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撿來的貨物
無奈事已至此，難以迴轉，便對外稱已經全力剿滅叛軍，並派出人手外出，尋找陛下的下落。
不過，他們可沒想着真的將燕雲霄活着找回來。
即便是找到了，他們也定要將其扼殺在外，再將他的屍首運回皇都城。
這也是岐王這節骨眼上，最名正言順坐上帝位的辦法了。
這一切看似已經平靜了，而皇都城外處處都潛伏着危險的殺機。
因那日的暴雨，沖塌了竟州城外的山體，造成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泥石流。
雖未對附近的莊戶人家產生傷害，但也破壞了不少田地。
尤其是那夜在山中，追趕的敵軍中也有不少遇險的，連人帶屍體的都衝進了田裏，被人發現後就報了官。
這幾日山中就封了路，不讓行走，也派了許多官兵來清理搜查。
夕陽垂暮，天色冥晦。
兩個粗糙漢子，身穿着麻衣，罵罵咧咧的在這條偏僻的小道上趕着路，身後一匹老馬正喫力的拉着一輛貨車。
之所以稱之爲“貨車”，是因爲那模樣雖與轎子有些相似，卻是個黑漆漆的匣子模樣，不像是乘坐人的，倒像是用來託運什麼避光的物件的。
行到此處，略胖一些的男人便停下步子，罵罵咧咧打開了貨箱。
“出來，都他孃的給老子出來，解手的解手，別弄髒了老子的車。”
“哎喲喂，這尿騷味，誰他媽尿在老子車裏了？”
“還有你咋回事？耳朵聾了嗎？”
罵聲應接不暇，顯然他趕路已經趕的十分不耐煩了。
貨箱被打開了一個矮小的門，裏頭挨排的爬出來三個瘦小髒亂的人，她們都低着頭，手腳上都捆着黑漆漆的鐵鏈。
最後出來的一個，也就是胖大漢口中“尿他車上的”那個人，被他伸手直接拖了出來，然後摔在了地上。
鐵鏈聲連貫響了一串後，就沒了半點聲音。
因爲那個人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胖大漢不由眉頭一皺，上前踢了踢她，“起來，別他孃的跟老子裝死。”
然而還是一樣，迴應他的是死寂。
胖大漢當即怒上心頭，狠踹了地上的死人一腳，破口大罵道，“他孃的，又遭騙了，老黑這個奸商，賣給咱的都是什麼半死不活的貨色啊！好不容易幹這一票，又他孃的要虧了？”
旁邊三個人，身形瘦小的蜷縮在一起，看着地上死去的同夥，顫抖的不敢吭聲。
才罵完，又聽那邊傳來一聲驚呼聲。
“胖子！死胖子！快過來，快看那是個什麼？”
同行的麻子正蹲在小溪邊洗了個臉，洗完恍惚看見水中礁石上躺着個什麼東西。
將人喚了過來，他伸手一指，胖子也咦了一聲。
“怎麼像是個人？反正，總不能是鬼吧？”
天色本來就昏暗，加上這裏山風寒冷，倆人又是頭一回幹這種勾當，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當下便對視了一眼。
胖子是個大嗓門假把式，膽子可不如麻子，最後還是麻子一招手，倆人同往礁石的方向走去，將半個身子橫在上面的人給拖回岸上。
這人衣襬都破的稀稀拉拉，還被水泡皺了，臉上斑斑駁駁的血污和泥巴都沒有被水衝乾淨，看不清本來面目，只有身型很明顯是個女的。
她的左手掌心裏有一條猙獰的刀口，此刻已經不流血了，血痂裹在上面，血都變得漆黑。
麻子嘟囔着，“死的還是活的？”
伸手拍了拍她的臉，眼見睫毛動了動，雖未睜開眼，但也能確定這人還沒死。
胖子草草分析，“手上還有刀疤呢，不會是一大家子在這山道上遇上強盜了吧？還是讓仇家找上門了？”
具體如何，二人已經不得而知了。
此時胖子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死掉的“貨物”，靈機一動。
他將鐵鏈從死人手腳上取下來，反扣在了這人手上。
麻子看他一眼，他才道，“這一行我可不想再幹了，天天提心吊膽，你沒發現最近街上官兵越來越多了嗎？搞不上我們要栽在這上面。”
“老黑那個奸商，轉給我們的四個貨物，沒一個好的，你看，這不就死了一個？”
“照這樣下去，我倆哪兒能掙到錢啊？趁着這娘們沒死，我們趕緊將這幾個貨色賣出去，才能回本！”
咔嚓一聲，鐵鏈已經鎖好了。
麻子想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他又探了地上那人的鼻息，確定有微弱的氣息。
又大致搜了身，也沒發現身上有什麼釵環首飾之類，也就不管許多了，由得胖子。
簡單分給衆人幾個餿餅子，胖子又將四人塞回了貨箱裏，將地上那個死掉的“貨物”扔進溪裏飄走，若無其事的重新上路。
逼仄，烘臭的感覺，瞬間將蘇九兒包裹，令她呼吸不暢的咳嗽起來。
從被麻子拖到岸邊開始，她就有意識了，只是身體透支過度，連眼睛都睜不開。
神經微微刺痛，蘇九兒尚能回憶起那天夜裏，她一路從山崖跌落，所幸半腰出有個突出的斜坡，爲她的下墜做了緩衝。
她當時捏着自己的兩個穴位爲自己止了血之後，意識才散去。
那夜似是下了大雨，將她昏死過去的她衝醒了，而後自己好像是順着雨水泥水一路被衝了下來。
具體便沒有印象了。
只是現在，躺在搖晃前行的貨箱裏，蘇九兒不知自己究竟是命大，還是命運多舛。
好一會兒她才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箱子裏只有身下有幾個漏風的小窟窿，供她們呼吸。
角落裏隱約可以看見幾個人影團在一起，她們的身型比蘇九兒還要瘦小几分。
蘇九兒回想起那二人的對話，腦中不由開始思索。
奸商，貨物，幹最後一票。
這樣的字眼，像是生意人。
但他們行爲怪異，又懼怕街上的官兵，卻也不像正規營生。
忽然，一個另蘇九兒頭皮發麻的結論從她腦海中跳出來。
黑市交易！
她將腦袋側過去，眯眼看着昏暗的箱子裏，三個縮在角落裏的身影。
個個乾瘦無比，皆是女子。
岐王爲讓南國牽制住燕雲霄北疆的軍隊回皇都，以黑市的途徑向南國送去五百名妙齡少女，這定然讓南國颳起一陣“高價少女貨物”的狂潮。
因此在南國境內，做這樣買賣的人都大賺了一筆。
不少人眼紅，還想趁着這波熱度沒有消散之際，也來賺一筆。
很快，這個結論有理有據的在蘇九兒腦中紮根。
這倆人應該是將她撿走，當成貨物，準備走黑市的途徑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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