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睜眼看到四處昏暗,手腳發麻的感覺傳來,他嘶了一聲,躺到靠椅上等那種麻感過去。
而眼睛看着天花板時,心裏卻發覺有些奇怪,極爲壓抑、又悵然若失,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抽離出去一般空洞。
就在舒明立沉浸在這種難言的感覺中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門外之人是個年輕的女護士,見他已經醒了,她面帶笑容道:“舒醫生,你醒了。”
舒明立一怔,後知是因爲半夜被叫過來操刀手術,術後太累,所以在辦公室纔不知覺睡着了。
回想起了緣由,舒明立含顎道:“恩,病人怎麼樣了?”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說完,女護士看這他輕聲道:“麻煩您了,這周已經是第三次加班,主任剛纔說您可以回去休息兩天,他已經聯繫了李醫生過來。”
舒明立點了點頭,“好,病人檔案就在抽屜裏,有事叫他給我打電話。”
女護士笑盈盈道:“您好好休息吧。”
房門被關上。
舒明立等那種發麻感褪去,撐着靠椅起身,感覺腹中有些飢餓感,嘆了口氣。
半夜被叫過來手術,如今大半夜過去,睡前就沒喫什麼東西,現在一晚上高強度工作,理所當然會餓了。
他將桌子上的手機拿起,打開一掃,時間已經五點。
回去的路上買點東西回去吧,舒明立心道。
起身把手術服脫了,他把自己外套穿上,手機揣兜裏往外走去。
深夜的醫院,來往的人很少,冷寂又空蕩。
這次的手術急,病人來不及轉移,直接便被安置在三樓的臨時手術間裏,除去那幾間手術間以外,都是病房,雖是深夜,卻依舊有燈亮着,聲音依稀。
舒明立順着樓道去坐電梯,而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個一身住院服的病人坐在樓道的休息椅上。
那是一箇中年婦人,一頭花白頭髮,正盯着那幽幽發着綠光的安通道牌發愣。
舒明立微頓,擡腳走了過去,問道:“您好,這麼晚了,怎麼不在房間裏休息?”
聽到有人說話,婦人木木的轉過臉來。
在依稀的燈光下,她眼睛中被映照着泛出些光亮,而除此之外卻然是寂滅的灰暗。
婦人開口,笑着,而語中毫無生氣:“休息,有用嗎?”
就在此時,伴隨着一道開門聲,一年紀不大的女孩兒睡眼朦朧從附近的房門中走出來。
看到婦人後她清醒了些,走上前來:“媽,大半夜的怎麼又跑出來了?”
婦人不答話。
那女孩兒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舒明立,微微點頭算是招呼,又轉回去繼續道:“你不要這麼憂心這個病,醫生說了,化療之後就好了,我們家向來都是福大命大的,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啊,就是要好好休息纔是......”
說着,女孩兒將婦人攙扶了起來,婦人也沒反抗,兩個人就那麼慢慢走回了房中。
舒明立想着剛纔婦人那死寂無神采的表情,微微皺眉。
而發覺自己的情緒,他一愣。
待了幾年,早已經習慣了纔是,舒明立啞然搖頭,將那種莫名的壓抑感甩去,沒再停留,很快下樓出了醫院。
路上的人更是零星,唯獨有24小時的便利店和路燈還亮着,所幸他住的地方本就離醫院不遠,也不急。
去便利店裏買了些乾糧,舒明立悠哉的往回走去。
而剛走到十字路口,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喇叭聲。
擡眼看去,就看到一小車直直的衝向了前面的電線杆上。
耳邊轟隆作響,近在咫尺,不知怎麼感覺這一幕有些熟悉,他頓時渾身冰涼。
這種熟悉感來的莫名其妙,人也遲緩許多,直到有尖叫聲響起,舒明立才反應過來趕忙往事故那邊跑去。
靠近,便聽到了小車中傳來一句句破口大罵的聲音。
車體受損嚴重,人是沒事的。
舒明立看清楚了狀況,微鬆了口氣,繞開這邊繼續往家裏走去。
回家的路上,那一幕車禍還在腦海不散。
回到家,在玄關口換了鞋,簡單的吃了寫東西,他給手機充上電躺到牀上看着天花板發怔。
壓抑、憋悶、悵然若失,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就陰魂不散的盤旋在心底不散。
怎麼回事?
