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顧泉泓過來的時候,是個酷暑天,絕大多數孩子,傷口都化膿了。僥倖活下來的三個有兩個必須,截肢保命,還有一個,次日就死了。
在顧泉泓以爲,沒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君的貼身侍從阿唯一,又送來了一個。
無論正君怎樣努力,幫丈夫減輕罪孽,完全不予體諒的文朝宗,依舊每日,對那些本來,就苦命的孩子施暴。
一天不打死幾個人,文朝宗就茶飯不思。哪怕只是,看着瘦弱的脖子,被自己親手掐斷,他都可以,高興幾天。
中等奴隸每日,都有繁重的,差事要辦,府邸之中的重活,不能沒有人去做。
上等奴隸更是需要,協助主人處理,家中的要務,服侍主人的,衣食起居,文朝宗當然不可能,無故折磨他們。
下等奴隸本來就是,文朝宗派人去人市採買的。
不是身體太差沒法幹活,就是嘴笨手拙,不能伺候人,人牙子往往,要的價格特別低,一個奴隸,最多賣一兩銀子。
永定侯府,是鐘鳴鼎食之家,家主文朝宗,不缺這點銀子。
買這些奴隸過來,文朝宗本來,就沒打算善待。反正在芸周國,貴族打死,區區一介奴隸,還不如,弄死貓貓狗狗,更能叫人憤怒。
在芸周國,人們相信輪迴。一個人如果,只能做奴隸,就說明,他上輩子造孽,這輩子蒼天有眼,叫他來世上,受苦受難。
只能做下等奴隸的人,更是被人,隨意踐踏。
就算平民百姓,不能對貴族的,奴隸怎樣,也照樣覺得,那種賤骨頭,也只配給,主人當凳子坐;當碾污泥的破抹布。
那個時候的顧泉泓,也是這樣想的。
只不過是,他拿了永定侯正君的賞,幫正君給那些,捱了家法的奴隸,看病的。
如果誰的命大,他就算多救了一個人;就算就不活,他也已經盡力了,沒有什麼好遺憾的。與其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下奴身上,還不如多救幾個,貧苦百姓呢。
可是,最後送過來的,那個孩子,有一雙清澈的眼睛。顧泉泓第一次,真心想救活他,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死訊。
在顧泉泓的印象中,下奴絕大多數,都是面黃肌瘦的,小孩子。只有極個別是,犯了大錯,被主人貶成下等的,原本至少是,中等的成年奴隸。這種人永遠,都是雙目無神,唯唯諾諾。
下跪是,最常見的動作,永遠站不直,不敢擡頭。哪怕是,在捱打的時候,也不敢掙扎,板子落得再重,他們也只是喊,卻根本就,沒有膽子躲開。
而那個孩子,卻敢咬,行刑人的手腕,敢瞪文朝宗,那個一家之主,叫顧泉泓,不得不佩服。
拼命也要把,被架在春凳上的小夥伴,給拽下來;大聲頂撞,無緣無故就要,打他們三四十大板的文朝宗。
最終只捱了四下,就用稚氣的聲音,說明了主人也不能,隨便打下人的道理……
那個叫阿海的孩子,實在太特別了。
眼前這個同樣,叫阿海的孩子,從外表看,應該就是同一個人,可是顧泉泓,總覺得變了好多。
009阿海,也許是個貴人
原來的那個阿海,雖然身份卑微,卻還是能從他的言談舉止,判斷出他可能是,落難的貴族公子。
那個阿海,剛被買來的時候,肌膚雪白而又細膩,一看就不是,從小扎進奴隸堆的。在他身邊的這個阿海,也許是因爲,在這個喫人的,永定侯府,被消磨了那身貴氣。
不對,原來的阿海,因爲給顧泉,泓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他每次都忍不住,打聽那個孩子的情況。
那個阿海,如果在一個月前,他沒有診斷錯誤,應該是承受不住,文朝宗的折磨,停止了呼吸。
阿海斷氣了,對於顧泉泓來說,無疑是個沉重打擊。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孩子,偏偏因爲暴虐的主人,只有九歲,就無辜慘死。
記得清清楚楚,阿海被確診活不了了,就連正君也覺得非常難過。能被大貴族如此特別對待,阿海的身世,肯定大有文章。
破例允許,爲阿海送葬,正君還親自,爲阿海作文哀悼,允許阿海的小夥伴,去給他送行。
在芸周國,奴隸是不被當做人的存在。就是死了,也只是隨便,找個枯井扔進去,或者找個破草蓆,隨便一卷,就扔到荒郊野外了。
奴隸本就,沒有下葬的資格,因爲主人責打,導致死亡的奴隸,按照芸周國的律法,只能拋屍,連破草蓆都不配擁有,哪怕是無辜的,也是一樣。
按照芸周國的更俗,爲被責罰而死的,奴隸舉辦葬禮,是要觸主人的黴頭的。奴隸之間,只能偷偷進行送葬。萬一被發現,他們全部都要被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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