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生【更新】
一樓,傭人們正在打掃大廳,老太太累了,先回房休息,沈太太走上樓梯,越想越氣,又走了下來。
她在迴廊上抓了個傭人問:“先生在哪裏?”
傭人恭敬地回答:“先生正在茶室會見客人。”
什麼會見客人,他哪裏來的客人?
沈太太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往茶室走,穿過兩個迴廊,一把推開試圖阻攔自己的保鏢,推開茶室大門,走進去。
沈映流正在沏茶,聽到高跟鞋的聲音,他頭也不擡地道:“你真是越來越不尊重我了,進來不會讓人通報一聲?”
沈太太環視了一圈茶室,茶桌、椅子、博古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你的客人呢?”
“回去了。”
沈太太抱着手臂坐到他面前,一副就是來找茬的樣子。
沈映流沏完茶,也不喝,把茶水倒掉,繼續沏。
如此反覆幾次後,沈太太沉不住氣,她“啪”地一聲拍到面前茶桌上,茶杯震了震。
“不喝就不要沏!浪費!”
沈映流涼涼地道:“我就喜歡浪費,你管得着嗎?”
“你!”
沈太太怒火飆升,每一次跟她老公說話,她都想衝過去跟他打架。
“找我什麼事,快點說,我很忙。”
沈太太握緊拳頭,對自己道,不要氣、不要氣,掀桌就正中他下懷了。
“剛纔在宴會上,你爲什麼不跟我說話?”
她就站在阿斐跟真真旁邊,可是她老公就像沒看見她一樣。
沈映流:“哦,沒看見。”
啊!好氣!快氣死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可以這樣安慰自己。”
沈太太……沈太太把茶桌上的茶餅拿起來,扔出透花窗。
外面一個黑影閃過,穩穩地把茶餅接下來。
沈映流擡起頭,看了他老婆一會兒,起身去博古架。
沈太太沖過去,在他伸手拿茶餅之前,把所有茶餅掃到一起,通通扔出窗外。
沈映流臉色冷下來,他道:“你不要仗着自己是我老婆,就可以胡作非爲。”
沈太太冷笑:“不想過了,離婚啊。”
“沒事找事。”
“你說誰沒事找事?”
沈映流看了他老婆一眼,轉身離開茶室。
“站住!離婚!明天就離婚!”
沈映流走在迴廊上,對他的祕書道:“小孩子脾氣,一吵架就說要離婚。”
祕書欲言又止,沒敢提醒老闆他忘了給太太帶禮物的事。
沈映流買禮物的時候完全沒想起他老婆,他是這麼想的,都老夫老妻了,搞年輕人的那一套,矯情不矯情,喜歡什麼自己去買,他又不是不給刷卡。
三樓臥室,付真坐在牀邊,他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沈逐光給他擦完頭髮,轉身去浴室。
付真抱着枕頭,側身躺在牀上,去看落地窗外深沉的夜色。
看着看着,他慢慢地睡了過去。
沈逐光洗完澡出來,他走到牀邊,把付真手裏抱着的枕頭拿出來,扯下帷幔,關掉所有的燈,也跟着躺進去。
在香江這麼多天,付真也到了回去的時候。
他站在客廳裏,跟奶奶和媽媽告別,老太太和沈太太很捨不得他,拉着付真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真真,放假了就給阿斐打電話,讓阿斐去接你。”
付真也很捨不得奶奶和媽媽,他坐在車裏,看着車窗外面越來越遠的身影,轉身埋進阿斐的懷裏。
沈逐光低聲地道:“別難過了,很快就是寒假了。”
到了機場,再不捨也要安檢了,付真推着拉桿箱,每走一會兒,就要回頭看一眼不遠處的沈逐光。
直到看不見付真的身影,沈逐光才轉身離開。
飛機飛了三個多小時,在燕市機場緩緩降落,付真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心裏想的卻是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阿斐身邊。
容存來接機,他看着從機場走出來的付真,揮手。
付真也看見了好朋友,他走過去,抿嘴一笑:“你怎麼來了?”
容存笑道:“來接你啊,怎麼樣,香江好不好玩?”
