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前她修無情道 第123節 作者:未知 “這正是我想了解的事情。” 蘇白看着他說道:“我已經大概確定這是什麼樣的疫病了。” “然而之前的病人出於各種顧慮,他們都不願意提及自己爲何感染了疫病。”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裏沒有鄙夷,也沒有憐憫,唯有深深的平靜:“所以我需要一個願意說實話的人。” “實話……” 傑夫喃喃着:“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一段往事,那應該是幾百年前的事情吧,我記不清具體是多久了,只知道那時新士奇城剛興起平權運動,中城區出現了一位名叫姬瑪的脫衣舞女和……。” “妓女。” 傑夫頓了頓,這才慢慢吐出這兩個字:“但現在我們都稱她爲脫衣舞女。” “姬瑪的身世非常悲苦。傳聞她出生在下城區,母親懦弱,父親暴戾,甚至還在姬瑪年幼時侵犯了她。但姬瑪是個非常有手段的女人,她憑藉着自己的美貌和身段遊走在不同的貴族男人之間,一步步從下城區步入了中城區,甚至接觸到了上流貴族。” “在上城區最奢華的劇場,天使劇場,姬瑪憑藉着一場名爲“紅酒浴”的脫衣舞一脫成名,獲得了無數男人和女人的追捧。傳聞她用過的浴巾和牀單在拍賣行都能賣出兩萬金幣的天價。而這時新士奇城的一些保守派站了出來,他們指責姬瑪行事放蕩,甚至背地裏還做着將貧民區的孤女販賣給貴族男性的勾當,但那時候新士奇城的平權運動如火如荼,激進派趁此機會將姬瑪奉爲女性之光,大肆嘲笑貴族們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位情人,卻容不下一位脫衣舞女。” “但這麼聽起來她真的很厲害啊。” 黛拉忍不住插話道:“她或許是因爲沒有選擇,纔不得不做一名脫衣舞女。” 傑夫苦笑一聲:“上城區的貴族們或許不清楚,但下城區的貧民們從未聽說過姬瑪這號人物,倒是有個叫沙拉曼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身世和姬瑪非常相似,只是她常年呆在下城區,看起來非常和藹普通。有人說她就是姬瑪將下城區的孤女販賣給貴族的中間人。” “也有人說姬瑪實際上是中城區落魄中產的女兒,但她並不是被迫成爲一名脫衣舞女,而是享受男人追捧她的感覺。” “天吶。” 烏娜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姬瑪盜用了沙拉曼的身份嗎?她們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並不清楚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傑夫搖了搖頭:“只是藉着保守派對姬瑪的指控,激進派進一步掌控了新士奇城,並且在幾年後的城主選舉中,姬瑪當選成爲了新士奇城的第一位女性城主。” “新士奇城的第一位女性城主竟然是一位脫衣舞女?” 黛拉不可思議地說道:“可是……她學過如何治理一座城市嗎?” “這並不重要。” 蘇白接話道:“最重要的是這是民心所向的結果,也是激進派的新貴徹底將保守派從王座上拉下來的雷霆手腕。” “看起來是平權運動。” 烏娜也慢慢回過味來,評價道:“實際上是不折不扣的政鬥。” “這是新士奇城平權運動最爲鼎盛的時候,姬瑪上任之後,不知是不是爲了切割掉她脫衣舞女和妓女的身份,她做了有一件事情,那就是……” 傑夫斟酌着用詞,慢吞吞地說道:“性……交易合法化,並且不斷髮布新政拔高脫衣舞女和妓女的地位,揚言女性應當擁有着被尊重和自由選擇的權利。” “可這和疫病有什麼關係?” 黛拉問道:“這看起來只是新士奇城的一段……唔,我不太好評價,傳奇往事?” “當然有關係。” 傑夫羞窘地說道:“姬瑪並沒有明面上要求提高妓女的地位,相反,她取消了妓女這個職位,卻也取消了一些……私底下性|交易被公職人員發現的懲罰。她大肆鼓吹女性應當在自己的身體和性上面有着絕對自主的權利,暗示所有人當一名脫衣舞女,或者妓女是反抗保守派和攫取貴族利益的另一種途徑。” “因此這些年來,新士奇城暗地裏的性|交易的數量數不勝數,與此同時,另一項與妓女有關的疾病也被貴族們隱瞞了下來。” “那就是性病。” “性病?” 黛拉傻愣愣地看着傑夫,看樣子被這幾個字嚇壞了:“你得的是性病?” “別擔心。” 蘇白說道:“性病主要是通過性傳播和體|液傳播,你不會有事的。” 這是一些科技世界的觀衆在彈幕上科普的。 不少職業是醫生的觀衆幾乎一眼就瞧出了這些病患的病症,就連久居雪山的吞天冰焰也瞧出了這些疫病爲何物。 “你找了妓女?” 烏娜皺了皺眉頭:“所以才感染了性病?” “你怎麼可以找妓女!” 黛拉縮到蘇白的身邊,警惕地看着他:“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還在那裏罵神殿呢!” “我、我沒有。” 傑夫慌亂地解釋道:“只是……只是卡琳娜說,如果我不能給她錢,她就不得不找皮條客去往中城區謀生……” “卡琳娜?” 蘇白注意到了這個出現了兩次的名字:“誰是卡琳娜?她和貴族有什麼關係。” 