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扇魏衍巴掌了
歪了歪頭,她分出一絲注意力,忍不住地觀察魏衍和柱間之間的動靜。
但更多的,則是她全神貫注地替病人把脈,瞭解脈象。
儘管她給病人把脈的步驟稍微地簡化不少,但這不妨礙她脈出兩名病人的確身患重症,皆是昏厥的狀態!而且……
而且,她還能察覺對方的狀況並不單單隻這疾病造成的,還有人爲的!
……果然,讓她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面無表情地站好,她直視魏衍,問道:“這倆人是怎麼回事?!”
魏衍怔了一怔,反問:“甚麼怎麼回事?”
“休要瞞我!”她冷聲地說,“這兩個病人雖有重病,但也身有重傷!……”
“重傷?”柱間輕聲地驚呼,“他們遭人追殺?——嚴重嗎?”
“……望着嚴重,實則一般。”頓了一頓,她用詞保守,“只是,再拖個兩、三天,只怕兩位病人就救不回來了。”
聞言,柱間鬆了一口氣,欣喜道:“如此說來,兮你有法子救活這二人?”
“那是自然。”她微擡下巴,無比自信。
反而魏衍,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快把病人擡進屋裏。”她又主動又積極,對周圍一副護衛打扮的壯漢們說,“爲甚麼要把病人放在外面吹冷風?嫌他們死得不夠快麼?!”
衆壯漢們拿眼看魏衍。
魏衍囁嚅了嘴脣,半晌才道:“尋老師,你是不是忘記一件事情?”
“何事?”她皺眉地問。
魏衍道:“和醫巫……約戰。”
——在柱間的盯視下,魏衍心虛,說得越發小聲。
聽罷,她火大道:“約個空氣!拿病人作賭注,簡直不配稱作醫師!我也不屑與醫巫爲伍!……你們且把病人擡進屋中,我要救人!——快點!愣着作甚?!”
她怒視衆壯漢們。
這次,衆壯漢們不敢再看魏衍,忙不迭地擡好病人,並將病人擡去離大夥兒最近的房屋裏——那裏貌似是食堂?……反正,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排排桌几和椅幾。
將擔架放至一處角落,而兩位病人雙雙躺好後,衆壯漢們不約而同地退後數步,騰出一方空地。
不聲不響地,油女也跟過來,先將行醫木箱遞給了她,再端來一盞青銅燈,放在她的腳邊,接着又端來兩碗酒水,最後也默默地退開,還示意不許外人前來打擾。
哪怕是之後趕來的魏衍和柱間……那也不行!
兩眼彎彎地,她頷了頷首,對油女滿意極了。
爾後,她毫不留情地給兩位病人灌酒,灌得對方連連地咳嗽,咳中帶痛,昏昏再睡。再來,她打開行醫木箱,嫺熟地取針,燒針消毒,才替兩位病人依次地進行鍼灸救治。
她……現場展現鍼灸之術。
將病人的衣物脫下,露出黝黑的粗狂胸膛,她冷不丁地將又細又長的銀針扎入病人的皮膚裏,遍及不少位置,瞧着實在滲人。
不——
比起滲人,衆人更覺她行事太過豪邁膽大!
若不是從油女的嘴裏,聽說她要施展甚麼鍼灸之術,衆人倒要以爲她想佔病人便宜……
這一施針,只看得衆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
至於柱間,則兩眼放光,幾乎算得上是貪婪地注視她一舉一動。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將銀針全部取出,放回行醫木箱,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宣佈一句「好了」,這場醫治纔算勉強地落下帷幕。
話音剛落,躺在擔架上的兩位病人也陸陸續續地發出一陣微弱的痛吟。
見狀,她眼底劃過一絲憐惜。
沒法子……酒水麻痹病人的痛覺神經仍有時限,一旦超時,該疼的地方還得疼!
好在病人脫離危險,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拍了拍手:很好!解決病人後,是不是該算賬了?……站起身來,她先對魏衍說:“你能不能託人將這兩位病人好好地安頓幾天?——這能做到罷?”
魏衍一聲不吭,卻用眼神警告了衆壯漢們。
衆壯漢們打個激靈,方纔行動:她瞧見對方火急火燎地擡起擔架,把病人逐個地擡走了……末了,魏衍適時地補充道:
“我送他倆回家,並安排人手照顧他倆一段時日,直至痊癒,這樣總行了罷?”
挑了挑眉,她恍然道:“原來你認識他倆嗎?”
魏衍耳根子紅起,哧吭哧吭地說不出話來。
柱間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道:“如果本王沒記錯,剛纔那兩人穿戴好像是「魏」家的?……他們也是魏氏一族的人嗎?”