“很漂亮的一個城市。”
“當然漂亮了,我一看你們家沈少爺就知道。”
兩人正說着話,一位助理模樣的青年走了過來,他微微欠身。
“付真少爺,七少爺吩咐屬下前來接您。”
付真看向助理,這個助理他認識,是三叔那邊的人。
容存眨了眨眼,對付真道:“看來晚上不能請你喫晚餐了。”
回到燕大附近的家,付真把拉桿箱放好,簡單地做了頓晚飯,喫完,洗碗,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他坐在牀上,看着玻璃窗外城市璀璨的燈光,看了一會兒,躺下來,抱着玩具熊發呆。
阿斐現在在做什麼呢?
奶奶和媽媽喫晚飯了嗎?
他伸手去拿手機,維信上,和阿斐的對話還停留在什麼時候下班上,阿斐沒有回他,應該是在忙工作。
付真有點失落,他坐起身,捧起牀頭櫃上的魚缸,跟它小聲說話。
“阿斐什麼時候下班呢?”
“我現在打電話,肯定會打擾到阿斐。”
“我好想阿斐,小海月,你知道思念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2537:“……”
不知道,求求了,我只是隻平平無奇的水母,不想理解人類的愛情。
人類男主還在自顧自說着,說自己有多麼思念它的宿主。
2537的兩條小觸手輕輕搭到傘狀邊緣上,內心崩潰。
一個小時了,怎麼男主還在說?他就不覺得嘴巴幹嗎?
付真見它在水裏飄來飄去,疑惑地道:“小海月,你怎麼了?”
2537:耳朵疼,求放過。
又半個小時後,2537終於解放了,它被重新放回牀頭櫃上,人類男主歡天喜地地拿着手機,跟手機另一邊的男朋友說話。
2537麻木地看着,人類男主和它的宿主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它已經麻木了。
回到學校,付真白天認真上課,晚上回到家就跟男朋友煲電話粥,一煲就是五六個小時,戰力恐怖,2537瑟瑟發抖。
放假的最後一個週末,付真跟幾個朋友出來喫飯。
冬季,當然要喫火鍋,熱騰騰的火鍋驅散身體裏的寒意,讓人汗流浹背。
容存仰頭喝完一整杯冰水,道:“太辣了,我緩緩,你們繼續。”
“你放這麼多辣椒,當然辣了。”
“喫點青菜,又是喫辣的又是喝冰的,小心晚上回去肚子疼。”
容存擺手,表示火鍋就得這麼喫。
付真坐在角落裏,捧着手機聊天,沒有人打擾他,大家都知道他在跟誰聊。
喫完火鍋,住寢室的朋友回寢室,回家的回家。
放假的前一天,沈逐光從香江飛燕市,去燕大接付真。
付真驚喜地撲進阿斐的懷裏,開心地道:“阿斐,我好想你。”
沈逐光低低地道:“我也想你。”
晚餐兩個人是去私房菜館喫的,就是沈逐光常帶付真去喫的那一家。
喫完晚餐,兩個人在夜灘附近散步。
璀璨的燈火,迷人的海景,一切是這麼順其自然,他們自然而然地抱在一起接吻。
接完吻,沈逐光牽着付真的手,繼續散步。
“阿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當然記得。”
“那時候我就覺得,阿斐真的好厲害。”
那麼多富家子弟在那裏,阿斐一腳把江鬱升踹進游泳池裏,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就像是……從天而降,來拯救他的王子一樣。
沈逐光認真地看着他,付真一雙漂亮的眼睛裏全是回憶的光彩,跟阿斐相識的每一幕、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深深地記在心裏,永遠也不會忘。
“阿斐,我總覺得,過完這一生,我還會在下一世等你。”
沈逐光五指扣緊他的手指,低聲地道:“我也這麼覺得。”
付真開心地笑起來,過往的那些傷痛,在和阿斐牽着手、慢慢回家的途中,消散不見。
第二天,兩人去醫院看望付媽媽。
付媽媽的病好了很多,臉色看着也不那麼蒼白了,偶爾還會下樓散散步。
付真坐在病牀前,跟媽媽說話,沈逐光坐在他旁邊,削蘋果。
“媽媽,明天我和阿斐就要回香江了,不過,我已經和阿斐說好了,會回來陪您過年。”
付媽媽溫柔地道:“不用特意回來陪我過年,媽媽在這裏很好。”
付真卻很堅持,他們家在燕市一個親人也沒有,如果過年連他也不回來,媽媽一定很寂寞。
而且,奶奶和媽媽也說,讓他和阿斐除夕回來陪媽媽,初二再回香江。
付媽媽說不過兒子,只能點頭答應。
