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受傷
幾個女生緩緩向她走過來,鞋子踩在光滑可鑑的瓷磚上出噠噠的聲音,響亮而刺耳,幽靜的洗手間裏也跟着傳來噠噠的迴音,不斷地刺激着人的耳膜。
隨着她們不斷靠近,顧琉笙一步步後退,直到背靠在了牆上,無處可走。垂在身側的手一寸寸扣緊,指節都有些白,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們。她大抵猜到自己會遭遇什麼,說不怕是假的,但怕還是要面對。
只是在這一刻,腦海中卻閃過了那人的身影,她緩緩垂下眼簾,將內心的希望掐滅,這裏是女廁所他怎麼可能進來。
爲的女生率先走到她面前,微微低頭與她對視,塗着猩紅指甲油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擡起,紅脣勾起一個刻薄的弧度,嘖嘖嘖了幾聲:“小模樣長得確實不錯,我看着都覺得勾人,也難怪他會喜歡。”
她的指甲陷入她下巴的肉裏,微疼,顧琉笙有些不適地蹙起了眉,伸手拉開她的手:“謝謝誇獎,你也不錯。”
女生微微愣了幾秒鐘,顯然她會拉開自己的手,更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般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嚇得抖嗎?倒是有點意思。
一旁的另一個女生忍不住插話了:“橙子,別聽她的鬼話,狐狸精,以爲這麼說我們就會放過你了。”
林澄斜睨了那人一眼,女生立刻噤聲,她才轉回視線:“顧琉笙,問你幾個問題,好好回答。如果我滿意了,說不定會大方點放過你。”
顧琉笙瞅着她,這個女生雖然表現得雲淡風輕,但她眼中濃重的嫉恨難掩,心裏一沉,她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回答,她都不會放過自己。
林澄不等她回答,直接問:“你和許亭偃是什麼關係?”
“目前無法定義,畢業後可能是戀人。”她開口,終於說了出來,心頭的重擔彷彿盡數卸下來了,此刻顧琉笙只覺得輕鬆。
他們之間的關係曾讓她一度迷茫,卻也深刻的明白只存在三種關係:陌生人、戀人、還有介於兩者之間模糊不清的關係。前者許亭偃不讓,第二種她不肯,他們自然而然淪爲了第三種,遊走於離合之間,彼此都得不到解脫,反而越陷越深。現在她差不多明白了自己是拗不過他的,她固執,他更固執,近乎偏執,那就退一步吧!
林澄聽了她的答案,臉色微變:“什麼叫可能,是你自己認爲的吧!”
“姑且可以這麼認爲。”顧琉笙給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確實是她定義的。不過,有區別嗎?他們之間一直以來回避承認、需要承認的從來都是她。
林澄冷哼了聲,顯然瞧不上她這樣的回答,又拋出個問題:“那他答應了嗎?”
女孩微微凝眸,這個倒是好回答點,頗有幾分自信道:“他答不答應你可以去問他,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會拒絕。”如果他拒絕就不會今天這個地步。
“他絕對不會拒絕,”林澄重複着她的話,語調微提,帶着一絲譏嘲:“他當然不會拒絕,有你這樣的吊着他怎麼拒絕得了,你還沒有答應,卻可以和他接吻、摟摟抱抱,欲拒還迎那套玩得溜啊!答應了還不知道能做出多少不要臉的事。”
顧琉笙愕然看着她,她看到了,也是,那人從來不會收斂,被看到也很正常。不過,也難怪她會這麼想,之前她和許亭偃關係確實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現在就算她理清了,她們估計也不會信了。
幾個女生也哼了聲,不斷地將狐狸精、騷貨之類的不堪入耳的話一股腦都貫到她身上。
顧琉笙微微皺起了眉,心裏也很窩火:“你們和他又是什麼關係,據我所知就算我們沒在一起,他也是單身,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與你們又有什麼關係,你們有什麼資格說我。我是矯情,是吊着他,但有人縱容我矯情,他願意被我吊着,你們呢?許亭偃他認識你們嗎?有本事你們自己上,找我算什麼……”一股腦地把來到這裏之後積壓的所有的憤懣、怨氣都宣泄出來。
話畢,幾個女生臉色都變得很難看了。
顧琉笙看着她們這樣心裏稍稍舒服了點,被打之前起碼得給她們添點堵,要是因爲害怕而虛與委蛇,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林澄牽了牽脣:“不愧是有名的黑馬,口才不錯啊!可是許亭偃知道你這副表裏不一的樣子嗎?”
