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歹人
罵完之後他就捂着肚子“哎喲”一聲，極力哀嚎着。
王霞這纔將目光重新放回老人身上，她沒有絲毫嫌棄的坐在老人的牀沿上，柔聲道：“爺爺，我給你把個脈吧。”
“淨弄這些糊弄人的。”
老人口中沒好氣的嘟囔了一聲，但還是聽話的把手遞給王霞。
隨着老人伸出手的動作，空氣中的酸臭味道更濃重了，王霞屏住呼吸，靜心凝神的把手指搭在老人腕間。
牢脈之相，似沉似伏，重按則實，脈搏弦長有力。
“你會不會看啊，不會看就趕緊走，別拖延時間。”
沒等她診脈結束，老人急切的從王霞指尖下把手腕抽回，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指着王霞，面色慍怒不已，脫口就指責道。
王霞按住了趙清然想要上前理論的動作，轉頭對老人肯定道：“大爺，你是不是前幾個月的時候受涼了，當時發熱了，但沒有喫任何藥物就自己好了？”
老人一臉詫異：“你怎麼知道？”
當時剛開春，天氣冷熱不定，他上午下地幹活之後，熱了就直接脫了衣服，沒承想下午開始起風了，衣服也沒顧得上穿就着涼了，晚間的時候就開始發燒了，燒的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那時家裏是都是賤婆娘管家，壓根不肯給他錢看病，兒子又不管家，自己生生捱了兩天才好利索。
在此之後，就再沒生過病了。
王霞看着老人凝重的神色，心下了然，看來自己說對了。
老人的神色在狐疑和信任間反覆橫跳，突然他想到什麼，看向王霞的眸子滿是怒火。
那次生病之後，他曾和不少街坊鄰里抱怨過自家兒媳狠毒，兒子爲了平息自己的怨氣，更是爲了面上好看，當衆責罵了兒媳一通。
這事鬧得挺大的，一度成爲整個鎮子的笑話。
趙家村和自己村子離得近，能聽到這場笑話也在所難免，莫不是這姑娘聽了笑話來這誆騙自己的吧？
肯定是這樣，怎麼可能幾個月之前的生病會影響到現在呢？而且發燒和便祕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病症……越想老人面上的神色越是輕蔑。
他不屑的眸子盯着王霞，冷哼一聲：“你這姑娘年紀不大，倒是誆騙到我頭上來了。”
王霞見他不信自己，也不惱怒，繼續把方纔沒說全的病症說給他聽。
“大爺你後來感冒好了之後，是不是就開始排便困難了？從原先的一天一次變成了幾天一次，而且天氣轉熱之後，你的病情也愈發嚴重，從先前的兩三天排便一次變成了一週，到現在甚至十天半個月的都排不了一次。”
王霞邊說邊觀察着大爺的神色，見他眸子愈發震驚，她又確認道：“我說的可對？”
大爺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你當時發燒之後雖然自己好了，但病症還藏於身體，你這……”
王霞看到大爺腫脹異常的腹部，伸手想要查看便祕到什麼程度了，被大爺急切打斷。
“你別說了！”
大爺一臉驚恐，吼斷完王霞解釋病症的話之後，顫抖着身子往牀鋪裏挪了挪，口中篤定的怒罵道：“那賊婦人許了你什麼好處，竟然和她聯手害我，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新社會了，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
這些細處的病症只有自己兒子和那賊婦人知情，兒子肯定不會做出弒父的舉動，而那個賊婦人是巴不得自己死……這麼一想，大爺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若不是她們聯合在一起，眼前的女娃子不可能知道這些。
“大爺，你別激動，這些病症是我從你脈搏中觀察到的，我和你又沒有什麼仇怨，何至於要害你？”
王霞一臉茫然，這大爺到底在鬼扯些什麼，她進院子這麼久，雖然看出了婦人和這老人關係間定有些齟齬，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攀扯到自己身上。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說着，大爺直接大聲嘶吼起來：“救命啊，兒媳婦要殺人了，救命啊！”
王霞行醫這麼多年，竟頭一回被當作歹徒對待，她頓時腦中一片空白，呆愣在一旁完全不知如何辯解。
直至院中涌出各處的街坊鄰里，她纔回過神來，此時趙清然擋在她身前，一臉戒備的看向屋外的衆人。
爲首的青壯年看到屋內站着的王霞和趙清然，面上閃過一絲不解，隨即大步往裏屋走去，口中呼喊着：“張叔你有沒有事？”
大爺看到青壯年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不再繼續幹嚎着，他手指顫抖的指向王霞，從喉間扯出一聲嚴厲的吼叫：“快抓住她，她想要害死我。”
青年面色一振，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迎面和躲在趙清然身後的王霞撞上。
她眸中閃過一絲驚恐，心中緊張至極，但出口解釋的話卻清脆有力：“我不是歹人，是這大爺的兒媳婦請我過來給他看病的。”
“你？治病？”
方纔對視的一瞬間，青年只覺得眼前女子的瞳仁純粹清湛，好似墜入凡間的仙子，恰到好處的皺眉更添了幾分無措的美感。
真不是他以貌取人，這小姑娘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就算自小學醫，到如今這才幾個年頭，可別藥材都認不全就開始裝大人了。
王霞沒有錯過青年眸中的輕視，點頭確認道：“對。”
如此坦白的態度，倒使得青年懷疑起來，這周身的氣質以及老練的做派，也不像毫無經驗的樣子呀。
“華子你還猶豫什麼，還不趕緊找人把她抓起來。”
老人看着絲毫沒有動作的張華，直接怒吼出聲。
王霞聽到這聲華子，頓覺有些搞笑，但眼下也不是能笑場的地方，愣生生將這股笑意憋在心底。
“叔，她們真是壞人嗎？我看着不像啊。”
張華聽到老人的催促，又看了看一臉坦蕩的二人，怎麼都沒法把眼前的人和壞人劃上等號。
“哪有壞人會把壞心思顯現在臉上的，她們是和我那毒兒媳串通好的，爲的就是把我弄死。”
聽到這，張華心中就算再有疑惑，理智也偏向了老人幾分。
這家的恩怨他是清楚的，全村人誰人不知曉，兒媳和公公水火不相容，兒媳氣死婆婆不說，還氣的丈夫常年不歸家，家中僅剩年邁的老公公守着老宅和兒媳鬥智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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