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夜色漸漸降臨，如同黑幕一般罩在衆人的頭頂。
侏儒拿出懷錶看了眼時間,朝他們點點頭,意思是可以開始準備了。
林貝她們看了眼時間,又注意到尼先河地界最外圍的那一兩個精靈開始打盹後,決定半小時後出發,分成兩批隊伍進入。
就在這時，衆人視線內尼先河的林間出現一些異動。
地面有微微的震動,像是有一些精靈急促而整齊地腳踏土地所發出來的,小動物混亂的叫聲在安靜的夜晚響起，樹木抖落了積雪。
衆人屏息凝神，趴伏下來將自己藏匿在雪堆中，只露出一雙眼睛。
過了一段時間，一大批精靈族揹着武器騎着聖馬從林間而出,齊刷刷地朝着某一方向而去，他們神情嚴肅而緊張,行動速度幾乎都要快成殘影，根本沒有注意附近是否有什麼異樣。
等這段古怪的舉動過去後，雪地間再次恢復平靜。
衆人等候了一會兒，才重新從雪裏出來，活動着筋骨，暖暖手。
“看他們剛纔去的方向……”洛利絲特拿出地圖大概比對了一下，遲疑地說，“不像是去波羅蒂亞,倒像是去我們來之前的那個位置，奧格斯那邊？”
克蘿西低頭蹙眉看着。
林貝看了一會兒，手指先是落到了他們現在的位置，接着往精靈移動的方向劃過去一條直線。
奧格斯學院那裏的據點，就在她指尖的左邊一個位置。
“是吧？”
洛利絲特說:“應該就是衝着這裏去的。”
林貝又看了一會兒，忽然，她手指向上一劃，準確的落到一個地點。
那條由她們所在地出發的斜線還是筆直的一條，沒有任何彎曲的位置，跟奧格斯學院的點對比起來，她現在指着的位置，牢牢地踩在了這條線上，不需要任何偏移。
洛利絲特的表情忽地一變。
克蘿西觀察她們兩人沉重的神情，不由得出聲問道:“這裏……是出什麼事了嗎？”
“這裏就是人馬族和矮人族定下的據點。”林貝沉聲說。
她這麼一說克蘿西立馬明白了，怔怔道:“難道，現在那邊已經打起來了？所以精靈才趕過去？”
洛利絲特有些擔憂地說:“剛纔那麼多精靈過去，粗略估計都有數千名，再加上原本人馬族那些怕是數目不少。那邊會不會出什麼事了？還是他們有什麼新的計劃？北厄……那邊本來就人數少，能不能撐住？還是說我們要過去支援一下？”
那就相當於從現在這個位置，趕回到南星的邊界，也就是說他們辛辛苦苦走這麼遠的路又要回去，其中來回時間只會更多不會少。
克蘿西臉色刷白，她攥緊手指，有些剋制不住地說道:“但是西里爾還……”
“應該不用。”
林貝半開玩笑地說了句:“我們就這麼點人，就算那邊現在出了什麼事，趕過去也影響不了結果。”
“更何況，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惡魔會通知我的。”
她鎮定的表現讓衆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林貝想了想，又覺得這件事如果不確認清楚，估計大家都很難安心，又說道:“不過你們還是先等我問下他。”
“他？”洛利絲特愣了下，“誰？那個惡魔？你怎麼問？寫信現在也來不及吧，還是抓個魔獸幫你送去？”
“不用。”林貝笑了下說，“就在心裏問。”
在所有人驚愕又狐疑的目光下，她收斂起表情，在心裏默默呼喚。
‘戴維爾？’
‘北厄有出什麼事嗎？人馬族那邊的據點出了問題嗎？’
那頭的戴維爾動作粗暴地按住一個衝上來的人馬族，捏住對方的脖頸直接下拽，重重地壓進雪裏，響起一聲清脆的骨骼聲。
聽到聲音後，紅瞳擡眼看了一圈，看中左邊的一根大樹，尾巴捲住後猛地一扯，樹根直接從土地裏拔出，樹上的雪飄飄灑灑地落到他身上很快融化，他接着另一隻握住樹幹對着那個被控制住的人馬族，藉着樹的寬長兩下把他全身都狠狠地壓進了雪裏，只能看到一個頭露出來。
周圍屬於光明陣營的各族人看到這一幕，牙齒開始打顫，本來想衝上來的稍稍猶豫了一會兒。
