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坐了八一農場的拖拉機,去了一家喪葬鋪子,這年頭這種鋪子生意奇差。
隔三差五還會被民兵隊上門敲打,這是破四舊的玩意兒。
但是,卻又能神奇的存活下來。
因爲,打壓喪葬鋪子的民兵隊,他們也有生老病死的家人,等家人死後,原先厭惡覺得是封建糟粕的東西。
卻是他們唯一和死去家人聯繫的媒介。
不管是棺材,還是紙錢,但凡是有餘力的條件下,他們都想選最好的。
因爲,這是他們爲數不多能做的事情。
也是唯一能和死去的親人聯繫的事情。
所以,這家喪葬鋪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活了下來。
陳美娜到的時候,對方門半掩着,屋內有人扎紙人,嘩啦啦的紙張響起來,傳到門外。
陳美娜敲了敲門,烏老闆頓時嚇了一跳。
條件反射的把紙人往箱子裏面塞,他還以爲是民兵隊的人又來打砸,說他這裏都是封建糟粕了。
但是,在看到清楚門縫的來人後,又鬆口氣,“買東西?”
陳美娜點了點頭,苗海蠣跟着推門進來。
“是我,老烏。”
這話一落,老烏看着苗海蠣頓時一愣,“你家又出事了?”
他這鋪子不是好的,每一個來他這裏買東西的人,都是哭喪着臉。
前些年苗海蠣來的時候,要了一對棺材,是給他兒子媳婦的。
怎麼這又來了?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苗海蠣家裏也沒幾個人了。
難道他老伴死了?
鎮上就這麼大,誰家幾個人,老烏都是清楚的。
苗海蠣聽到這話,頓時不高興了,“你個烏鴉嘴,我家可沒出事情。”
“是這位丫頭,她要給她姥姥姥爺買塊墓碑回去,你看着刻字。”
說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鋪子外面,生怕民兵隊的人來了,把他們也都給抓起來。
這年頭置辦死人用的東西,總歸是要小心一些的。
老烏弄明白了,這才起身,把紮好的紙人往身後牆上一靠着,打量着陳美娜片刻,“叫什麼?”
“陳美娜。”
這話一說,苗海蠣哭笑不得,“不是問你名字,是問你墓碑上要刻的名字。”
這還真把陳美娜給問住了,她哪裏知道她阿公阿婆叫什麼啊?
她去看苗海蠣。
苗海蠣也懵了下,“我也不知道。”
“我問你舅喊叔,問你阿公阿婆喊三爺,這麼多年都是這麼喊的,我聽着別人問他喊棍。”
但是,不可能往墓碑上就刻一個棍啊。
老烏快被他們給弄笑了,“不知道老人叫什麼,你刻什麼墓碑?”
“而且,我這裏的墓碑也不便宜。”
“換別的吧。”
根本不是給普通人用的,普通人沒了,都是一卷草蓆埋下去就省事了。
陳美娜也有些尷尬,苗海蠣在旁邊說,“我回去問問族裏面的老人,看有沒有人知道,你阿公阿婆叫什麼的。”
但是估計很難。
因爲,苗海蠣他們這一批,就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人了,在往上就要找八十歲以上的。
窮山僻壤的小漁灣,哪裏有老人能活到這麼久啊。
陳美娜嗯了一聲,“那就先不置辦墓碑了,這樣吧,把這裏的喪葬用品,給我看一看。”
這也是生意。
老烏在旁邊介紹起來,“我這是紙人童男童女,燒下去伺候老人的,還有這個是金元寶,據說這個比紙錢有價值多了,下面當黃金用的。”
“還有這些是衣服,我剪的都是綾羅綢緞。”活着穿不起,死了總要穿的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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