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威脅
第三十章
裴南冷淡的望了眼面前的人:“未曾想魔尊有朝一日也能成爲在下的師弟,有幸了。”
站在對面的司堯笑意漸深,本就好看的眉眼顯得越發動人,他看了裴南一會兒,開口道:“師兄謙虛了。”
裴南燃了一道追蹤符,火光殆盡,終無蹤影:“我當不得你這一聲師兄,靈靈呢?”
司堯微微一笑,向後推開兩步,讓出一條路:“裴仙君且隨本尊來。”
那條路正是裴南來時的那條。
裴南沉默半晌,卻聽得司堯又開了口,聲音輕而溫柔:“師兄離開玄雲派這麼久,不僅是我,杜靈靈也對你很是想念呢。”
按照那條路回去,已經不見剛纔在此的沈清棠一行人了。
路過遮蓋青垂簡陋的墳頭時,裴南靜靜的往遠處看了一眼,那堆落葉枯黃寂寥,就如同那個死去的姑娘一樣單薄。
兩人都是御劍而行,從空氣中傳來司堯的話語,裏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像是在看一堆毫不相關的腐物。
那語氣裏甚至還有幾分愉悅,大概是看到裴南注意到那處地方,司堯一笑,笑意裏盡是朗然:“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幫我把青垂這丫頭引回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很,還死死守着那個傀儡不放,現在她一死,那傀儡也徹底完了。”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
裴南許久未語,直到兩人離開那裏好一段路,他才頓了頓:“你殺的?”
司堯笑盈盈的點了點頭,從身後抽出自己的劍刃,光亮如新,一絲血跡都沒有。此時被司堯用手握住,上面繚繞着烏沉沉的魔氣,偶爾從魔氣中透出劍刃的閃光。
這把劍名爲“惑世”,當時裴南很中二的覺得這名字和魔尊簡直不能更加相配,詳細描寫了一番,順便說了說這劍與曜偲是如何如何相配。
難怪青垂死之前會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她大概連死也不會想到,這把原來屬於自己主上的劍卻用來殺了自己。
裴南收回了視線:“魂魄也打散了?”
含冤而死的人怨氣深重,身死而魂不消,久久繚繞於身體周圍。
這世上修道,修魔,修鬼。道修和魔修雖然能將人打得神散形散,可鬼修卻有招魂養鬼只能。
可惜如今鬼修已經十分少見,原因很多,第一是人鬼終究殊途,修煉此道者難度極大;第二點鬼修可考卷宗寥寥,而鬼修法門卻與道修魔修相差甚遠,一個不慎便無法回頭。最重要的事,鬼修的反噬作用十分強大,一旦無法壓制,會產生難以想象的結果。
裴南在原著中只開了個鬼修的腦洞,在後來自己都忘了又這麼回事。直到一次兩次的來到這個世界,對於靈魂的瞭解也慢慢加深,雖人死如燈滅,但魂魄不散,如若日後戮心戮力,說不定還有重新召魂歸來的一日。
現在司堯不僅重生於此,換了身體,甚至還有了系統加成。那麼司堯還依舊只是魔修之首麼?或者說……他是否已經領會了控魂之術呢?
原著中未曾提及鬼修,裴南也一直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發現這種情況,裴南才知道劇情已經跑的太偏太偏。
“魂魄?”司堯近乎漂亮的臉上露出一抹張揚的神色,臉上卻仍舊帶着笑意,在對比下顯得越發殘忍,“自然是神魂兼滅,難不成還要的等她的魂魄來糾纏本尊?”
裴南看了他兩眼,嘆了口氣:“我不曾幫你,她向我來討‘碧影’的解藥,大概是想回去尋你才選此捷徑,誰想遇到了你,這藥終歸是不用送了。”
司堯仍是笑,伸手擋開了前路的樹葉,語氣輕鬆:“呀,那這可真是太不湊巧了。”
裴南轉過眼重新打量了一番司堯,然後伸出手從袖中取了張符紙出來,上面寫寫畫畫一番,兩隻手指夾住放在額前,低聲唸了一句什麼,符紙便燃燒起來,不一會兒便燒的只剩灰燼。
“師兄離開玄雲派這麼久,現在叫人怕是不如從前那般能力了。”司堯在一旁十分安靜的看完裴南的一系列動作,嘴角似笑非笑。
裴南靜默的指了指前方:“不,我是給掌門師父傳個信,若他能出關,便來看她女兒杜靈靈最後一面。”
司堯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來,笑了笑:“也好。”
過了幾秒鐘,他又補充道:“不過掌門估計是出不來了。”
裴南曾經覺得杜義修應該是有信心能讓杜靈靈和司堯在一起活的很好的,直到前幾天前,他都是這樣覺得。
直到再次見到司堯,和慘死於司堯之手的青垂,裴南發現,大概能給杜靈靈收屍的只得他一人了。
魔域森林幽深而寂寥,曜偲一手創建的“聖教”便屹立於最深處的位置,現在“聖教”掌教換了人,也不知道究竟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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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算篡位還是算終歸原位。
“此地比不上師兄在玄雲派的屋子,但各方準備還是充足的。”司堯推開門,“師兄請。”
裴南站在門外未動一步:“司堯,我與你前來不是爲了借住的。杜靈靈呢?”
