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動搖
他神情氣憤:“去年就還清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瑞姨！”
中年男人沒想到他居然聽到了自己的話,還衝了出來,他眼神閃爍:“這……小付啊，你瑞秋阿姨沒跟我講,我不知道你把錢還了，”他看了沈逐光一眼，縮了縮身體:“我要是知道你把錢還了，我也不敢過來問。”
看他的樣子，明顯是知道付真已經把錢還了的，只是看付真帶回來一個有錢朋友，就想騙點錢花花。
中年男人鑽回客廳,付真轉過身，不敢擡頭看沈逐光此刻的眼神,他低聲解釋:“去年媽媽生病,要做手術,我沒有這麼多錢，就跟瑞姨借了八千……不過我都已經還了,一個暑假就還完了。”
沈逐光沒有多問什麼，他看了付真一眼，走進客廳,把電視機打開。
晚上七點鐘,新聞聯播準時開始。
付真走進廚房,沉默地繼續做飯,晚飯做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飯菜就擺到了桌子上。
沈逐光關掉電視機，過來幫忙，付真正在盛湯，看見沈逐光，他微微慌亂。
“您去坐吧，我來盛就好。”
湯是排骨玉米湯，很清淡，是沈少爺喜歡的菜，付真發現了，沈少爺喜歡喫清淡的食物，太鹹或甜、辣的都不喜歡。
湯放到桌上，兩個人開始喫飯。
付真端起碗，抿了一口排骨湯，長睫輕顫，看向沈逐光。
沈逐光淺色的瞳孔也在看着他，付真慌亂地垂下頭，聽到沈少爺淡淡的聲音:“不高興？”
付真搖頭，沈逐光:“不要亂想，認真喫飯。”
付真眼眶微紅，他眨了眨眼，水汽消失。
喫完飯，付真去洗碗，沈逐光坐在沙發上，擡手拿起一本放在旁邊架子上的書。
這是本有關醫學方面的書，上面寫滿批註，看得出主人經常看它。
外面墨藍色的夜空漸深，毫無預兆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噼裏啪啦起來。
沈逐光放下手中的書，擡頭看向窗外。
小區漆黑，路燈忽明忽暗，隱隱約約聽見外面汽車路過的聲音。
他起身向門口走去，付真已經拿着傘在等他。
“我送您下去。”
樓梯間也很昏暗，安靜得除了腳步聲外，沒有一點其他聲音。
到了樓下，付真打開傘，想要送沈少爺到車那邊，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他要努力踮起腳，才能使沈少爺不被雨水淋溼肩膀。
噼裏啪啦的雨聲中，付真好像聽到了沈少爺輕笑的聲音。
他擡起頭，沈少爺從他手中接過雨傘。
“上去吧，晚上涼。”
付真看着神色淡淡的沈少爺，鼓起勇氣問:“我可以加您的維信嗎？”
“可以。”
“可以給您打電話嗎？”
沈逐光:“你不是已經有我的手機號碼了嗎？”
付真抿着嘴笑，只覺得心裏比任何時候都要甜:“沈少爺再見！”
“再見。”
沈逐光轉過身，撐着傘走進雨幕裏，他的車在不遠處，在昏暗的路燈下，好像籠罩了一層暖橘色的光。
雨下了一夜，到了清晨六點，才漸漸停止。
vip病房裏，聞與淳看着跟沈三叔一起下象棋的自家老頭，歪頭對沈逐光道:“我聽講你爸在催你回去，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過幾天。”
聞與淳看着他冷淡的臉，笑道:“三天是過幾天，一個星期也是過幾天，給個具體時間，我叫上阿暉，咱們一起喫頓飯，你這一回去，沒有兩年回不來。”
也可能不再回來。
聞與淳心裏嘆氣，面上卻沒表露出來。
“我走的時候，會告訴你們的。”
“我就是怕你來不及告訴我們，你爸的性格……他做什麼我都不意外。”
沈逐光神情沒有一點變化，那雙淺色的瞳孔，比沈大老闆瞳孔的顏色還要淺，性格也更不近人情。
聞與淳轉移話題，他低聲道:“小朋友你打算怎麼辦？”
阿斐這一回去，江思理肯定會把江家兩兄弟放出來，到時候小朋友的日子會更難過。
雖然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欺負他，但排擠、刁難絕不會少。
沈逐光第一次正面迴應有關付真的問題，他冷淡地道:“我對付真並沒有那種感情，你以後不要在他面前說一些讓他胡思亂想的話。”
聞與淳愣住:“你說你不喜歡小朋友？”
開車買他喜歡的蛋糕，會特意點他喜歡喫的蝦餃、跟他一起買菜做飯、幾次三番送他回家，阿斐說他不喜歡小朋友？
如果這不是喜歡，那怎麼樣纔算是喜歡？
沈逐光沒有再說話，他走出病房，向電梯走去。
電梯裏，一個皮膚白皙的青年擡頭看向他，察覺到他的目光，沈逐光冰冷的眼珠慢慢轉動，看過去。
青年猶豫地道:“您好，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上次在這裏，您幫助了一個發燒的人，那個人――”
沈逐光打斷他的話，他冷冷地道:“不記得。”
電梯門打開，沈逐光擡腳走出去，青年咬着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他低聲地道:“沈照斐……”