而黑暗陣營的那夥人此時卻異常的亢奮，橫衝直撞瘋狂地廝殺。他們僅存的理智還記着要給敵人留下一口氣，於是在最後時又收手，學着惡魔的樣壓進雪裏。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魔法、武器和種族特性之間的攻擊，在這片土地上放肆地席捲，顯得格外混亂。
在他們猶豫地不敢上前時，戴維爾藉着這個空隙，張開翅膀起身飛至空中，看着下方戰鬥的景象，他輕蔑地笑了一聲，然後在心裏給出迴應。
‘什麼事也沒有。’
‘？’
林貝神情頓時一變:‘什麼事也沒有才叫有事。真沒有事的情況下，你不是會反問能有什麼事嗎？’
她稍稍模仿了自認爲他會說最後一句話時的語氣。
她又說道:‘你不要有事瞞着我。’
戴維爾一怔，他眼眸裏映着的都是那些戰亂的景象，交戰的、附近逃亡的，原本被這些畫面染上冷漠而殘酷的紅瞳裏突然多了一絲溫度，像是又被人拉扯回到另一個空間一樣。
‘人類，你對我這麼瞭解？’
他笑了一聲，嗓音低沉而肯定地說道:‘你一直在關注我。’
‘……重視我的問題。不要轉移話題！’
林貝眼皮跳了跳，壓着怒氣說道:‘你知不知道剛纔尼先河這邊派出了數千名精靈，目標方向就是朝向你們那邊！我敢肯定，如果不是奧格斯學院那邊有事，那就是朝着人馬族那個地方去的！’
她壓低聲音說:‘你老實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戴維爾，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你就不要再遮掩了，說得越早越能及時解決問題！我命令你，快說！’
那麼大一個惡魔怎麼在這種關鍵時候還開始逃避起來了！
林貝有點生氣，又有點焦急。
而久違地收到她“怒罵”的戴維爾，在發愣了一瞬後，突然露出一個囂張地笑容。
惡魔的尾巴在身後慢悠悠地甩了一下。
‘沒什麼。’
他語氣隨意地說:‘可能是他們發現我來了，纔有這麼大動靜。’
說話間，數百支魔法光箭“嗖嗖”朝他射了過來。惡魔的爪子在空中劃過一圈，抓住一把，尾巴肆意地甩動打掉之後，數量之多，他身上還是有十幾支箭插入了絨羽中，但這對他絲毫不影響，只是鬆了鬆爪子，又漫不經心地扯掉身上中的箭。
底下的人馬族稍稍錯愕，緊接着向空中的他投擲出長矛。
這一回惡魔動了點身子，在空中避開，索性更往上了些。
‘什麼你來了……你來南星大陸了？！’
戴維爾低聲應了一聲:‘嗯。’
‘你在擔心我？’
他略帶磁性的尾音微微上揚:‘是嗎？’
林貝驀地揉了把臉，大方承認又悶聲說:‘是！你自己小心，我這邊要進入尼先河了。’
她說完那頭果然乖巧地沒再來打擾她。
林貝鬆了口氣。
她擡起頭，正要說自己問到的結果時，就發現周圍一圈人眼神微妙地看着她。
洛利絲特訥訥道:“貝伊絲，這麼冷的天。但你現在臉紅了。”
林貝:“……”
洛利絲特:“我現在有點相信你們能在心裏對話了。不然確實有點，奇怪。”
她好奇地問:“說了什麼？你爲什麼會臉紅？那邊到底出事了沒有？”
“沒有，只是惡魔他們現在已經進入了南星大陸，所以那羣精靈纔會緊急過去支援。”
林貝冷靜地說道:“我們暫時不用擔心他們。現在，趁這裏精靈內部緊張混亂，人手減少時，抓住這個機會，立馬進入尼先河！”
“好！”
衆人立刻開始最後一次整理自己身上的物品，林貝也低頭重新綁緊了身上的烏鴉，想了想又加了一根繩子，拍拍不動的烏鴉，心裏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
惡魔的這一次舉動，幾乎讓光明陣營的各方都有些猝不及防。
以教廷的話來說，他們都已經特意針對北厄放出消息說西里爾被抓，克蘿西逃出後他們也沒有立馬抓回，既然天使和惡魔已經合作，那按照那個惡魔的性子，就一定會找到尼先河！
再者，一場全面的戰爭，本來就是要思慮多，考慮久，先互相試探再做更深的決策攻擊，惡魔他們直接衝了過來，更是讓所有人沒有準備——因爲他們確實準備的不充分，能準備的時間也太少了。
