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燈火闌珊下

作者:塵酒不是玖
有些人,雖然他已經不在世上,但總還會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不是因爲豐功偉績,而是因爲他丟下的爛攤子。

  賀笙羽與赫辰煬對視一眼,心中的無奈都寫在了臉上。

  又是孟良!可偏偏這個孟良已經死了。

  “在井中下毒之事呢?”赫辰煬敲了敲桌案問道。

  崔婉拼命搖頭:“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們!我保證這件事和我們沒有關係的……殿下,賀小姐,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嗎?可以放我女兒回去了嗎?”

  賀笙羽站了起來,將筆墨紙硯都放在崔婉面前的桌案上,道:“先把你剛纔說的都寫下來簽字畫押罷,至於別的,還得等我們查清楚,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不動你,也不動你女兒。”

  拿了崔婉簽字畫押的罪狀,賀笙羽的心情卻沒有放鬆多少。

  孟良實在是關鍵,但這個關鍵死的也太離奇了。

  “今日不早了,我送你回定國公府去,”黑夜中,赫辰煬的雙眸似乎十分明亮,他微微一笑,“剩下的明日再說,此案涉及太多,不是一時半會能牽扯清楚的。”

  賀笙羽抱臂打趣道:“我們世子殿下還有害怕的事不成?”

  “哈哈哈哈哈……”赫辰煬爽朗一笑,正了正身形,“自然不會有。但我不怕,不代表我想讓自己莽撞地栽進別人手裏,更不想讓你們栽進去。陪我上戰場的裴明宏和白微也好,小老頭也好,還有,認識不久的阿羽也罷,你們一個都不能出事,否則就是我太無用。”

  “我是怎麼能和他們相提並論的?”賀笙羽有些好笑地問道,不過話剛出口她就有些後悔,因爲此刻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上,兩人捱得這麼近,說這樣的話多少有些曖昧。她輕咳一聲,又道,“可是,赫辰煬,你這麼說是不是有些自負了?”

  赫辰煬卻面色依舊:“有麼?我一向都是這麼覺得,我被稱爲戰神,被百姓奉上神壇,若連你們都護不住,還能做什麼?難不成要讓別人說我在京城過了幾年安心的日子便把之前的血性磨沒了?況且……”他停了一下,輕笑一聲轉過身,邊倒着走邊道,“況且阿羽爲何不能與他們相提並論?他們與我是多年情誼,你於我而言嘛……像是相逢恨晚,這種情誼亦很珍貴。”

  賀笙羽感覺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了幾秒,似乎此刻,赫辰煬的眉眼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她又想起早晨他扶自己上馬、墜下屋頂時接住她……更覺得赫辰煬的面容是萬里挑一的俊美。

  她鬼使神差地問:“哪種……相逢恨晚?”

  赫辰煬以摺扇支上下巴,細細思忖道:“嗯……依我來,阿羽與我甚有默契,在懷靜侯府時我便有所發覺,我們總能想到一處去,想法亦可互補,着實難得。”

  哦,原來是查案時思維上的默契啊。

  賀笙羽心裏掠過了一瞬間的小失落,隨後又覺得赫辰煬有這樣的想法也十分正常,畢竟只認識這麼些天,她能指望人家有什麼不尋常的感覺嗎?說默契已經是對她業務能力的認可了。

  她垂了垂眸,微不可查地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正走着,經過一戶普通人家門口。那人家的小木門上還貼着“囍”字,想來今日是有人成親的,大概原本想借定國公回京的熱鬧沾個光,卻不想今日發生了這種事。

  赫辰煬順着賀笙羽的目光看到了“囍”字,心裏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激動,道:“阿羽你看,今日有人成婚。”

  賀笙羽應道:“嗯,我們還是要快些查案,不能讓百姓惶惶度日。”

  赫辰煬又問:“你覺得這囍字好看麼?”

  賀笙羽有些好笑:“各家各戶成親時都要有囍字的,談不上覺得哪家好看吧。也許只有新人在看囍字時才覺得最美。”

  “我覺得挺好看的……”赫辰煬嘟囔着,說,“那我成親時是否也會覺得自己屋裏的囍字最好看?”

  他總覺得這個紅紅的字能讓自己心裏十分激動,不知是因爲紅色,還是因爲那個字。

  “嗯……大概吧,”賀笙羽含糊地答了一聲,“王妃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想來你往後的世子妃不會與她有什麼矛盾。”

  赫辰煬輕笑一聲:“是吧,她應該不會太想與和我有關的人說話,話都不說,更遑論矛盾。”

  賀笙羽挑了挑眉,雖然顧緲音看起來確實不是愛說話的人,但也不至於這麼絕對吧?又想到今日顧緲音對赫辰煬的態度,賀笙羽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

  沉默片刻,赫辰煬開了口:“阿羽呢?你與蕭昱晟的婚約還要作數?”