魏衍終於沒能支撐住,撲通地跪下,下拜道:“是、是的,大王!但是,這二人如何受了傷,跟在下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在下害他們受傷的!他們也是在下的族兄啊!在下怎會有傷害族人之心呢?”
她:“……”
她一時都不曉得該如何吐槽了:那個誰來着,你不說倒還好,一說……我反而會往這方面想呢?
但她默不作聲。
負了負手,柱間說:“你且起身,不必多禮……本王也沒說是你乾的。”
魏衍打個哆嗦,卻不敢擡眸了。
嘆了嘆氣,柱間只好說:“對了,之前本王聽說你與尋太醫有過切磋醫術的約定?”
魏衍更加不敢起來,結巴道:“——不是在下!是……是醫巫老師!”
說罷,魏衍疑似想起甚麼,把手一指,指向柱間等人的身後。
她順勢望去,忽見食堂門口,站着一個人來。
此人是誰?——醫巫嗎?
她注視對方,但見對方有一頭炸毛,毛髮五顏六色,臉上還塗了奇奇怪怪的花紋,小麥膚色,長得人高馬大,確實很有醫巫的風格……像個跳大神的。
“你就是醫巫?叫……鹹朋?”她說。
對方點了點頭,亦道:“你是尋兮……太醫?”
“沒錯。”她怔了一愣,爽快地回答,“我是尋兮!不但是晉國太醫,更是「大晉第一藥館」的館主兼大夫!真對不起,你我之間當賭注的病人……已經被我治好了,沒有你的份兒,看來你我並不能比試誰的醫術水平更高超呢?”
鹹朋抿了抿嘴,回道:“這有何難?你我再約戰一次,不就行了?”
皺了皺眉,她不贊同道:“之前約戰太匆忙,我都忘記和……我的學生說了,不準故意害人,用僞病人來湊數兒!”
說至此處,她輕拍腦袋,說道:“——哎呀!我忘記一件事了!”
甚麼事?
衆人遲疑之間,就見她穩步地走到魏衍的身前,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看着我!”
魏衍一愣,愣愣地擡頭,看她——
“啪!”
她揚起手來,狠狠地扇了魏衍一巴掌!
衆人大驚,目不轉睛地瞅着她。
而魏衍,臉上留下五指紅印之餘,更是目瞪口呆地瞪着她,繼而大怒,怒道:“你!你做甚麼?!你!你竟然這般對我?!”
倏地,魏衍起身,巨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眼前。
後知覺地,她才記起眼前的學生已是中年之齡,且殺氣騰騰。
不由地,她小退一步。
立即地,柱間站在她的背後。
莫名地,她感到一陣安心,果斷地挺直腰板,據理力爭道:“就憑你故意把你的族人當成病人……先前我疏忽了,忘記要告訴你,只許找那些多年得了頑疾的病人,而不是把健康之人捅成重傷之人,再讓重傷之人凍個兩、三天——”
“甚麼?!”魏衍還未出聲,衆人聽罷,卻是一片譁然,“不可能罷?魏衍怎麼會陷害自己的族人?!”
“魏衍就算是家族的旁支,也斷不會做出這等族內相殘之事!”
“是不是哪裏弄錯了?這……這也太誇張了!”
衆人竊竊私語。
看向魏衍的眼神,也夾雜不善。
魏衍鐵青了臉,怒氣衝衝地吼道:“尋兮!你爲何害我?!我根本沒有做過!”
她冷靜道:“即便你沒做過,可你將病人放在外面凍了好幾天,總是事實罷?!”
囁嚅了嘴脣,魏衍說不出話來。
看來……魏衍默認了?
衆人也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盯着魏衍。
現場陷入死寂。
這時,就聽一個聲音說:“魏衍,你肆意挑戰醫學老師的權威,是想被趕出學校嗎?——來人!將魏衍拿下,再通知魏氏族人,讓他前來見我!”
衆人吃了一驚,定睛一看:是扉間!
扉間來了。
兩名護衛打扮的武者們一左一右,輕輕鬆鬆地挾制魏衍,風輕雲淡地拖走魏衍,絲毫不顧魏衍慘白了臉色,大喊:
“大王!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說得好似魏衍承認他損害了族人的生命健康,而柱間想要斬殺魏衍似的。
明明是扉間開得口嘛?
回過神來,她瞥見柱間對扉間說:“怎地來得這麼晚?”
扉間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柱間,眼裏是一如往常的鄙夷,但聽扉間說話,竟是客客氣氣,尊敬有加——還不錯嘛?扉間也曉得要在公衆場合,應該維護自家大哥的威嚴……哪怕自家大哥沒有多少威嚴可言。清了清喉嚨,扉間說:
“抱歉,大哥,怪我護送病人,不小心地耽擱了。”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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