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以毒攻毒
打扮素淨,不外乎是因爲趙蘇意那日的敲打而收斂幾分,更多的,卻是想像曲檀夏一般,得她眼緣、被她看中一步登天。
反觀楚疊錦。
她穿着一身寶藍色的對振式收腰託底羅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腰間鬆鬆的綁着墨色宮滌,三千青絲綰起一個精緻的雲髻,斜斜的插着一隻飛蝶鏤金碎花華勝,長長的流蘇墜到她的肩上,隨着微風盪漾出細碎優美的弧度,眉心是一點硃砂。
當真是豔冠羣芳。
她淺淺的微笑着,聲音卻是不由自主的提高:“喲!今日的合慶宮倒是格外的熱鬧啊!”
三三兩兩聚在小花園之中的御妻們紛紛轉頭,朝着聲音的方向轉過來,見她今日異常隆重的打扮,驚豔有之,嫉妒有之,羨慕有之。
然而,有心思更玲瓏一些的人,見她盛裝出席而來,便知她恐怕來者不善。
“嬪妾等,參加楚婕妤——”
一大早來這兒的,無非是新進宮的御妻,無論是誰,身份都比不上御妻第一人的楚疊錦尊貴,一時之間,除卻後跟進來的祝璟棠,所有人紛紛行禮,竟然造成了數人蔘拜的現象。
楚疊錦站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遞過來的豔羨目光,她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脯,一臉的驕矜,得意的目光投向守在正殿門外的合慶宮宮女。
是挑釁,也是顯擺。
她張了張嘴,尚未來得及說話,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喲!今日的合慶宮倒是格外的熱鬧啊!”
楚疊錦皺了皺眉,轉過身對來者投以不善的眼神,卻在見到來人那一身繁複的衣衫時一愣:這衣衫規制,不像是新進宮的御妻
玫妃笑容淡淡,剛要提着裙襬走進來,目光落在嘟在門口擋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嫌棄的皺皺眉:“這位...御妻,你擋着本宮的路了。”
本宮?
一宮主位,須得是嬪位以上。
楚疊錦臉色尷尬,心裏頭不情不願,可腳步卻只能往旁邊挪動。
玫妃這才滿意的勾起脣,拎着繁複的裙襬跨過門檻,目光落在院子中格外素淨的御妻身上,挑了挑眉,重複道:“喲!今日的合慶宮倒是格外的熱鬧啊!”
衆御妻猶疑試探的目光紛紛向她投來。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有意思的地方,看好戲的目光不住的朝着楚疊錦瞟過去。
玫妃着一身水藍色的翠煙衫,下面搭配着水霧綠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脆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斜插一根華貴的銀簪,綴着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
身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不愧是闔宮上下以容色絕豔聞名、堪與趙蘇意並稱的女子。
有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在,先前令人目之驚豔的楚疊錦瞬間淪爲陪襯。
最令人叫絕的,是兩人皆穿着藍色系的衣裙,又站在一起,因此對比更加顯著。
感受到他人逐漸轉變的目光,楚疊錦默默握緊了拳頭,偷偷打量着她的側顏,心頭不忿,卻因爲摸不準她的身份而不敢開腔。
現場猶豫着該不該行禮、如何稱呼,安靜的出奇。
彼時,玫妃的大宮女問月站了出來,半點看不出當日被趙蘇意欺負的都要哭了的小可憐模樣,看向現場的御妻們橫眉冷對:“大膽!玫妃娘娘在此!爾等爲何不行禮?”
玫妃娘娘?
來不及反應,現場的小姑娘們一下子蹲了一地:她們進宮這麼久,接觸的不是同爲御妻的小主,便是掌管六宮的趙蘇意,妃位的娘娘對於她們來說,可以算得上大人物了。
玫妃瞥了一眼旁邊,低下頭淡笑着擺弄指甲,不說話。
問月心領神會的轉過頭,對着一旁心不甘情不願只行了個屈膝禮的楚疊錦皺眉:“什麼人如此大膽?初次面見玫妃娘娘,竟然如此無禮!”
楚疊錦擡眸看她:玫妃,以玫爲封號,而非正一品四妃之中貴賢淑德,恐怕就是個二品的普通妃位了。
而後想起自己的位份,有了些底氣,聲音聽着婉轉,卻不掩其中的得意:“回娘娘,嬪妾爲正四品婕妤,楚氏,現居毓秀閣。”
玫妃收回臉上的笑,冷冷的看着她:什麼意思?這人顯擺什麼呢?
她就是新人裏第一個被召幸的女人?
她親自上前一步,捏着楚疊錦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擡起來,輕輕推開正要上前勸誡的問月,衝她嗤笑一聲:“婕妤?你很得意?”
楚疊錦:???
你這叫我怎麼回答?
她納了悶,不解地皺眉:這宮中的娘娘們都是這麼直球的嗎?
想起同樣直球、不按套路出牌的趙蘇意,她眸中染上憤恨不平。
豈料,她眼中的情緒被玫妃抓個正着,只見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另一隻得空的手指着她:“好哇!你敢不服氣?”
楚疊錦:???
還不等她開口爲自己辯解,玫妃已經動了怒,一把將她甩出去,看她踉蹌了兩下才站穩身子,臉上出現得意的笑:“正四品如何?婕妤又如何?本宮是妃,一宮主位!你連一個嬪位都沒混上、連‘本宮’都自稱不了的女人,再怎麼春風得意,只要本宮願意,你就得規規矩矩蹲在地上給本宮行禮!”
楚疊錦被挽琴扶住,好不容易站穩,聽到她的話,纖長粉嫩的指甲頓時死死扣進挽琴的肉裏。
她不停地給自己洗腦,這才勉強剋制住面目表情不至於使它扭曲。
不遠處的御妻們或看好戲或忌憚擔憂的目光投過來,在她看來,不外乎將她凌遲的刀子,可她卻不得不低下頭,由於極致的憤怒,聲音已經發顫:“是。嬪妾知錯,嬪妾給玫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玫妃這才滿意,輕輕勾了勾脣角。
而不遠處主殿的臺階上,原本安安靜靜守着的一個小宮女,見狀,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順着牆根便溜走了。
衆御妻看着方纔還洋洋得意、豔壓羣芳,此刻卻狼狽地蹲在地上忍氣吞聲的楚疊錦,或多或少滑過一道快意,心裏頭陡然浮現一個詞: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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