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言出法隨
腦海中，這句話不斷重複。
“說出來。”
我說什麼？我說有用嗎？
忽然，我頭痛欲裂，胸腹中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就在這瀕死的時刻，二十多年的經歷在我腦海中走馬觀花。
我想到了幼年時，爺爺對我說過：“十三啊，你這嘴巴開過光的，在外面可別亂說話了。”
我不解，奶聲奶氣問爺爺是什麼意思。
爺爺指着外面的芸芸衆生：“你看，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有自己的規則，貓喫魚，狗喫肉，這是自然之理，是這些規律，維繫着自然的平衡。可有的人，一張嘴就能改變這個平衡，所以你不能亂說話。”
那時候，我年紀尚小，不明白爺爺是什麼意思，直到村裏和我關係交好的婆婆意外落井身亡，老爺子悲痛欲絕上吊自殺。
我印象中，是我一句‘活’，讓老爺子繩子斷裂，沒能死成。
但如今走馬燈在我腦海中盤旋，我知道了。
其實那天，等我看見老爺子的時候，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死在了井邊的樹上，舌頭伸出老長，眼睛曝出。
我路過，悲痛欲絕，說了一句話：“活。”
隨後，老爺子神奇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活了過來。
死者蘇生，有違天道！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年紀尚小，再加上爺爺的引導，所以我的記憶出了偏差，今日才記起一切真相。
或許是瀕死之前的迴光返照，我如今腦海通明，再看四周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草木在我眼中不再是草木，而是這自然循環的一部分。
我再看向那個神祕少女，發現，我已經能看穿她臉上的迷霧了。
她這張臉，就是秦知秋的臉。
我望着她，淡淡說出了一個字：“活。”
下一秒，本摔得四分五裂的少女，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地上鮮血迴流，四肢重新長出，連身上的灰塵都消失不見。
恍若時間倒流！
這驚悚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生老病死，自然之理。
怎麼可能有人摔死了，血液還能迴流？命還能回來？
少女活過來後，朝我這邊行了個禮。
方纔白雲觀主、金天尺，龍虎山的老神仙，還有各大玄門的人，注意力都在神祕少女身上，馬看山虐了我這麼久，都無人發現。
如今看少女朝這邊行禮，全扭過頭來。
這才發現我還躺在地上。
可下一秒，我被踩斷的血肉一點點回歸，瞬間，便長了回來。
我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神祕少女報以微笑。
隨後，少女再度走上天階，朝着天之門走去。
在場衆人驚呆了，馬看山也神情震顫：“你幹了什麼？”
我輕輕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金天尺問道：“十三，是你乾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是做的。
白雲觀主和龍虎山的老神仙們忽然皺起眉頭，幾個玄門高手厲聲問道：“那你幹了什麼？”
我嘆了口氣，還是輕輕搖頭。
馬看山怒髮衝冠：“我能弄殘你一次，就能弄殘你第二次！再不說話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輕蔑擡頭看他一眼，正眼都不想給：“哦？我敢說話，你敢聽嗎？”
馬看山暴跳如雷，作勢就要請陰兵。
我微微擡手，指了指他右腿：“斷。”
話音剛落，馬看山這條腿忽然被一股莫名力量從中截斷，血如泉涌！
馬看山喫痛，啊痛苦叫了起來，他瞬間祭出黑色氣罩防禦。
可這沒有用。
我指着他左腿：“斷。”
黑色氣罩上毫無波瀾，說明沒有任何攻擊襲來，可偏偏馬看山的左腿也跟着齊根斷掉！
在場衆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字，玄門四大之一的馬看山少了兩條腿，而且是毫無抵抗的少了兩條腿！
我負手而立，此刻在我眼裏，馬看山也不再是馬看山，而是這天理循環的一節。
我有種感覺，我隨手就能捏死他，可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破壞自然的循環。
金天尺聲音發抖：“十三，你怎麼了，十三？”
我衝金天尺抱拳，道：“前輩，沒什麼，只是想送她進入天之門。”
我指着已經攀上天階中端的神祕少女。
龍虎山陣中，一位登天境的天師沉聲道：“放屁！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說完，手中雷符祭天，三條雷龍從天而降，聲勢比白雲觀主的金龍猶有過之！
這三條雷龍，就是玄門四大正面喫上，都要喝一壺。
光論攻擊，龍虎山雷法天下無雙！
我不慌不慌伸手一指：“破。”
下一秒，三條雷龍噗嗤一聲，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恰滅在了雲層之中。
“嘶……”霎時間，場間只剩下了吸氣聲。
若說剛纔教訓馬看山，衆人只覺我詭異的話，那如今一個字破了龍虎山雷法，衆人便只感受到恐怖了……
這太過聳人聽聞！
直到那神祕少女已登上天階之頂，觸碰到了青銅門，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席捲而來，勢要將少女攔下，不讓天之門開啓。我依然還是伸手淡淡一指，緊接着，那數不清的神通，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煙消雲散了。
神祕少女拉開青銅大門，擠了進去。
雖然縫隙很小，可我們都看到了駭人一幕。
只見到青銅大門後，露出了一隻巨大的眼球。
那眼球掃視了在場諸人一眼，緊接着大門便關閉了。
什麼都沒有再發生。
隨後，青銅大門重新被烏雲掩蓋，再等烏雲散去，大門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從未存在過。
此刻，我渾身的力氣也用完了，再也忍不住，癱倒在地，無力的掃視四周。
衆人圍攏了過來，七嘴八舌，我卻什麼都聽不見。
我努力擡起手臂，卻發現手就像流沙一樣，快速腐朽消散，低頭看去，身體也是一模一樣。
不一刻，地上便只剩下了一地黃沙。
衆人露出差異神情：“死了？”
金天尺掐指盤算，量天尺震動不休，他露出惋惜神情：“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其他人不信，扒開黃沙尋找，這才發現人是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雲觀主也嘆氣：“方纔那股力量就不是人間的力量，一個凡人怎能承受得住呢？”
他似乎知道這是什麼，可他並不想說。
衆人無不嘆息，只好漸漸散去。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黃沙之下，一顆綠色的珠子鑽入了地底，朝着長白山深處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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