說起卡琳娜,傑夫露出了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 似乎是想起了他最不願意再提及的往事,傑夫這次並沒有急着回答,他將頭埋進手裏,沉默了許久,才擡起頭說道:“卡琳娜是住在我隔壁街的姑娘,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 “我……我想和她結婚,但卡琳娜說她的姑姑可以幫她在中城區找一位頂好的顧主,除非我能給她很多很多的錢……我給了她幾乎所有的積蓄,她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久到我以爲她已經打消了去中城區的念頭。” “但是有一天,她哭着和我說她染病了。” 傑夫眼裏蓄着淚水:“她告訴我,我的工作雖然在下城區看來很體面,但家裏比她貧窮,沒有她漂亮的姑娘如今在中城區住上了擁有獨立盥洗室的房子,她們不需要漿洗縫補,就可以穿着漂亮的衣服參加舞會。” “她從小就是那麼一位爭強好勝的人,怎麼受得了這種落差,所以卡琳娜求了她的姑姑,白天我去中城區的魔獸加工廠工作,她會在我走後去僱主家。” “她說我是個好人。” 傑夫喃喃道:“她說她本來希望瞞我更久一些,但現在她染了病,只有搬去中城區,僱主才願意每月給她一瓶抑制劑緩解病情……” 傑夫的聲音有些哽咽。 但他不想在這些姑娘面前落淚,因爲這隻會讓他再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懦弱與無能。 “這是貴族帶給卡琳娜的病,所以只有貴族才能治好她,我當然不行,我只是空有蠻力的屠夫。” 傑夫一遍又一遍地說着這些話。 他像是說給姑娘們聽,但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沒錢給卡琳娜治病,沒錢給自己治病……她當然不該跟着我,沒有人願意在下城區呆一輩子……我只是沒有選擇而已……” 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傑夫,就連渾身緊繃的黛拉也不由得慢慢放鬆下來。 她鬆開握着蘇白的手,轉過頭看着這位將頭顱埋在雙手之間默默流淚的屠夫,她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間狹隘髒亂的茅草屋,她身下坐着的這根崴腳板凳,以及傑夫身上用廉價麻布編制的衣服。 在這一刻,這位素來養尊處優的小公主漸漸理解爲什麼傑夫那麼痛恨神殿,爲什麼那麼厭惡貴族。 他們理所當然地奪走了傑夫的一切,最後還用殘酷的現實逼迫他認命。 “別哭了。” 黛拉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所以別哭了。” 但這句話並沒有止住傑夫的哭聲。 她慷慨的施捨只會讓傑夫越來越意識到卡琳娜離開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窮人不配擁有任何東西。 他們只能被施捨。 ** 練舞廳的地板光滑平整,房間的一側是大片的落地窗,深藍色的夜色混合着清涼如水的月光捎來窗外滿園薔薇的訊息。 蘇白換好衣服和烏娜從更衣室裏走出來,就瞧見黛拉正坐在地板上對着窗外的花園發呆。 她打開了角落裏那扇小小的通風窗,允許殘留着白日裏餘溫的夜風呼啦啦帶着滿院花香擠進來。 “怎麼了?” 蘇白走到她旁邊坐下:“從下城區回來你就魂不守舍的。” “別難過啦。” 烏娜摸了摸黛拉的頭髮,寬慰道:“薇拉都把傑夫的病治好了,你還給了他好多金幣,他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快看。” 烏娜笑嘻嘻着將黛拉的頭掰到蘇白那邊:“薇拉穿上這身衣服不比你的伊瑞斯長官差吧。” 坐在她身邊的姑娘高高束起黑髮,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襲裁剪得體燕尾服更加襯托得她身姿如玉。 她的確非常適合燕尾服,黛拉自認爲見過不少英俊瀟灑的貴公子,卻從沒有人穿出她這樣通身矜貴自傲的氣質。 黛拉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她將頭放在膝蓋間,小聲嘟囔道:“我在想,伊耶塔侯爵夫人說過,這是屬於平民的瘟疫。” “可是,這分明是貴族帶給他們的瘟疫。” “我有些理解爲什麼一開始我們走訪的地方都在中城區了,爲什麼名單上的患者大部分是姑娘,只有少數是男人了,他們……都是被貴族養在外面的情人吧。” “就算不是貴族的情人,也是貴族們強迫他們做的。” “如果不是貴族們強迫他們做的,他們也會像卡琳娜一樣不得不去做。” “是這樣。” 蘇白順着黛拉的視線看向窗外。 月華如練,薔薇玫瑰花趁此滿院盛放,這是下城區永遠沒有辦法想象的平靜與繁華,但卻是貴族小姐們習以爲常的日常。 少女淡淡地說道:“權力能讓人心甘情願地做很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 “傑夫說下城區的貧民曾經被神殿叫去做抑制劑的試驗,死了很多人,但現在披露在名單上的中城區的居民,又何嘗不是上城區的試驗品呢?” 烏娜長嘆一聲:“這樣的醜事,也難怪當初性病要同妓女這個職業一併被隱瞞下來了。” “若是大家都知道濫交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也沒有人願意輕易出賣自己的身體。” 蘇白:“那位姬瑪城主的皮條客生意也不會像今日一樣越做越大。” “等等!” 黛拉歪了歪腦袋,說到這位傳奇的城主大人,她脊背繃直,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 看着黛拉機警環顧四周的模樣,蘇白丟出一個「隔音術」在她們身邊拉起一個小型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