“誰還沒有表裏不一的一面,他喜歡我自然就會接受我的全部。”顧琉笙不動聲色地回答說。
話音剛落,有一個人嗤地笑出了聲,緊接幾人也哈哈大笑起來,彷彿她剛剛講了個笑話般。
顧琉笙被她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說得難道不是事實嗎?難道許亭偃還真認識她們?
林澄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說:“你確定他是喜歡你,而不是玩玩而已,奉勸你還是離他遠遠的,免得陷進去,到時候被甩了,都沒地方哭去。”
原來是覺得她太過自信了,顧琉笙冷笑:“那他怎麼不找你們玩玩,至少沒犯過什麼錯,更沒以多欺少。他對我是什麼態度,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
這話一說出口,有人瞬間按捺不住了:“誰給你的臉!敢這樣一而再地跟我們這麼說話,也是跳級上來的,不懂一中的規矩,那就別跟她費話了。”
“橙子,還跟這個不要臉的扯皮了,浪費時間,直接教訓教訓讓她長點見識。”一個微胖的女生直接上前用勁抓扯了顧琉笙一下,又推了回去。
顧琉笙被推扯間踉蹌了一大步,後背狠狠地撞在了牆上,柔軟與堅硬的鮮明對比,讓她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沒忍住悶哼了聲。
見她這樣,微胖的女生得意地笑起來:“嘴皮子不是挺利索嘛!怎麼動起手來就蔫了。”
顧琉笙撐着牆緩緩站直,一個巴掌就蓋在她臉上,‘啪’地一聲在廁所迴音異常響亮,震得她有些頭暈耳鳴,恍恍惚惚中就見幾個人朝自己圍攏過來……
……
體育課,一班的同學們在體委的組織下已經在操場上排好隊準備着慢跑。
“陳詩詩。”
“請假見習。”李鬆回答說。
“何明明。”
“到!”
“李晶。”
“到!”
“……”
“……”
“顧琉笙!”
“……在上廁所。”許亭偃回答說,暗暗思忖着:這麼長的時間了,這廁所上得有點久了。
這時,突然有個女生跑過來,說:“廁所,有人……有人在廁所打架,好像是顧琉笙。”
話音剛落,那人猶如一道風般掠過。
許亭偃越跑越快,恨不得長一□□毛腿,他不敢想象這麼長的時間她會遭受什麼。那麼小小個兒,一隻手輕輕鬆鬆就能把她拎起。她很少與人打交道,會有誰對她動手,龔嶽?還是與自己有關的人?如果是後者,如果是後者……一股火在心裏騰地冒氣,幾乎要將一切都燒爲灰燼。
當他跑到女廁所門口,門被緊緊關着,裏面傳來女生的謾罵聲和巴掌聲,他再也忍不住擡腳用力踹在門上。
門傳來巨大的震動聲,幾個女生聽聞緩緩散開,有些詫異,卻又很快地恢復平靜,反正她們又不是第一次被揪到辦公室停課反省了,無所謂。
緊接着又是一聲,門終於支撐不住被踢到一旁,無力地扇動。
看清來人是誰,幾個女生心裏都是一顫。
許亭偃目光掠過幾人,落在那人身上,見她跌坐在地上,頭披散凌亂地蓋住了臉,讓他看不清她此刻的樣子。但他感覺得出她很不好,身上散着冰冷與疏離,一顆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連忙衝過去,蹲在她跟前,伸手有些顫抖地去撥開她的頭,卻被她一把揮開了手。
雖然她沒說話,也看不到她的眼神,但他感覺得到她在牴觸自己的靠近。男生眼中閃過一絲,卻也沒爲此退卻,將垂下的頭撥到兩側。
當他看見那張臉上的紅紅的指痕,和她緊緊咬着下脣,脣瓣都被咬破,卻倔強愣是沒流一滴淚,突然雙眼有些溼潤了:“對不起,顧琉笙,你是不是很疼,我們去醫院,馬上就去。”
在他說話間,女孩終於回過神,目光清亮了幾分:“我沒事,本來就是三分傷顯七分的體質。”
許亭偃看得出她是不想讓他出頭,心裏一痛,他半是抱着半是扶着她站起,掃了幾人一眼,臉色陰沉如同烏雲密佈的天空,極力壓抑着怒氣沉聲問:“誰打的?”
幾個女生瞅着他一眼,被那沒有半點溫度的眼神嚇到,沒有人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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