長時間的假象和平，假象繁榮，假象的美好，背後卻是奢侈和糜.爛。
而黑暗陣營消沉之下，帶着憤怒、仇恨的情緒，一天當成兩天用，抓緊時間爭分奪秒，沉寂了三十年，卻始終懷着希望，等待惡魔歸來的那一天，將南星大陸徹底消滅——雖然現在目的有了點點微妙的變化，但不影響他們狂熱的情緒。
甚至會覺得:噢！不愧是他們的魔王，竟然也用了計謀對付那個噁心的教廷！
然後變得更加敬佩和興奮。
三十年，說長，對於一些種族來說真的不算多長，說短，但是又能改變許多種族的習慣。
光明陣營的大部分，他們已經不會像過去那樣，每一塊肌肉都充滿着力量，就算依舊有，卻也只是互相對練，抓捕魔獸時保存下來的，真正的爆發力不如當年。
他們叫囂得很兇狠，卻發現那羣黑暗物種，有些實力強的有些過分，好不容易對戰得對方疲憊了，又突然來了精神接着打得更兇猛。
最可怕的一件事，他們不敢說。
這段時間，南星大陸各個城內傳出了許多謠言，這讓很多平民到處逃跑，居然還出現了一批並不相信教廷的另類異教徒，正好卡在這個混亂的時間，教廷就算抓住了一批人，還會有另一批人在另一處繼續高喊。
幾次下來，平民和貴族對教廷更恐慌，逃得更厲害，因爲那些被抓的人是真的沒有黑暗元素。
這讓，本來想斬殺另類異教徒，以警示羣衆的教廷，爲了穩住他們的情緒，不得不暫緩了手中的刀刃。
更要命的是，天使西里爾閣下不攔截惡魔的行爲，漠視他們，更漠視教廷的舉動，讓許多人慌了神，他們跟隨着天使而崇拜教廷，又跟着天使而鬆動了一點內心的崇拜。
而光明陣營的人，內心還有更慌張的一點。
就是他們莫名的覺得，他們這個陣營，好像現在有點不像過去那樣強大而緊密，每個種族之間都充滿着並沒有全方面信任的那點淡淡地疏離。
就是很奇怪，按道理說，他們南星大陸，佔據地理優勢，人數優勢，擁有着平民的信仰和崇拜。
但真正打起來這一刻，好像很少有地方傳出大勝利的消息。
甚至，他們引以爲傲的幾個高貴而名聲響亮的種族:
精靈族，之前大部分精靈退回了尼先河，沒有派出許多的人手，這就讓其他種族有些疑惑，影響了一部分士氣；
人馬族和矮人族，雖然攻擊方式都很粗暴，但同樣合作起來就很困難，要知道三十年前他們雖然是同一陣營，但沒有這樣親密的合作，脾氣合不來；
獸人族，三十年前那場戰爭後他們剩下的人就各自分散，很少參與這種正規戰爭；
其他各個種族，數目少，力量不夠顯眼暫且不記；
而人數最多，力量也最全面，腦子也最好使的人族，以奧格斯學院爲首那批響徹大陸的名人們，出乎意料地僅僅只是把攻擊過來的黑暗物種拖延了許久許久許久，卻沒有再看到他們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一直在拖延。
多方默默總結下來後，心裏都有些拔涼拔涼的。
如果不是這一次，尼先河那邊說把天使抓住，他們這批在前線迎戰的隊伍，估計早就心裏有些放棄，很快就會被打得不成隊伍，直接投降——
“惡魔！”
附近的聖騎士團匆匆趕來，爲首那人看清楚景象後，對着半空中的黑影，怒喝道:“你竟然還敢這麼囂張！貝伊絲呢？你把她誘騙到你們北厄究竟想做什麼！”
說着，聖騎士衆人高舉大劍，光明魔法在他們手中匯聚成光斧，直指惡魔，來勢洶涌地討伐他。
戴維爾眯了眯眼睛。
看清底下那個人後，神情中帶着不悅，語氣間有一絲嘲諷:“哦……你是誰？”
盧西恩的表情瞬間動怒，這是羞辱！
下一秒，衆光之斧直朝着惡魔劈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提前預告下，快正文完結了。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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