再次坐上回香江的飛機,付真的心情截然不同,上次是去找男朋友,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回家。
頭等艙很安靜,付真在阿斐懷裏睡了一路,快要降落的時候,沈逐光才叫醒他。
下午兩點半,飛機降落在香江國際機場。
付真跟沈逐光從機場出來,坐上家裏來接的車,回半山。
老宅跟付真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還是一樣氣派優雅、安靜。
車門打開,沈逐光剛下車,就看見迴廊上,沈太太興奮地對他們揮手。
蘭姨扶着老太太,站在沈太太旁邊,對付真的回來,她同樣顯得很高興。
付真少爺不在的時候,總覺得宅子裏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住一樣,太太整天在玻璃花房澆花,老太太去參加各種慈善晚宴,先生和七少爺則是乾脆連人都不回來,不是飛這個國家,就是飛那個國家。
付真跟阿斐走過去,抿嘴一笑:“奶奶、媽媽。”
“真真!”沈太太對喜歡的人很直接,直接把付真抱進懷裏:“媽媽好想你,你不在,阿斐都不回來!”
沈逐光看了沈太太一眼,沈太太馬上放手,站直。
阿斐真小氣,她抱一會兒都不可以。
“媽媽,我也好想你,”付真看向老太太:“還有奶奶,我也好想奶奶。”
老太太露出笑容,她這段時間被老三氣得喫不好睡不好,看見孫媳婦才覺得高興。
“走,真真,奶奶讓人做了你愛喫的。”
付真跟着奶奶和媽媽進去,蘭姨和幾個傭人在身後跟着。
坐到餐廳裏,他左看右看,沒看見阿斐,起身就要出去找。
沈太太把一碟蝦餃放到他面前,見他站起來,忙道:“真真,你在找什麼?”
付真有點慌:“我在找阿斐。”
“阿斐在客廳呢,我叫他過來。”
沈太太讓一個傭人出去,把七少爺叫過來。
沒一會兒,沈逐光出現在餐廳裏,他向付真走去,低聲地道:“怎麼了?”
付真絞緊手指,小聲地開口:“我找不到你。”
“我在客廳。”
“我以爲……以爲阿斐要去工作。”
沈逐光讓他坐下來,道:“我這週休假,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付真擡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阿斐:“真的嗎?”
“真的,”沈逐光倒了杯熱水放到蝦餃旁邊,淡淡地道:“先喝水,再喫。”
晚上七點,沈映流準時回家。
他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喫完飯帶着祕書助理,又回了公司加班。
沈太太習以爲常,她老公要是哪天不陰陽怪氣,那一定是個假的。
“七嫂,我好想你!”
知道付真回來,沈瓔珞一大早就從深水灣跑了過來,連早餐都沒有喫。
送她過來的沈月鶴無奈地道:“瓔珞,你先讓真真喫早餐。”
沈瓔珞看着餐桌上的中式早點,眼睛裏寫滿了“想喫”兩個字。
付真笑了笑,知道沈瓔珞沒喫早餐,讓她坐下來一起喫。
沈瓔珞很心動,但是看着七嫂對面的七哥,她選擇端起一籠小籠包,跑到小餐廳,跟傭人一起喫。
沈月鶴……他扶了一下額頭,對付真和沈逐光道:“我去客廳。”
金碧輝煌的客廳裏沒有人,很安靜,沈月鶴坐在沙發上,他看着窗外的庭院,想起了自己前段時間出國發生的事。
他在住的酒店,看見了在酒店當臨時工的沈雲端。
沈雲端很瘦,瘦得不像話,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見沈月鶴,他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像是很害怕自己被認出來一樣。
沈月鶴雖然心情複雜,但沒有想要上前跟他相認的意思。
說到底,沈家人骨子裏就是冷漠的,沒有同情兩個字。
把這一點詮釋得最好的就是他大伯和阿斐,除了心裏的人,其他人跟空氣沒什麼兩樣。
沈月鶴在酒店住了一週就離開了,這一週裏,他遇見過沈雲端兩次,但每次,他都跟他擦肩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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