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拿着信物,以後可以去吳城宋氏。”宋逸拿出玉佩,“儘管家族我說了不算,可到底留着獨屬於我的死士。我留着沒有用,你以後興許用得着。”
不想惹人懷疑,宋逸只能狠心把連海平趕出去,對外嘶吼:“不許這賤奴再打擾本君!再有人把他放進來,一併打死!”
這嘶吼嚇到了文琳,他趕緊過去扶連海平:“何苦上趕着給自己不痛快?”
“沒事。”連海平笑笑,“貴族不都是喜怒無常?只不過捱了幾鞭子,琳公子有先見之明,下僕沒有真的受傷。”
“趕緊離開吧,到底跑梨英的院子不好。”文琳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自己也是貴族,只不過沒有得到父親的疼愛,活得和奴僕一樣悽慘而已。
直到四下無人,連海平才笑着低聲說實話:“其實他是我的阿父,作爲兒子我不能不管他,他又必須護着我。我們都是掩人耳目。”
能被如此信任,文琳很高興:“我一直知道你不是凡人,沒想到你出身如此尊貴。放心吧,我拼命也要幫你。”
“不用如此。”連海平愛憎分明,他再想毀了文氏也不想毀了這個善良的大哥哥。“你受了那麼多委屈,以後我成事,把你接出來享福吧。”
“我又不是你長輩。”
“就當是我哥哥好了。”連海平眨眨眼。
扶着他到自己房裏,文琳熟練地拿藥:“好了,弟弟,哥哥給你上藥。”
“沒想到還有能疼我的人。”連海平乖乖地趴着,“咱們沒有血緣,可你卻願意護我。”
“我沒有本身護着誰,只不過大家同病相憐。”文琳給連海平上過藥,就去煮粥。“連湖澤安排的人不叫人放心,你稍後,我做點喫的。”
“沒事,一介奴隸哪有那麼嬌貴?”連海平拿出乾糧,分給文琳一半。“這還是我自己做的呢,琳公子嘗一嘗。”
“我給你倒杯羊乳。”文琳細嚼慢嚥,“雖然口感可以,不過時間到底久了,不如現做的好喫。”
“自然。”連海平點頭,“琳公子站葛城齊氏,我只要奪回連氏,本質上琳公子和文氏不算同氣連枝。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結盟是應該。”
“未必。”文琳給連海平續杯,“是不是靠得住和出身無關,值得託付後背的纔是最好的盟友。然而人皆因利結盟,亦因利而反目成仇。”
“至少咱們暫時是盟友。”連海平拿奶杯和文琳碰杯,“說來很有意思,我本是連氏世子,卻在文氏爲奴;你本是文氏庶子,凡事卻只能親力親爲。”“造化弄人。”文琳苦笑,“我的阿父不過是父親暖牀奴隸,其實他的死很明確,是被折磨死的。父親把他當玩物,無人管他的死活,他只有十七歲哪。”
“聽路管家說,那位直到斷氣都沒有離開被禁的屋子,才生產完就被扔出去,一點小錯就要罰跪、捱打……那個孩子奄奄一息,差點被扔出去。”連海平試探着問。
不由苦笑,文琳閉眼:“沒錯,不過路紀到底還是幫父親說了好話。阿父沒有選擇,他沒有錯,可是袁側君不容他。至於我……並不是病弱的嬰孩……”
“那……”
“我還算健康,但是袁側君恨我,他要斬草除根,想法子買通巫蠱,叫父親以爲我和阿父都是不祥人。”文琳繼續喫着東西,語氣平淡。
“雖然他是琳公子的父親,可他對你並沒有感情。”連海平並不想勸文琳做什麼,他只知道這樣一個好人不應該受那麼多委屈。
“他是父親,我不能對他怎樣。”文琳放下奶杯,“你歇着,我去給你打熱水。”
見他輕車熟路地打水,不像文瑛那樣事事都得有人伺候,連海平更加同情這個盟友了。不經意看到文琳手腕上的傷痕,連海平只覺得呼吸凝重起來。
好歹也是個公子,文琳手腕上竟然有燙傷。再不得父親喜愛,也不會有人敢對他做什麼,只怕就是因爲袁側君。
“你看到了?”文琳沒有隱瞞,“其實我身上也有。這不是烙刑,是實在找不到辦法消毒,我自己燙的。”
“爲何?”
“我不應該出生。因爲文氏容不得我,若沒有我,阿父最起碼可以活下來,哪怕依舊卑微。”文琳嫺熟地準備洗漱用品,“文瑛放狗咬我,可我必須屈辱地活。”
“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的兄長。”連海平咬牙,“文氏的公子受傷,難道沒有人吭聲?你連養傷都不被允許?”
“路紀倒是想,可是他被勒令在外收租。”文琳端來熱水,“我幫你擦汗水。”
“你是個貴族公子,這些竟然如此熟練……”
“可你更高貴,不也連人凳都做得?”文琳歪頭,“我不知道以後自己會如何走,總之不能雪恥我是不會死的。”
“這話才豪氣。”連海平滿意一笑,“我可以被踐踏卻從不丟尊嚴,琳公子應該爲了尊嚴活下去。”
“遇到你之前我確實只想苟且地活着。”文琳嘆息,“路紀冒死救我,我不能辜負好意。再說了,我還幻想以後可以離開文氏,帶他一起出去,叫他做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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