作爲醫生,在休息的時間加班常有,兩天不睡覺的情況也有過,卻從來都沒有這種沉悶的感覺。
心裏很不舒服,不開心,隱約還有些澀然的微痛,手指捂向心髒,半晌,有些煩躁,舒明立乾脆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澡。
水霧蒸騰,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世界,連夜手術的睏乏之意終是泛了起來。
等到出來之後,渾身便軟了下來。
上了牀,不再理會其他,他很快就昏昏睡去。
而這一覺卻不踏實。
沒隔多久,舒明立就驚醒了過來。
打開手機一看,七點。
才一個小時。
揉着眉心,他面露疲憊:“瘋了嗎.....”
就不能讓他好好睡個覺?
在牀上一直癱耗到八點,勉強恢復了些精神,舒明立起身,而剛準備往廚房走去,一旁的手機就響起。
拿起電話,看到來電人的名字,他一愣,而後面上頓時活躍了起來。
電話接起,一道女音便從對面傳了過來:“阿立?”
舒明立靠到陽臺,開口,聲音帶了些柔色:“姐。”
對面似乎有些嘈雜,伸手把百葉窗撩起看着外面的晨景,他耐心等着人回話。
很快,對方回話過來,笑道:“剛取了下行李,阿立,你現在在家嗎?”
“我在。”舒明立道。
“哦,今天醫院忙嗎?我帶小洋過來了,他放假鬧着想去遊樂場,剛下高鐵——”舒明雅有些不好意思,“你方便嗎?出來喫頓飯?”
舒明立一愣,神色明顯高興了幾分,聲音清朗:“不忙,我去接你們?”
他十歲時父母便出了意外,能長大成人,大都憑賴大他十二歲的姐姐舒明雅。
如果說這世上唯一有什麼羈絆,便是這唯一的至親了。
去了站上,遠遠的便看到一身明黃衣裳的女人拉着個**歲的小孩兒,舒明立面上揚起了些笑,趕過去:“姐。”
舒明雅看過來,笑眯了眼:“好久不見了,阿立。”
話罷她低頭,“小洋,叫舅舅。”
小孩兒有些靦腆,聞言怯怯擡頭,低聲叫了一聲:“舅舅。”
舒明立啞然,蹲下身子,“小洋,想舅舅了嗎?”
小洋眨了眨眼睛,脆生生道:“想!”
“那舅舅也沒白疼你,”舒明立捏了捏他的鼻子,起身,接過舒明雅手中的行李物品,“姐,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一聲你要過來?我開車去接你們,何必擠高鐵,坐了多久?”
舒明雅笑着,“就你三腳貓的開車技術,我能放心嗎?”
聞言,舒明立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考了駕照也有車,但因爲住地和公司離的近,他很少開車出動。
“不放心我這次也是開了車過來的,得勞煩您暫時放心一下了。”舒明立道。
舒明雅看着舒明立,端詳着,突然開口:“離上次見面也就一個月吧,怪了,總感覺有一年多沒有見過你了。”
舒明立一愣。
“難道是士別一日如隔三秋?”他斟酌,偏頭道:“你一定是想我了。”
他這麼一插科打諢,舒明雅頓時笑了出來,無奈道:“你啊。”
小洋在旁邊聽着也笑了出來,點頭道:“媽媽想,天天都在說舅舅,讓我像舅舅一樣好好學習。”
“是啊,小洋現在都三年級了,一定要像舅舅一樣好好學習。”
舒明立彎下腰,手指自然而然去摸他的頭髮。
而就在要碰上的時候,一道影子恍惚閃過,他的手忽然定在了原地。
臉頰龐劃過什麼東西,溫熱微涼。
擡手觸到一片溼潤,舒明立怔愣,心中一種莫名的感覺升起。
小洋擡頭看到之後,脆生生道:“媽媽,舅舅哭了。”
舒明雅以爲他是玩笑,正要呵責一句,扭頭便看到了舒明立眼眶通紅,連忙道:“阿立?怎麼了?”
