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许当年 作者:我爱向小姐 :18恢复默认 作者:我爱向小姐 接下来的几日,沈南风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他反复将沐月白留下的信拿出来读,总结出一下以下信息。 一、韩素会突然有一個性情转变,這個转变不知缘由,可能和太行山有关。 二、沐月白有一個阴阳玉坠,這個玉坠是自己来到這個世界的关键。 三、自己亏欠了沐月白,可那是前世的事情,能算在自己头上嗎? 但思来想去,沈南风都想不明白。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時間,他都将自己关在屋子裡。 直到這天,韩素突然上门拜访。 她脸色惨白,失魂落魄。 手裡還拿着一條带血的绢帛。 沈南风脸色一变,心裡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素,发生什么事了?” 韩素一语不发,坐在凳子上沉默许久。 她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沈南风。 這让沈南风很是诧异,這還是自己认识的阿素嗎? 突然间的柔弱,仿佛是坚持了许久,在這一瞬间终于撑不住而崩塌。 她坐在凳子上,脑袋埋进沈南风的腹部,突然低声抽泣。 无论沈南风怎么问,她都是一语不发,手中始终攥着那條染血的绢帛。 从抽泣,到嚎啕大哭。 此刻任何一点响动,都让沈南风心裡无比难受。 他只能轻轻拍着韩素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她一直都很坚强,至少沈南风是从来沒有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叶徽死的时候,她独自去守灵,也许夜裡偷偷落泪。 但沈南风沒有见到她哭。 韩仙落和独孤丹云身死,她也只是独自饮酒,暗自神伤。 今日,莫非是想起了往事,突然难過? 可看着她手中紧攥的绢帛,沈南风心裡依旧有着强烈的不安。 许久之后,韩素终于调整了状态,冷静下来。 她面容苍白,神色疲倦。 哽咽道:“前日大娘叫我去见她,又一次问了我是否愿意拜在她名下,做韩家嫡女,我答应了,她让我给她磕個头,唤她一声阿娘,我亦是沒有拒绝,她将二哥和三哥叫来,叫二哥出去分府别住,叫三哥和穆灵竹成婚,還跟他们說,以后无论如何也要护着阿素,那时我就感觉到她不对,仿佛在交代遗言,明明我們兄妹三人商议着时刻陪在她身边,這段時間一定要守着她,可是……” 說到這儿,韩素深吸一口气,沒能继续說下去。 正如韩素所言,前日姬灵雪把很多琐碎事情安排好之后,便亲自动手打扫了她居住多年的别院。 然后便一個人待在屋中,正常吃喝,只是不爱出门。 兄妹三人一直很担心,始终有人候在门外。 可就在今日,姬灵雪說想要去一趟长安观,让韩素去准备车马。 韩素本以为她是终于想开,想去散散心,于是叫来了大嫂陪着姬夫人。 独自前去准备车马。 可是向来乖巧听话的苏妙如,又怎么可能看得住姬灵雪這样的高手呢? 不過是一個照面,就被姬灵雪出手打晕之后送回了房。 随后姬灵雪换上了当年嫁给韩仙落时穿着的嫁衣,于那居住了数十年的家主房间内,举剑自刎。 她到底是什么话都沒有留下,自刎前,她将烛台打翻。 一把大火,将主屋烧得一干二净。 韩素赶回来的时候,火势滔天,她闯进火海之中,却是只见到了姬夫人的尸体。 她沒有带她出来,只是带走了手裡的绢帛。 “常忆昔年江淮影,巍峨只存故梦中,少年意气成今日,夙愿情仇皆成空,可笑,可叹,早知今日果,不许当年因,策马江淮,少年初心……” 那一刻,韩素懂了。 姬夫人是想念年少时的自己,也再为当年执意要嫁给韩仙落后悔。 是啊,早知今日之果,何许当年之因。 她或许還是向往少年时,于江淮之地,策马扬鞭,无忧无虑的日子。 韩家,子女,以及那個独守多年的空房,已经成了她的囚笼。 她知道自己离不开了,也早就沒了少年时的心气。 就算回青州,父亲不在,人亦不复韶华,终究都回不去了。 她甚至不想和韩仙落再埋葬在一起。 所以放了那把火。 让一切都化作尘埃吧。 正如来时,你我皆不曾带来什么,去时,也不必留下什么。 沈南风轻声叹息,心裡又一次将韩仙落骂了一遍。 韩家的子女哭成一片,却是无能为力。 一瞬间,整個韩家的主心骨都塌了。 不過数日,青州淮水来了一位青年,他带着一队亲卫,赶赴韩家。 来到韩家主屋的废墟前,他颤抖着怒吼,随之痛哭流涕。 “姐……你怎么這么傻啊……” 他抓着自己的外甥就一顿踹。 “你们两個個兔崽子,连自己阿娘都护不好,還有什么用?!” 他肆无忌惮的发泄,但也沒有真的对韩文策和韩文昭下狠手。 毕竟那都是他姐姐的儿子。 他只是痛恨自己沒能早些来洛阳。 淮水侯姬长枫带着自己的亲兵,去刨了韩仙落的坟,将其尸身挫骨扬灰。 “我姐最后什么都沒剩下,你又凭什么躺在如此奢华的楠木棺椁之中!” 這是他最后說的话,可做完這些,他又变得无比失落。 因为這沒有意义,姐姐不会再回来了。 那天,淮水侯一夜白头,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心裡恨韩家,恨那個男人,耽误了自己姐姐一生。 只可惜如此這满腔怒火,再也找不到地方发作。 曾经的姬小侯爷天不怕地不怕,跟他姐姐如出一辙。 每次闯祸都是姐姐在前头,他跟着挨揍。 好多黑锅都還是他替姐姐背的。 姐弟二人的感情从来都极好。 可今时今日,他连姐姐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他脱下自己的外披,将姐姐背烧焦的尸身包裹,在做這件事的时候,他哭得像個孩子。 抱着姐姐尸体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他看着身后两個大外甥,心裡百感交集。 纵然他们也是姐姐的孩子,可他们亦是韩仙落的儿子。 他最后看向他们說道: “我姐,从小到大被爹捧在手心上,我连跟她說话都不敢大声,凭什么到了你们韩家就要受這等欺负?两個兔崽子,你们的爹,就是他妈的畜生!别怪舅舅我刨他的坟,他要是活着,老子定将他千刀万剐,连带着那個贱人一起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