  想到原書裏嫁給蕭昱晟的下場,賀笙羽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絕對不!他愛娶誰娶誰,不是我就行!與他有婚約的不是賀府長女麼?如今我也不算了吧?他喜歡賀錦怡娶她便好了,如今我可不再是他們的絆腳石了。”

  赫辰煬笑了:“這麼討厭蕭昱晟啊……”

  賀笙羽看了看天,感慨道:“實在是我的命比較脆弱。”經不起折騰。

  說實話,赫辰煬的世子妃大概也不能是個命比較脆弱的,萬一在赫辰煬手裏連一天都活不下去……嘖嘖,也蠻可憐。

  說話間,定國公府已經到了。元川一早便派人在門口等着,於是一同把兩人請進了府裏。

  “賢侄辛苦了啊,還勞煩你把阿羽送回來,”見了兩人,元川好像終於鬆下一口氣來,“今日多謝賢侄出手相助,我那妹子只有這一個閨女,出了事可不知如何是好啊……”

  赫辰煬道:“世叔言重了,您對家父曾有救命之恩,況且阿羽有事,我出手是應當的。”

  赫辰煬真心敬重的人並沒有多少,時越是一人,接着便是他的生父靖北王和定國公元川。在他還未上過戰場時,靖北王同定國公一同抗擊北境,兩人是在戰場上生死之交的兄弟,這救命之恩便是那時來的。之後靖北王重傷回京,最後還是撒手人寰,仍不忘告誡赫辰煬一定要報恩。赫辰煬這才下定了上戰場的決心,年紀輕輕便創下了不敗戰績。

  聽赫辰煬稱賀笙羽爲“阿羽”,元川先是一怔,隨後便欣慰地笑了笑,抓了兩把自己的山羊鬍:“阿羽,你先去看看你母親吧,她一日未見你有些擔心。今日的意外便不要說了,免得她勞心勞神。我與賢侄敘敘舊。”

  賀笙羽應了一聲,隨後就退出了屋子,卻在轉角碰到了靠在紅柱上的元晗。

  “表兄?”

  元晗聞言擡頭,吐了嘴裏銜着的草:“走吧,我送你回去。”

  賀笙羽有些莫名,心道其實她找得到路,不過畢竟在人家家裏盛情難卻,賀笙羽還是閉上了嘴。元晗的臉型棱角分明,再加上他這一身“生人勿近”的氣質,看起來便是個不好相與的。

  這一路上,賀笙羽更加確定了元晗是個不愛說話的性格,一直走到她與元晴的院落門口,他纔開口:“赫辰煬是不是欺負你?”

  賀笙羽:“……???”

  “我今早看見他抓你馬繮繩了,他是不是威脅你?”元晗說得更認真了。

  賀笙羽抽了抽眼角,道:“沒有吧……那是因爲我不會騎馬啊。”

  元晗疑惑道:“你原來不是會麼?我記得我教過你。”

  賀笙羽心想那都多少年過去了就算原主會她也是不會的,只好道:“時間過去太久了,已然忘記了。”

  元晗沉默片刻,道:“等你忙完手頭的事,我再教你,不能讓赫辰煬那廝抓住你把柄。”

  賀笙羽哭笑不得,想必這元晗也是被赫辰煬抓住過把柄整治過的,只得應了一聲。

  “還有,若是他欺負你了,你來告訴我,”元晗認真道,“不要害羞,找我就行,我雖打不過他,但罵還是罵得過的,他讀的書沒我多。”

  賀笙羽這下真憋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來,道:“好好好,多謝你啦表兄。”

  她還是忍住沒有打擊元晗,這些年來有時越教導,赫辰煬現在應當已是文武雙全了。

  定國公府,書房中。

  “世叔是想問小侄關於這個案子的事吧?”

  坐下不久,赫辰煬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元川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是啊,老夫剛一回京便碰到此等事,怕是有人刻意爲之,想讓人覺得是老夫圖謀不軌。”

  “世叔行的端做得正,不必多慮,小侄定會盡快查清,”赫辰煬拱了拱手,道,“再者,小侄現已查到,這案子大抵是與崔沐有關的。”

  “宰相?”元川皺起了眉,“他都已經坐上了那個位置,還有什麼值得渴求的?”

  “萬一,他想要的就是上頭那個位置呢?”

  赫辰煬彎脣笑着,元川卻不寒而慄。大梁已富庶平安百餘年,若發生這等動亂,南陳必會趁虛而入,到時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他剛從戰場上回來,萬萬不想看到京城也變成那樣的地方。

  見元川這番沉重表情,赫辰煬道:“世叔莫要見怪,小侄也只是說一種可能罷了。後日便是您的慶功宴,他若要動手亦是那時最合適,小侄會通知禁軍加強防備,在那之前,小侄會盡快查出真相。”

  元川笑了一下,手放上了赫辰煬的肩膀:“那是啊,賢侄的能力,老夫自然相信。不過阿羽似乎與你十分相熟,是也不是?”

  提到賀笙羽,赫辰煬的心裏似乎有些暖意,微笑道:“阿羽啊,她很聰明,能知人所想,小侄很喜歡和她共事。”

  “只是共事嗎?”元川突然八卦了起來,這一點他同元晴倒是相似得很,“平日裏呢?平日裏覺得她如何?”

  “平日裏……”元川的問題似乎問住了赫辰煬,他摸着下巴思忖好一陣,說,“好像和阿羽在一處時我會有些未曾有過的開心,心口有奇異的感覺……很有趣。”

  聽他說前面幾句時,元川的臉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可聽到“有趣”二字時,元川臉色一變,像是看見末日般:“有、有……有趣?什麼有趣?”

  赫辰煬道:“阿羽啊,阿羽有趣。”

  元川揉了揉眉心,顫巍巍地舉起手揮了揮:“賢侄啊……你、你先回去罷,要不再好好考慮一下,好好想想案子……這個有趣,我們還是……再想想,啊,再想想……”

  赫辰煬有些莫名其妙地愣了一會兒,但還是乖乖拱手作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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