡嗎？”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到。
女孩擡眸看向對面的人，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說:“如果是喜歡，不該珍惜嗎？怎麼會做出剛纔那樣輕率的行爲呢？”他隨意的行爲帶給她的衝擊有多大，他根本不知道，他更不知道那肆意地撩撥對她來說有多致命。她從未如此害怕過，害怕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淪陷，無法自拔。
她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分明表示着質疑和埋怨，許亭偃心裏一滯，握住她胳膊的手不自覺地扣緊。
顧琉笙感覺到痛意，微微擰起了眉。
“與其說是輕率，不如說是衝動，到目前爲止我只爲你這麼衝動過，你告訴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呢！”他說着，言語溫柔，目光深深地鎖在她美麗的面容上，帶着全所未有的柔和，星河浩瀚彷彿盡數墜入其中，陪他述說着少年赤誠之心。
顧琉笙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話在耳邊不斷迴盪，配合着那樣真摯的神情，層層迭起、不斷衝擊着，彷彿要推翻她心裏的定論般。
脣上一熱，等她從失神中反應過來想要躲開時，後腦勺被扣住。
緊接着身體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所有的掙扎盡數被淹沒在他的吻裏。
天旋地轉，除了近在咫尺的他，她幾乎看不清所有……
顧琉笙不知道怎麼走到校門口的，似乎是被他牽着，雙腿盲目地機械運動着，夜風習習卻半點褪不去她心頭不斷紛涌的熱意，整個人幾乎要蒸騰了般。
直到快到門口，他鬆開了手，她才堪堪回神，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就向門口跑去，她知道那裏有查班的老師，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麼。
看着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男生微微勾起了脣，手指輕觸脣瓣，彷彿她的餘溫猶在，眉眼舒展，毫不掩飾那自內心的愉悅。
……
第二天清晨，顧琉笙如同往常一樣早早地抵達教室，昨天晚上她幾乎沒怎麼睡，腦海中滿是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怎麼也忘不掉。
她還在門口就瞥見了那人，他也看過來，眸光微亮。
兩人視線不期然相遇，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臉上一紅連忙移開眼，不與她對視。卻又被他臉上青中帶紫的傷口吸引了注意力，他本來就皮膚白皙，現在襯得傷越嚴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和家人兜過去的，怎麼又想到他身上了，顧琉笙有些懊惱地經過行道，直奔自己的座位。
她一來，許亭偃就將藥水拿到桌上，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她，臉上只差沒寫‘我在等着你上藥’幾個大字。
顧琉笙裝作沒看見般，將書包取下掛在椅背上，然後，坐下翻出一本英語美文閱讀。
男生眉頭微擰:“琉笙，給我擦藥吧！”擦藥不是主要的，他想旁敲側擊下昨天晚上的事。好不容易逮着了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讓她這麼輕易地糊弄過去。
然而，迴應他的是讀英語文章的聲音。
“小黑馬噠噠噠~”
“琉笙小寶貝兒，還記得我們……”
“停！”顧琉笙有些頭疼，扭頭打斷他的話，這就是他所謂的改變方式，學着詩詩跟她撒嬌，還一點都不知羞地提那件事……
許亭偃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將藥水和棉籤放到她桌上。
顧琉笙有些無奈，瞅了眼他臉上的傷痕，提出建議：“你還是去買個水煮蛋揉揉吧！這些藥水塗在表面不頂什麼用。”
許亭偃從善如流道：“那我買了蛋，你幫我揉。”
顧琉笙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實在無法適應這麼戀愛腦的男主，完全和高冷傲嬌不搭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到底算什麼呢？
思考了一陣，她覺得有些事是時候該說明白了。不管他對自己到底有多少喜歡，但這樣模糊不清絕對不會好到哪兒去，她也很不喜歡自己的心被他所擾。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對他說：“許亭偃，你知道上癮原理嗎？”
男生見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心裏一咯噔，卻沒有吭聲。
她也無所謂他會不會回答，繼續道：“吸食毒品成癮的人想要戒毒的過程很艱難，幾乎去了半條命。這時，如果親人朋友們不忍心了，給他吸食一點點緩緩，想讓他慢慢戒掉，久而久之就會再也戒不掉。你看我們現在就有點類似這種原理，我承認之前表達拒絕的方式不對，又或者根本不懂得如何拒絕，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讓你越陷越深，所以你還是早點抽身出來吧！”說完，她瞅了他一眼，見他垂眸不語，白皙俊美的臉上漠無表情，隱約透着淡淡的落寞。
女孩微抿着脣壓下心底那股怪異感，扭過頭將注意力集中在書上，他應該聽進去了吧！
陳詩詩悻悻地也端起書來看，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她就不該那麼撮合，現在弄得他們多難堪啊。
班裏同學差不多到齊了，許亭偃高調的告白，顧琉笙高調的婉拒，徹徹底底地將關係撇清，這一對金童玉女只能存在他們的想象中了。
……
這一天，以許亭偃爲中心，一米爲半徑的圓圈裏的同學都籠罩低氣壓之下。除了這幾個，其他同學表示還算習慣，不過就是回到了原來的樣子而已。
到了晚上第四節課，顧琉笙□□了半個小時又趴在桌上睡了。直到感覺到身下有什麼涌流出來，她才清醒過來。
她算了算日子，是大姨媽來了，因爲這兩天事情太多，一時忘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褲子和椅子弄髒。
後面和左面都坐着男生，她不敢起身去看，只能先坐着，等班裏的同學都走了再處理。
她看了好幾次掛鐘，終於，鈴聲丁鈴鈴鈴響了。
陳詩詩收拾好書包後，對她說了聲再見，見她偏過身側坐着讓她過去，沒像以前那樣站起來，也沒覺得有多奇怪。今天她困得厲害，只想早點回去休息。
等着班裏的同學都走了，顧琉笙才站起來，看見椅子沒弄髒，微微鬆了口氣。褲子她看不到，只能用書包擋擋，好在是晚上，應該沒有人會看到。
她連忙將窗戶一一關好，又將門鎖了，快步下樓，想要趕在褲子被弄髒之前坐車回到家裏。
剛下了樓，她就看見那人站在教學樓前面的綠地，這個時間同學們都已經離開得差不多，偌大的場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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