比傳聞中還要難接近，但是他不會放棄的，他一定要讓沈照斐把他帶回去。
走出電梯，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迎上來，期待地問道:“怎麼樣？他有沒有跟你說話？”
青年搖頭:“很難接近，外面的人都說他是下一個沈映流，但我覺得，他比沈映流更可怕。”
女人卻不管這些，她氣道:“沒用的東西，兩次見面都沒讓他記住，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青年煩躁地道:“你罵我有什麼用？你比我好到哪裏去，你要是這麼好，爸爸會拋棄我們嗎？”
聽到這裏，女人淚流滿面地把青年抱進懷裏:“舒望，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太着急了。我只是擔心，你以後該怎麼辦？你也是沈家人，憑什麼你爸爸把他外面那些私生子私生女接回去，卻看也不看你。”
她生的是個兒子，身份難道不比那些私生女高貴？
難道就因爲她在會所待過，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要了？
“走，去找沈照斐，”女人擦乾眼淚，拉起沈舒望的手:“去找你哥，你是他的弟弟，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媽！”
沈舒望抽回手，覺得他媽真是太天真了，沈照斐那是什麼身份，他要是冒然找上去，別說回沈家了，香江都不一定回得去。
“對對對，不能着急，要慢慢計劃。”女人情緒穩定下來。
醫院停車場，沈逐光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正準備發動引擎，看到旁邊的雨傘，他動作一頓，接着打轉方向盤，離開醫院。
海灣大道，商場旁邊的一家花店，付真正跟客人聊天。
他抿着嘴，笑得溫柔，安安靜靜地聽客人說話。
忽然，跟客人一起來的朋友示意付真看向外面，並略顯興奮地開口:“外面那個大帥哥在看你，你們是不是朋友？能不能介紹我認識一下？”
客人好奇地轉過頭，然後:“我去！帥得我差點窒息！”
付真看着外面那個熟悉的身影，心重重地跳起來。
沈逐光倚着車門，表情冷淡，他看着付真，拿起手機。
付真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他心慌地拿起桌上的手機，對面前兩個女孩子道:“抱歉，我接一下電話。”
兩個女孩子興奮地擺手:“沒關係沒關係，你想接多久都行。”
“沈少爺。”他走到另一邊，小聲地開口。
沈逐光的聲音本就冷淡，通過電流，更是冷得不近人情:“什麼時候下班？”
“五點，”付真看了眼牆壁上的鐘表:“還有兩個小時十三分鐘。”
沈逐光:“餓不餓？”
付真輕聲道:“餓。”
沈逐光似乎笑了一下，付真沒聽清，他疑惑地道:“沈少爺？”
“等着。”
付真看着已經掛斷的電話，正失落着，就聽一個女孩子道:“帥哥怎麼走了？哎，早知道他走得這麼快，我剛纔就不應該糾結，應該直接上去要手機號碼。”
另一個女孩子笑道:“你也敢上去纔行啊。”
付真走過去，不好意思地道:“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不久不久，”兩個女孩子很好奇:“剛剛那個帥哥是哪裏人，看着像混血。”
付真愣了一下，沈少爺像混血嗎？
他腦海裏閃過沈少爺那張出色得讓人心慌意亂的臉，心又重重地跳起來。
目送客人離開，付真拿起手機，正猶豫要不要給沈少爺發個信息，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
他看過去，車門打開，沈少爺走下來。
沈逐光走進花店，把一個袋子放到付真面前。
付真看着上面熟悉的logo:“是上次在米其林餐廳喫的甜點嗎？”
沈逐光“嗯”了一聲。
付真抿着嘴笑起來，他打開袋子，發現裏面不僅有甜點，還有他喜歡喫的蝦餃。
付真眨了眨眼睛，讓裏面的水汽消失，他小聲地道:“謝謝沈少爺。”
沈逐光看着他微紅的眼眶，頓了頓，移開視線。
花店外，聞與淳坐在副駕駛座，他看着不遠處坐在一起說話的兩個人，面無表情地轉頭對唐明開口:“你知道嗎，就在剛纔，一個小時前，阿斐他對我說，他其實對小朋友沒有別的想法。”
聞與淳深吸了口氣:“我差點就信了。”
唐明:“……也許他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聞與淳冷笑地道:“會專門開車買你喜歡喫的東西的朋友，你相信嗎？”
唐明:“……”我不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上夾子了，明天的更新會放到晚上十一點半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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