舒明立猛地清醒過來。
他擡手擦拭,失笑:“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有些......”
而越擦,那眼淚卻越兇,完控制不住。
難過、不捨這種種感受糅雜在一起,莫名的情緒噴涌而出,就像要把人吞噬一般窒息、無法言語。
舒明立感覺又可笑又荒唐,而卻是一丁點都無法剋制,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乾脆埋下頭,將面上所有情緒一併擋住。
舒明雅眉頭蹙起,輕拍他的後背。
蹲在地上的人耳尖通紅,舒明立向來都是安靜的性子,就算難受,也是自己排解,少有情緒控制不住的時候。
等那種來勢洶洶又莫名其妙的情緒褪去,緩過來之後,舒明立怔然。
他哭什麼?
而去揣摩那種情緒的來源,翻涌的卻是更難耐的壓抑,他沉默半晌,逃避一般不再深想。
等面上那種不爭氣哭過後的燙感褪去,舒明立擡頭,入目便是小洋好奇的目光。
“好丟人啊,”他吸了一口氣,對着小洋啞聲道:“讓我們小洋看笑話了,舅舅是不是很沒出息?”
小洋看了看舒明雅,又看向舒明立,搖頭。
“阿立,”舒明雅輕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舒明立起身,笑了笑,搪塞道:“可能是最近工作壓力有點大……沒事。”
工作壓力大怎麼會這樣?
感覺他在隱瞞,舒明雅皺眉:“阿立.....”
而她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現在就要去遊樂場還是.....要不先把行李放在我家裏吧,”舒明立面上恢復了以往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般道:“要在這裏住嗎?”
舒明雅聲音一頓。
他不想說。
皺了皺眉,原本是不住的,但舒明立現在這模樣她怎麼能放下心。
沒再追問剛纔他失態的原因,舒明雅道:“住一夜吧,小洋難得放假,除了遊樂場,再帶他去別的地方開開眼界。”
“正好我這幾天沒事,陪你們玩。”舒明立笑道。
舒明雅搖頭:“我帶着小洋去就行了,你就在家好好.....”
“姐,”舒明立有些無奈,眨了眨眼:“我也好久沒去過遊樂場了,除了上班就在家裏待着,趁這個機會也是去放鬆一下。”
舒明雅一怔,點頭:“也好。”
說定之後,舒明立先帶着他們回了家中休息,一路上舒明雅都欲言又止,可舒明立的態度卻然不在意一般,縱然憂心,她也只能把滿腹的疑惑暫先壓了下去。
進門之後,舒明立就開始忙碌。
早上就趕了過來,一般是坐了五點的車,他們肯定沒有休息好,倒也不急着去遊樂場。
午飯之後,小洋發睏,舒明雅就把他安頓了去睡覺。
轉頭看向到在陽臺前撥弄手機的人,她抿了抿脣,走了過去。
舒明立正在訂票,餘光看到舒明雅過來,他道:“只去遊樂園嗎?遊樂園出來可以去水上樂園,還有水族館,小洋喜歡喫什麼?晚上帶他喫點......”
“阿立,”舒明雅道:“別忙了,我們聊聊。”
舒明立拿着手機的手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之後會有幾章現代。
大綱就是這樣,不知道古耽裏突然穿插現代好不好,有些忐忑(不喜歡的話大家可以跳過這幾章,或者攢攢)
醫院的東西是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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