司堯率先走進了屋,符紙在燈前點亮,整個屋子便明亮起來。他的聲音從屋中傳來:“我自然知道,只是靈靈現在不便待客,師兄不若等到明天同我一起前去,如何?”
裴南走進屋子,司堯站在燈火後,淺黃的燈光在他臉上忽閃,讓他整個人都在半暗半明的燈光中昏黃不清。
“明日清晨。”裴南在椅子上端正的坐下來,白色的道袍自然垂下,不染纖塵,他的神色冷漠而寡淡,接着道,“不可耽擱。”
司堯勾起嘴角,親手給裴南倒了茶水,遞在面前,盈盈道:“明日清晨。”
晨雞破曉。
露珠還未從草葉肩上滑落,天邊還是淺淡的蒼白色,“聖教”所在的魔域森林少有陽光投進,裴南着一身白衣立於屋前,身姿挺拔,他目光許久未動,也不知在打量什麼。
司堯並未向昨日約定的明日清晨時分出線,直到臨要正午,司堯才穿着寬鬆的衣服打着哈欠打開了門。
門外便站着裴南。
他似乎在想着什麼,連門開了的聲響都沒有注意到。
也未曾注意到司堯盯着他瞅了半晌。
“裴仙君。”司堯伸了個懶腰,走到裴南面前,笑得非常無害,“起得這麼早呀。”
裴南淡淡看了他一眼:“何時出發?”
司堯又笑了笑:”自然等本尊梳洗過後,仙君可要一同用個早飯?”
裴南終於轉過身來,直直對着司堯,臉上沒什麼表情,自然也毫無怒意:“司堯,你爲魔尊,不要盡做些無趣之事。”
司堯頓了頓:“我既爲魔尊,儀容儀表自然十分重要,怎麼馬虎。仙君且等等我,本尊儘快弄好,我們一同前去。”
“……”
經歷了一番強烈的心理摧殘與被摧殘之後,裴南終於見到了杜靈靈。
裴南仍舊記得,當年自己離開玄雲山時,司堯與杜靈靈剛結爲道侶不久,他親自主持,來了許多仙家弟子,還宴請了玄雲山下的百姓同樂。
那是杜靈靈正是好的年華,長相豔麗動人,連性格也是活潑不羈,她向來最喜色彩明豔的衣裳,在婚宴上以一身大紅衣裳,奪目美麗,廣爲坊間所論。小姑娘臉上幸福甜美,告訴他以後終於不追着他跑,要去找自己的生活了。
而今不過數年,那名女子早已過雙十年華,嫁爲人婦,本應是生活和滿。
然,裴南看着牀上的杜靈靈,許久竟說不出話來。
女子雙眼緊閉,一頭秀麗長髮已然夾雜了兩鬢的蒼白,枯槁的失去了色澤,像是蒲草一樣散在枕上;她安靜的躺着,臉上沒什麼血色,衣服竟然也寬大的攤在了牀上,可見瘦的嚇人。
最可怕的是,她躺着的牀上四周竟然貼滿了靈符,靈符全部以血寫就,內容複雜,有些地方甚至不止貼了一層。
要知道,不同的靈符所含意義自然不同,許多靈符的堆砌帶來的更是加倍的效果,然而無論是何種情況,將如此多的靈符統統用於一個人身上,無論怎樣都毫無道理。
“你……”裴南想要說什麼,卻到底沒說出口,他想伸手摸摸杜靈靈的臉,卻害怕觸動了靈符給她帶來危害,“靈靈爲何不醒?”
司堯站在裴南身邊,臉上表情依然輕鬆,他伸出手吧啦吧啦牀四周的靈符:“師兄,我們來太早啦,還要再等一會兒了。”
裴南閉了閉眼,良久後才道:“莫要喊我師兄。”
司堯笑了笑,笑聲在空蕩蕩的地下暗房中飄蕩:“師兄生氣了?我還以爲自從師兄修煉《清淨決》,斷了七情六慾,從此再也不生氣了呢,看來也不盡然。”
裴南不再說話,蹲下來仔細看了看貼在杜靈靈周圍的靈符,越看越覺得心驚。
這分明是用來鎖魂和強制靈氣外泄的靈符。
幾乎是同一時間,裴南想到了之前杜義修入關時對他說的話:
“我傳司堯這些功法,終究是適合靈靈的,他們的靈根十分相配,有一天靈靈總會將司堯體內的靈氣吸引過來,便可大成。”
杜靈靈作爲杜義修的獨女,從小便是捧着金珠長大,天材地寶吃了不少,雖然杜義修甚少提起,裴南卻知道杜義修肯定爲杜靈靈留了不錯的東西。
牀上的杜靈靈雖然昏迷不醒,但呼吸還算平穩,裴南頓了頓,伸出手畫符,想要破了杜靈靈周圍這陣,讓她出來。
還未來得及動手,卻聽得身後的司堯輕巧的笑聲:“師兄,我勸你還是不要。她這樣至少還能保住命,你要是破了這靈陣,恐怕杜靈靈很快就要去見玄雲派那些故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